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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們該走了

林子間微弱陽光穿過樹葉,像硫酸一般腐蝕著沃爾夫的皮膚,他全身正在揮發(fā)的氣體如同他的怒氣。

“就差一點了,怎么都跟那個狼族異類一樣廢物(指的是白狼王紇灝)?!蔽譅柗蚩粗侨合蛏砗筇痈Z,憤怒地吼叫。

……

常青村布下的烈金草(一種毒草用于防御,布拜來的時候不慎被其所傷,解藥是天銀露)經(jīng)過昨夜戰(zhàn)斗的踐踏,又在初陽下重新生長。

還算稀疏的草叢中,一個白影攜帶者一個包袱正在其中移動,他的身上帶著熟悉的箭傷和毒物殘留,那是——白狼王!

他強忍陽光灼燒的疼痛,見沃爾夫的大軍已毫無蹤影,打消了后顧之憂??裳巯滤媾R三個問題,被太陽曬死,等毒草長深后二次中毒而死,或是等地上白雪全部融化后被常青村的護衛(wèi)發(fā)現(xiàn)。

他究竟要做什么?他不是說要毀滅常青村的嗎?

白狼王小心來到常青村防御的最外圍荒野,在雜亂的烈金草中找到一大片安全的空地,把包袱輕輕放下,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包袱里,那是——一個嬰兒!

……

就算村長來了,布克哪能順從離開,畢竟他恨《常青村護衛(wèi)隊管理守則》,而這個守則是村長制定的。

村長像身旁兩個壯漢揮手示意,隨后布克被硬拖了回去。

“你們干什么,快放開我!”

……

晨暉、藥劑師還有其他護衛(wèi)隊員都來了,他們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同伴,很能理解布克現(xiàn)在的感受。

“行了,讓奇明安息吧。

我們還有接下來的任務(wù)?!?

晨暉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護墻周圍工事的搶救還在繼續(xù),布克看著被自己打破的護墻,覺得自己有些魯莽行事了。他灑下最后一串淚,然后推開眾人向村子里走去,不想看到奇明被抬走的一幕。

“哎,布克這孩子,比誰都重感情?!贝彘L壓抑著悲痛說到。

……

藥劑師回到藥房,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默默地為受傷的戰(zhàn)士們調(diào)制藥水。憐汐和布拜已在煉藥房隔壁的客廳休息。

“都說了讓你們在家躲好了。”藥劑師白了憐汐一眼。

憐汐無奈地趴在桌上,輕輕拽著頭發(fā),一想到血腥的場景就想吐。

布拜輕輕地拍她。

“好了,把這個喝了,你也好好休息?!彼巹熯f來一碗濃湯。

“我什么都沒干就要休息嗎?”憐汐有些不甘。

“戰(zhàn)斗是我們的事,你是預(yù)言家。”藥劑師搖了搖頭。

聽到“預(yù)言家”三個字憐汐咬緊了嘴唇。

“布克哥哥沒事吧?”

“你叫他什么?”藥劑師打趣地問道。

“我是說布克隊長,他沒事吧?”憐汐趕忙改口。布拜在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

的確,布克總讓她心生一種向往,他自由自在,他實力強大,他有去保護同伴的能力和機會。而且他面對那樣的戰(zhàn)斗場景還能泰然自若,還真是有種大哥哥的感覺,讓人佩服。

“他看起來傷的很重,是心傷?!辈及荼葢z汐要更關(guān)心。

藥劑師只是點頭贊同了。

“對了,有件事想給你們說……”

憐汐和藥劑師都把目光對向布拜。

“我要回到百香堡了,當(dāng)然還要帶上你們常青村的神職……”布拜先是堅決,然后又有些猶豫。

“議事廳那邊正在安排,我們會盡力的?!彼巹熣f道。

“我也要去嗎?”憐汐拿出那塊刻有預(yù)言家的玉牌,然后攥緊。

“是的。”他們異口同聲。

“啊……”

……

議事廳里村長讓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占卜師和他單獨談。

“這次就兩件事,第一,你看這次狼族的行動,恐怕……繼續(xù)把野孩子留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策?!贝彘L說道。

“您的意思是……其實我也覺得應(yīng)該趕快派神職們隨他去百香堡,只是您看布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要不先容他緩緩?”占卜師回答。

“他小子,過幾天就好了

只是你的那個小丫頭,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啊?!?

“憐汐也長大了,讓她歷練歷練也好?!闭疾穾熾m是這么說,但還是有些忐忑,十七年,放手何談容易。

占卜盤上方藍色的線絞成一團,最終隨占卜師的眉頭一起舒展開來。

“那就讓他們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我們可比不上年輕人,所做畢竟有限?!?

村長看向占卜師,順手完成了決策案。

“那么第二件事呢?”占卜師問道。

“還有第二件事……”

村長這才反應(yīng)過來,起身走向議事廳左側(cè)的墻壁。上面記載了很多常青村的成文法,整個村莊的運行管理都可以在上面找到依據(jù)。

“《護衛(wèi)隊管理守則》關(guān)于隊長犯錯留守村外一夜的這一條作廢!”說著拿起刻刀將其涂抹掉。

“這……有些不嚴(yán)謹(jǐn)吧,其他議員都不在這兒呢!”占卜師感覺村長有些莫名其妙。

“沒關(guān)系,日后再補個儀式就行?!?

……

布克把自己一個關(guān)在屋子里,憐汐還在休息,只有晨暉一人收到前往百香堡的決策令。

晨暉來到布克的屋前,先是輕輕敲門,見沒有回應(yīng),又加重了些。

“布克,有話要說,你知道議事廳那邊的決策令嗎?”

晨暉喊破了嗓子:“決策令,去百香堡的決策令!”

房門那邊還是沒有回應(yīng),晨暉嘆了口氣,想了想又說:“村長撤銷了管理守則的那條……”

還沒等晨暉說完,門就打開了。

“有話進來說。”布克帶著陰郁的臉色。

布克早已沏好了兩杯茶,好像知道他要來,隨后又從抽屜里拿出自己不習(xí)慣抽的香煙遞給晨暉。

“還是不要執(zhí)著于已經(jīng)無法挽回的事,我們還要走很長的路呢,你也要為布拜,為百香堡上點心啊!”晨暉一邊點著香煙一邊說。

布克一口氣將茶飲盡,雙手交叉在腦門前,“知道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去角落里擦盾牌,慢慢地磨短劍。

“你還是跟我來吧?!背繒熞娝m已有幾分準(zhǔn)備,但還是想談?wù)劇?

……

晨暉將他帶到自己家里。顯然剛剛經(jīng)歷村莊保衛(wèi)戰(zhàn),晨暉整備的還不如布克充分。破損的獵槍扔在桌子上只是用繃帶纏著,還沒來得及認(rèn)真修,各種型號的子彈也凌亂地與彈殼堆放在一起。

“還沒來得及整理,見笑了。”晨暉尷尬地回答,接著把布克帶到里面的臥室。

“想給你看的就是這個?!背繒熌贸龉褡永锏恼掌?,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那是你和妻子和女兒的合照?”布克問道,他不敢瞎猜,因為自己除了在村子里見到過晨暉的兒子阿林,不知道他其他親人的音訊。

“她們很美麗,很可愛?!辈伎丝催^這張照片,才知道像晨暉這樣的獵人也有自己柔軟的一面。

晨暉注視著她們,黯然失色,眼眶紅潤。布克好像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

“我的妻子和女兒在上一次與狼族大戰(zhàn)的時候也死于狼人之手,當(dāng)我扣動扳機解決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背繒煕]有哽咽,眼淚也是剛要出眼眶就停了。他明白自己現(xiàn)在不能哭,這樣會影響布克的。

布克會心地轉(zhuǎn)過身,他打量著墻上掛著的一把把損壞的獵槍,拿起窗臺上蒙塵的彈殼輕拋玩弄,那些或許都是狼族首領(lǐng)們的亡魂,也是晨暉的功績,實在令人可敬。

窗外一陣孩子門的笑聲,窗戶被從外面打開了,陽光進入昏暗的房間。

“咦?”一個身著簡單的襯衣,又矮又呆的孩子夠著窗沿,把頭探了進來。布克站到旁邊,這個孩子往里看了看。

他就是晨暉的兒子阿林。

“爸爸……又在……對著……照片……哭嗎?”阿林拖泥帶水地說(他有些智力障礙)。

他的眼神注視在布克身后,從高往低,最后落在窗臺上。原來是晨暉剛剛走過來輕輕送來一盒糖果。

布克對背后的晨暉笑了笑。

“耶,有糖……吃了。”阿林護著自己的糖立刻向遠處跑,被其他孩子追著要。

窗子里的二人注視著孩子們遠去,都有些心酸。

“你還年輕,在村子里沒什么掛念?!背繒熍牧伺牟伎苏f。

“那你走了,阿林怎么辦?”布克的心情更為復(fù)雜,自己雖在常青村少有親故,但自從上次狼族大戰(zhàn)后在這里落根,這么多年與村子里的很多人也都有交情了。

議事廳、護衛(wèi)隊,還有那些孩子們,自己走了,他們怎么辦?奇明尚在眼前,自己都無能為力,何況從今遠去,那整個常青村!

犧牲恐怕還是有的,只是自己沒有機會再看見了,也沒有辦法像奇明那樣依次為他們悲傷。這次離開,與一些人可能就是永別!

可悲傷有什么用呢,過去的,現(xiàn)在的,未來的生離死別有太多自己都不會過目,然而自會有悲傷的人為他們哀悼。但狼人的利爪,必須時刻有我們這些神職出面,盡量不讓其擦肩奪走同伴的生命,但也只能是盡量。

“放心交給常青村吧,這兒還有那么優(yōu)秀的護衛(wèi)隊。”晨暉過了好半天才回答,之后立刻去挑選趁手的獵槍了。

……

憐汐拿著玉牌,在前往占卜師大廳的路上一路打量,之前對外面世界的向往現(xiàn)在轉(zhuǎn)化成恐懼。

“憐汐,你來了?”占卜師好像知道她要來。

在拐角磨蹭的憐汐不躲了。

“去百香堡的事你知道了?”占卜師問道。

“我知道,我也是神職?!睉z汐回答道。

“現(xiàn)在百香堡需要你的幫助,你的水晶球在那邊會用上的?!?

“可是……”憐汐也許想解釋自己預(yù)言的本領(lǐng)或許還達不到理想標(biāo)準(zhǔn)。

“在常青村這個較小的人類據(jù)點,不會有狼人混入村民之中,你的預(yù)言術(shù)不能施展。

但外面的世界大啊!很多與狼人的博弈都需要你來破局?!?

憐汐對占卜師所說的“博弈”似懂非懂,總之她覺得那很危險,但也很神圣。

憐汐拿出水晶球,白色的光芒一直在律動,透過球面,她可以看見自己眼中的光澤。

“還有,這個是時候給你了?!?

說著占卜師拿出一本厚重的書,這本書的封面鑲嵌這許多類似寶石的東西,還有一些上古的圖案。

憐汐好奇地接過,準(zhǔn)備翻開,卻發(fā)現(xiàn)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將書本鎖住,根本打不開。

“這是,預(yù)言書!”憐汐放下書本,吃驚地看向占卜師。

“不錯,預(yù)言書可不是一本書,它是天靈,只會在關(guān)鍵時候給你命數(shù)的走向?!闭疾穾熣f。

天靈與惡靈相對,上古以來,天靈掌管著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而惡靈則是污濁的化身,試圖顛覆天靈在生命、人性、自然上的種種設(shè)定。

天靈的本體在污濁的侵蝕下早已消散,而它們的元靈依附于世界上各種的具象,一部分是現(xiàn)在的神職,代替守護天靈曾經(jīng)的世界設(shè)定;另一部分就是像預(yù)言書這樣的圣物,幫助指示還未被污濁影響的命數(shù)。

惡靈最初只是以篡改自然法則,如制造混沌空間或更改晨昏來擾亂世界,但后來被一位神秘人利用,借以改變造物法則!狼人便是造物法則被惡意修改的結(jié)果,惡靈讓他們在遠古時期如人類一樣誕生,進化,演變,殺戮人類至今日。

那個操控惡靈的人是誰,出于什么目的,至今無人知道,只覺得他與天靈的對抗已遠遠超出惡靈本身,他的目的也絕非更改世界運行法則這么簡單。以上是常青村圖書館典籍記載。

“我還不夠格吧。再說,我把它帶走了,常青村怎么辦?”憐汐有些不敢接預(yù)言書,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可是相當(dāng)于鎮(zhèn)村之寶的存在,預(yù)言書也好幾次幫助村莊化解過危機。

“不要這么否定自己,你畢竟也是神職。而且外面的處境比常青村危險百倍,你們更需要它?!贝彘L說。

憐汐慢慢拿起預(yù)言書,它的重量漸漸變輕,不知不覺從手掌上漂浮,然后解散成許多橙色的粒子,向憐汐的玉牌里融合。

“這……”憐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的天靈已經(jīng)融合了,以后有需要,它就會及時顯形?!闭疾穾熀苁菨M意。

“師父……”

“為師只能教你這么多了,希望后會有期?!?

十七年栽培,不就是讓她去用這些本領(lǐng)去解救外面的世界嗎。占卜師依存老者的成熟,或許以后在自己占卜盤的錯綜之間,他也能看到憐汐的長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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