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鳴最終還是沒能如愿。

時晨已經是中午，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折射在大地上。

扶靈剛下山便再次迷了路。

一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大樹，每棵都長的無兩樣，毫無順序。

繞來繞去，不知是不是緣分，竟再次遇見昨日那個和尚。

她悄悄跟在他身后，距離有半丈遠。

正值夏天，扶靈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林中到處是知了的叫聲。

她盯得很緊，前面的人一停，便躲到樹后。

“再跟蹤我，我便扒了你。”

“我才沒有跟蹤你！”

“我只是不認得路，跟著你下山而已。”

扶靈立馬就站出來反駁，全然忘了自己確實正在跟蹤他人。她說著還走到了玄鳴身側：“還有啊，你一個和尚，怎么老殺殺殺的，不知道慈悲為懷嘛！”

玄鳴閉了閉眼，忍下殺妖的沖動，抿著唇一言不發往前走。

扶靈當他是默認了自己跟著，開心的從腰間別著的空間囊里掏出個小玩意要送給他。

見他不為所動，扶靈姍姍收回手：“切，不要算了，我還不想給呢。”

身旁有個人嘰嘰喳喳，下山的時間好像變快了，玄鳴心中也沒了一開始那厭煩的感覺。

“你還跟著我作甚？”

已經出了山，再走幾步便進了城，扶靈還一直跟著。

“我，我...”扶靈一時竟想不出為什么，她忘了自己來自何處，更不知要去何處，只記得有個人阿婆告訴她一定要去天音寺找到恢復靈力的方法。

“想跟著便跟罷。”玄鳴說這話時分明是語氣冰冷，到了扶靈耳里，竟聽出幾分溫柔。

玄鳴看著面前貌似傻子的姑娘，回想起天音寺里那和尚說的話....

“所謂塵緣，便是你此生的劫，不渡，塵緣不了。”

玄鳴重重向老和尚磕了個頭

“還請指點。”

“天機不可泄露。”

話語剛落，玄鳴便重重的磕了下頭。

“罷了……此劫，九死一生。今日所見之人，便是你劫緣之一。”

和尚的話讓玄鳴故意在林中等待迷路的扶靈，引誘她。

“小和尚，你真好！”扶靈雙手摟住玄鳴一只胳膊，玄鳴愣了一瞬，僵硬著抽回手臂。

扶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好意思啊，忘了你們和尚戒色。”

“我不是出家人。”玄鳴臉都黑了，先不說他是不是和尚。她頂多就算個生得好看些的黃毛丫頭，哪能算色？

入長安城已是黃昏，二人找了家最近的客棧暫歇一夜。

“不行，萬一他偷偷丟下我跑了怎么辦？”

扶靈非要和玄鳴一間，惹得掌柜發笑：“小姑娘，這位師父是出家人，就算是你家里人也不能住一起。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玄鳴臉都快成鍋底了，他倒是想出家：“我不是出家人，勞煩幫我開兩間雅間。”說完，他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收了銀子，給了兩人門牌子。

捏著手中的銀子心里全是想法：這人穿得如此窮酸，不會是從哪偷搶來的吧？

眼睛緊盯著玄鳴掐著那小姑娘的后頸上樓后才將視線轉移。

“放手。”

扶靈死抓著玄鳴的衣袖，他不敢用力甩開，因為衣袖離被扯碎不遠了！

“你不會半夜偷偷丟下我一個人走吧？”

“不會。”

“真的？你發誓。”

玄鳴冷了臉，扶靈秒慫，一下便松開了手中被自己抓得快破的衣袖。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玄鳴踏入房門的同時“玄鳴。”二字也從他嘴里說出。

“玄鳴.....我叫扶靈！”扶靈呢喃了句他的名字，傻氣的介紹自己。

天還未大亮，玄鳴便起身，本以為扶靈還在睡，結果剛開門就撞上扶靈，那張俊俏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驚愕。

“你蹲這干什么？”

扶靈蹲在地上，靈魂已經飄到九霄外了，聽見聲音縱然回神。

她站起身轉了兩圈，展示她的新衣服：“好看嗎？”

玄鳴還穿著那件舊僧袍，眼前的小姑娘穿著淡粉色的紗裙，裙擺都鑲著金邊，頭上倒沒有昨日那夸張的滿頭粉，而是兩條低雙馬尾，同樣別著桃花發飾。

玄鳴沒有理她，從她身側出去。

扶靈‘誒’了兩聲，快步跟上去。

“就知道你想丟下我，還好我一直蹲著你！”

“你在那蹲了一夜？”

“對啊。”扶靈一臉天真的回答。

見玄鳴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她忙解釋道：“我是妖，妖才不需要睡覺。”

她像只喜鵲，嘰嘰喳喳不停。

而她身旁的玄鳴就像塊石頭，板著張冷臉，但還好會應幾聲。

跟著他來到成衣鋪，扶靈才知曉，原來是想買衣服呀，不是想丟下她。

玄鳴一身叫花子似的裝扮，老板娘差點沒把人趕出來。還是扶靈幫著解釋，老板娘才相信這人一出手就是一錠的銀子不是偷來的。

人靠衣裝這句話徹徹底底在玄鳴身上應驗。

極為樸素的一件衣裳，愣是被他的身軀和臉襯得昂貴。即便沒有頭發，也俊俏得很。鋪里的幾位姑娘眼神都被吸引了去，小聲談論著。

“公子，敢問公子貴姓？”一位嬌俏女子滿臉嬌羞的模樣攔住了玄鳴的去路。

“讓開。”他的聲音如同寒冰，明明是一句極為正常的話，卻讓面前的女子身子微顫了下，心底打了退堂鼓。

“誒，仙女姐姐，我們趕急呢，勞煩讓讓。”扶靈剛聽到動靜就趕緊過來打圓場，拉著玄鳴往外走。

到了外面，扶靈才語重心長的說著：“你能不能不要老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還好我見過世面不會被你嚇到。”

“剛剛那位姐姐，多美的人兒，你咋就那么不近人情呢？”

“閉嘴。”

“哦..”扶靈慫了，在他身后打空氣拳。

哼，要是我有靈力，會怕你區區一個凡人嗎！

打死你！

......

“吃糖人不？”

“我們是要去哪？”

玄鳴老不應她，她也不想和他說話了，默默跟在他身后，一邊走一邊從空間囊里掏零嘴吃。

玉裳樓——長安城最大的一處青樓。

“公子，喝呀~”

“公子，張嘴~”

主位上的男子半敞著衣裳，身邊圍著幾個打扮妖艷的女子，扶靈跟著玄鳴進去便是看到這么一幕。

“喲，來了。身后這小美人是？”

“殿下。”玄鳴叫了那男子一聲。

男子隨即坐正了身子整理著衣邊道裳：“都下去。”

幾個女子起身行禮，異口同聲：“是。”

扶靈對凡人男女之事一竅不通，看到這一幕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樣躲躲藏藏，幾個女子經過她身側時，扶靈還看傻了眼。

“哇，好大....”

“嗤。”

扶靈轉過身，發現玄鳴已經落座，男子也將衣裳穿戴整齊，俊秀的臉龐，嘴角帶笑，眼睛是看著她的。

她尷尬一笑，毫不忌諱的坐到玄鳴身旁。

“大頭，你這那拐來的小姑娘？真有趣。”

大頭乃玄鳴原名，李姓。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玄鳴抬眼掃過去，那男子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叫他：“玄鳴玄鳴。”

扶靈低頭，回想剛剛那姐姐胸前那處，又看了看自己，頗有些自卑。

“路上撿的。”

“哪撿的，那么好看。”

玄鳴寡淡的聲線和他本人一般無趣：“說正事。”

男子心都被穿得粉粉嫩嫩的扶靈勾了一半，哪能說得了正事。

忽略玄鳴的話，對扶靈開口：“我乃成王李殤，敢問姑娘芳名？”

扶靈聽他在問自己，沒有任何防備：“我叫扶靈。”說完還沖他甜甜一笑。

李殤被她的笑容融化了心。

喔～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