“問心鏡顯露一環？應該沒問題吧，只要他內心不被仇恨填滿。”

藍星，渝市，圖雅縣。

陳凡行走在街道上，雙眼噙滿淚水。

熟悉的包子鋪，熟悉的奶茶店，熟悉的小吃街，熟悉的洗頭店，熟悉的......

滴滴滴——

一道急促的喇叭聲響起，喚醒尚在路中央走神的陳凡。

然而，滿載混凝土的泥頭車卻恍若沒看見陳凡一般，徑直朝他撞來。

陳凡下意識調動體內靈力，催動登云梯避讓。卻發現體內靈力空空如也，只得眼睜睜看著泥頭車朝自己撞來。

然而，他身體如同空氣一般，徑直穿過泥頭車。

泥頭車車門窗戶搖下，探出一張油膩發光的面龐，朝陳凡罵道：“你個死老太婆，尋死也不找個好地方，真特娘的晦氣！”

死老太婆？

陳凡扭頭看向身旁，一名彎腰駝背的老人，杵著拐杖，往對向廣場慢吞吞挪步。

老人被泥頭車驚嚇，腿腳顫抖，仿佛下一刻便要摔倒一般。

陳凡本想上前攙扶，未曾想，雙手如空氣般穿過老者。

“我這是怎么了？魂穿回藍星了？什么魂穿？為何我要說‘魂穿’二字？”

喃喃自語，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

邁開雙腿，往記憶方向奔跑。

長豐花園，七棟，803。

“小凡，今天才星期五，你課不上就回來了？”

“媽~”

“媽~”

與陳凡一模一樣的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中年婦女穿過陳凡，拉住身后少年的手。

“媽，今天學校沒課，我當然要回來呀。”

小凡？

他是小凡，那我是誰？

“你當然是清河坊的陳凡，五系雜靈根的陳凡啊！”

時空停滯，少年松開中年婦女的手，轉身眼角含笑，靜靜的看著陳凡。

“不，你才是清河坊的陳凡。一定是你，奪走了我的身體，讓我流落修仙界。”

陳凡揮動拳頭，朝眼前的‘陳凡’臉上砸去。

“為何不是你奪走了我的身體呢？”

少年沒有躲閃，任由拳頭穿過他的身體，微笑說道。

“你看，咱媽笑得多開心。咱媽有我，你就安心回清河坊吧。”

“不，你不是我。”

聽聞陳凡的怒吼，少年面色開始變得猙獰，“即使我不是你，你又能奈我何？”

“你不過五系雜靈根，筑基尚且困難無比。你以為你能橫渡界河，回到藍星？更何況，宇宙如此廣袤，你知曉藍星的具體坐標嗎？”

“不得長生，你即使尋到壽盡，也無法尋到藍星的絲毫蹤跡。”

少年不屑的看著陳凡，轉身牽起中年婦女的手，停滯的時空此刻也恢復正常。

掛鐘也開始滴答滴答。

“媽，外面風大，你感冒還沒痊愈，先進屋吧！”

“嗯，小凡。我剛才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我媽，你聽見了嗎？”

少年身形一頓，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凡一眼，“媽，哪有的事，你就我一個兒子，怎會有人叫你呢？你應當是發燒有些糊涂了，快點進屋。等你病好了，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老香了！”

“可我真聽見有人在叫我......”

嘭——

關門聲響起，母親的身影也隨之隔絕。

“媽~”，又是一聲撕心裂肺。

突然，陳凡反應過來。

界河？清河坊的陳凡為何會知道界河？

記憶開始浮現，自魂穿清河坊開始，一幀一幀在腦海中滾動。

“問心鏡，沒想到你竟勾起我潛藏心底的思念。也罷，讓我見到了六年未見的母親，也讓我明白一件事，若想回去，只有尋道長生。”

伴隨‘尋道長生’四個字從陳凡嘴里說出，街道、車輛、居民樓，如潮水般退卻，直至巍峨的長生宗宗門出現在陳凡眼前。

......

問心鏡光束內，陳凡面色逐漸猙獰。

“王長老，如此看來，陳凡心中亦是有過不去的坎。再如此繼續下去，恐怕難以通過問心鏡的考驗。”

見陳凡如此丑態，王長老臉色有些陰沉。此子好生可惡，竟將寒川兄也誆騙了。待問心鏡考驗結束，他一定要讓陳凡知曉，誆騙寒川兄是何下場？

感受到氣氛愈加壓抑，莫問上人忙往旁邊挪動身子，同時眼神示意長生宗的弟子遠離王長老。

王長老為四階妖獸幻化，百年來雖說性格有很大改變。但妖獸畢竟是妖獸，易怒乃是常事，還是需離得遠一些，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眼下，能勸住王長老的，只有宗主和寒川上人。只不過兩人勸的方式有所不同，寒川上人用嘴勸，宗主則是用拳頭勸。

“亮了，亮了！”

什么亮了？莫問上人心中疑慮，看向發出驚呼的宗門弟子。

順著其手指方向，只見問心鏡自外圍顯露一環。

“王長老，陳凡他已通過問心鏡考驗，符合入宗標準，長生宗當有他一席之地。”

此時，王長老佝僂的背竟也奇跡般挺直起來，眼中止不住的欣賞：“哈哈哈，不出本真人所料，寒川兄識人之能還是與以前一樣。”

“又亮了，又亮了！”

又亮了？

莫問上人越過眾人，落在陳凡面前，只見問心鏡在原有一環基礎上，果真又顯露一環。

兩環？

緊接著，又是一環顯露。

還來，三環？

四環？

......

塵埃落定，眾人皆是啞口無言，呆愣的看著顯露八環的問心鏡。

“莫問師兄，問心鏡真有八環？我還以為最高才六環。八環，此人的求道長生之心該有多強？”

“你說，宗主能否讓問心鏡顯露八環？”

莫問上人此時亦是木訥搖頭，他并不知曉宗主能否使問心鏡顯露八環。但他知曉，倘若讓陳凡加入玄門，他定是天玄的有力爭奪者。

此子乃天生魔修種子。

一入玄門，就如真龍入海，再無阻礙。

“心境如此圓滿，破境自是不愁。只可惜，靈根資質太差。”

倘若陳凡靈根資質是雙靈根，有如此向道之心，成就化神前，定然不會有絲毫阻礙。

只可惜，五系雜靈根。

想起陳凡資質，莫問上人收起心中震驚。

靈根資質如此，心境再怎么圓滿，亦是無用。

除非他轉投魔修懷抱。

“王長老，陳凡的問心鏡考驗已然通過。您看，將他送往哪個峰比較合適？”

長生宗有五峰一湖，除問道湖從不吸納修士外，其余峰各有各自特點。

至于成為宗主親傳弟子？

尚且不論陳凡五系雜靈根資質，就宗主教導弟子的水平，莫問上人也不敢將陳凡送去讓宗主糟蹋。

宗主為得長生，現在已然化身為研究狂人。以往拜入宗主門下的雙靈根天才，十年過去，竟還是練氣修為。

為防止宗主禍害天才，索性也不再讓他行教導弟子職責。

安心當個吉祥物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