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著。

蘇州城西，穹窿山，劉家莊園。

“說清楚，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大堂內，宋天璽盯著跪在中間的劉四和他的軍師，陰惻惻地說道：“本官現在跟你們好說話，若是跟本官玩心眼，南京城里頭的的詔獄你們可以試試。”

聽到詔獄二字，兩人沒來由的抖了一下。

“說，我說！”

劉四伏跪在地上，朝著上首的宋天璽和張渠叩首道：“我，我也是聽說，說，說太湖上的水寇跟，跟、跟松江府華~~”

“劉四！”

未等劉四說完，旁邊的軍師猛地撞向劉四，將劉四嘭一下撞摔到地上，厲聲道：“你真敢說啊，你說了他們能饒你，你就真能活？”

宋天璽看著突然爆起的軍師，跟旁的張渠相視一眼，冷笑一聲，“來呀，將那尖嘴猴腮之人拉下去，剮了！”

軍師頓時愣住了，渾身哆哆嗦嗦，止不住地抖！

兩名錦衣衛立時上前，將癱軟的軍師，直接拖到了門外。

“啊~~”

沒一會兒，外面的院子里就傳出了軍師痛苦的慘叫。

每一聲慘叫，都叫到了劉四的心里頭，劉四嚇得嘴角哆嗦，臉色蒼白。

“行了！”

慘叫聲中，宋天璽看著劉四，陰森笑道：“現在沒人打攪你了，好生說來。否則，你那軍師的下場怕是會落到你的頭上。”

“我說，我什么都說~”劉四帶著哭腔，顫巍巍地說道：“背，背后之人，很，很可能是松江府華亭縣徐家，聽，聽說是當朝禮部徐尚書的侄兒。”

“我，我也只是聽說！”劉四說完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宋天璽、張渠臉色卻是在這個時候黑了下來。

“秦彥！”宋天璽盯著秦彥道：“這劉四你給我好生看好了，讓錦衣衛的畫師，把另外幾股水寇頭子的畫像畫下來！另外通過適才劉四交代地，對莊子里所有人進行審問，找到另外幾股水寇！”

“是！”秦彥朝著宋天璽和張渠重重抱拳，叫上褚舟，押著劉四快速退出了大堂。

“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能向外透露！”宋天璽盯著包括宋之墨、唐駿在內地所有人，冷聲道：“若是走漏了風聲，嚴懲不貸！”

說罷，宋天璽揮揮手，眾人包括宋之墨和唐駿在內，趕緊退出了大堂。

院子中，軍師受不了酷刑，早已昏死過去，只在地上留下了大攤猩紅的血。

宋之墨跟唐駿繞開那攤血漬，唐駿有些哆哆嗦嗦地看向宋之墨，“之、之墨，姑，姑父今夜好可怕！”

“去！”宋之墨瞪了眼唐駿，沒好氣的說道：“面對劉四這種人難道還要跟他和顏悅色的說話嗎？這種人就得來點狠的，不然他能交代？”

“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說我爹太狠了！莫忘了，我爹可是南京錦衣衛指揮使，掌握整個南方九省的情報之事，沒點鐵血手段能治得了！”

“我，我只是說說！”唐駿心虛地看了眼宋之墨道：“之、之墨，你說，真，真的跟徐家有關？”

“不知道！”宋之墨說道：“若真的牽涉到了徐家，這件事情就鬧大了，希望只是劉四亂攀咬！”

******

“璽哥！”

大堂內，燭火輕輕搖曳。

張渠滿臉嚴肅地看著宋天璽道：“這案子還往下查嗎？”

“查！”

宋天璽沒有絲毫猶豫，沉著臉說道：“得查清楚，是不是劉四在那里胡亂攀咬，或者有人指使他這般做！而且，這事咱們還不能瞞著！”

說著，宋天璽咬了咬牙，“剛才我們審問劉四的事，恐怕北京也會很快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住！”

張渠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是，這里是大明朝的南直隸，錦衣衛無孔不入，就在剛才那些人中，沒有誰保證其中的人不是出自南北鎮撫司，或者東廠、西廠！

確實瞞不住！

“那我們怎么辦？直接這樣調查？”張渠看著宋之墨問道。

“先把錢梁還有那幾個巡檢司的人抓了，然后派人秘密調查徐家！”宋天璽沉聲道：“不過在調查之前，還得派人送信給徐階。”

“這事徐階怕是被蒙在鼓里，到了他那個位置，除了大海上的巨大的利益還有關乎朝廷的事，太湖這三瓜倆棗他看不上。”

“太湖的事，若真與徐家有牽連，恐怕也是徐家族里的人打著他的旗號，在下面胡亂來。賣個情面給他吧，算是結個善緣！”

“嗯！”張渠聽了用力點了下頭道：“確實，徐階如今被皇帝信任，如今入了閣，聽說還值守西苑，這是真的讓皇帝信任了！”

“所以呀，查的時候，不能把徐家人得罪了，秘密調查！”宋天璽道：“等信送到了北京，我們掌握了具體的證據，再出面拿人！”

“至于真是徐家人小輩做的，能不能保住，就不是我們說的算的了。真扯到了徐家身上，我們只能抓，不能判，等北京的意思！”

“我明白！”張渠道：“這事我等下也給我兄長去個信，扯進來了，總是要全身而退的。”

宋之墨聽了卻是微微一笑，看著張渠道：“不用驚動英國公，這件事雖說可能扯上了徐家，但是具體后面會怎樣誰都不清楚。”

“至少現在，皇帝對徐階極其信任。嚴嵩掌權，內閣總得有人與他制衡，放眼大明朝，還能跟嚴嵩斗一斗的只有徐階了！”

“皇帝不會動徐階，若真要扯上了徐家人，說不定皇帝還會出面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們只要把劉四、錢梁這些罪魁，最多再扯出幾個南京部院的官員來，這事就算了了。”

“徐家人，至少現在不是我們能動的！”

聽到這，張渠眉眼一挑，算是徹底明白了，當即起身朝宋之墨拱手道：“璽哥這番話，讓小弟醍醐灌頂，小弟知道接下來怎么做了！”

宋天璽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之間何須這般客氣！”

扯上了華亭徐家，宋天璽就不能查得太過，甚至南京守備府還得幫忙稍作遮掩，即使真有徐家小輩扯進來，怕是還得上書幫著稍微圓一下，至于怎么圓，就看朝廷的交鋒了。

不過這事是他兒子沖在一線查出來的，怎么著宋家都要多撈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