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刁手挺著商務啤酒肚，一邊抹著光禿禿的腦門上的水珠，一邊裝作沒有發現地上的信用卡，扭著尾巴向江堤上爬去。

他故意留出讓柳序撿卡的時間與空間。

客戶老板花錢買心安，不要是傻子……柳序果斷彎腰伸手，將信用卡摸進自己的衣兜。

這錢，就當他幫蛇形刁手，解決一體雙魄問題的報酬。

“嘖嘖嘖。”劉大仙討厭的聲音又像風一樣，飄進柳序的腦袋，“你居然要這種充滿銅臭的錢……這個小老板對員工很吝嗇的，一加五才上了兩天班，工資已經被他扣光了?！?

柳序手一頓，抿了抿唇，尷尬道：“一個月多少，我給一加五發?！?

“蠢如豬啊你！一加五不是要你的錢！女孩子要的是可靠的肩膀，你現在一邊說‘就你小子，扣我的女人的工資是吧’，一邊把蛇形刁手揍一頓，一加五絕對會迷上你的！”

“你的油膩味沖到我了，離我遠點。”

“什么？”

“閉嘴，沒談過戀愛的老東西。”

“什么……你這態度，你上午還不是這么說話的！”

“呵，別讓我發現你是個好人。”柳序歪嘴一笑，“好人就應該被我這種人渣狠狠羞辱?！?

“天，天殺的，你以為你說我是好人，我，我就會原諒你嗎？”

柳序沒心思聽老頭子傲嬌，忽然察覺一個疑點，打斷道：“你怎么知道一加五的工資都被扣光了，你不是寄身在手指里嗎？”

“呃！”劉大仙一愣，“這……這是我算出來的，等你到我這個修為，就能算卦了。”

謊言。

算卦是道門天宗的手段，道門人宗是無腦色魔的聚集地，根本沒有這么高深的手段。

但柳序并不清楚，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女孩子的內褲是什么顏色能算嗎？”

“不行！”劉大仙義正詞嚴，還晃動元神，不輕不重敲了柳序的魂魄兩下，“不要想這么猥瑣的事，想看內褲就老老實實談戀愛?！?

柳序頓時頭痛欲裂，捂著腦袋，皺著眉頭，齜牙咧嘴蹲著緩了好一會兒。

……

7k7k愛蛇tv公司在一棟陳舊寫字樓的二樓。

柳序走出電梯，探頭探腦四處張望，7k7k愛蛇tv公司里在崗員工不多，他們懶懶散散坐在工位上摸魚。

“呃……天兄，這就是我的公司，主要經營收債、打架、綁架等低烈度非法生意。”蛇形刁手光明正大，笑呵呵說道，“我們給杭州衙門交了錢，是正經做非法生意的公司?！?

給衙門交錢，就能拿一塊非法生意經營執照。

一加五點點頭，認同CEO的話，假裝在做秘書工作。

柳序代表釣魚之神，沉著聲音，面上似笑非笑：“不錯，主很高興?！?

“好的好的?！鄙咝蔚笫窒裆n蠅一樣搓手，笑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確實很好，本來還想偽裝成維修人員，混進公司的，柳序腹誹。

雖然有門禁卡，但按照大明慣例，CEO的辦公室，必然在公司的最內部。

換言之，若是沒有蛇形刁手帶路，柳序必定要接觸7k7k愛蛇tv公司的員工，所以他要做一定偽裝……他原本準備拿一把梯子，裝成維修機器人，光明正大走進來。

有一加五里應外合，計劃會很順利……當然，這個計劃現在用不上了。

柳序像貴賓一樣，背著手，一邊掃視，一邊走路。

蛇形刁手像個小弟，先行一步，將辦公室的門打開，轉頭和善笑著，做一個請的手勢：“請進?！?

“去看他的保險柜。”劉大仙提醒道。

柳序剛要邁出的腳步一頓，皺著眉毛，微微瞇起眼睛，眼中爆發出一點精芒：“不對，我聞到了空軍之神的味道！”

蛇形刁手嚇了一跳，畏畏縮縮問：“天兄……空軍之神在哪里？”

“哼！”柳序猛喝一聲，對著空氣舞了一套王八拳，“想逃？”

其實什么都沒有，柳序只是在嚇唬蛇形刁手，做戲做全套，要是太輕松就將事情解決，豈不是顯得太廉價？

蛇形刁手眼中流露驚恐情緒，手縮在胸前，不斷問：“在哪，在哪？”

“呼！”柳序長出一口氣，“跑了，但他殘留一絲氣息，除掉這絲氣息，你就安全了?！?

“天兄……天兄救我！”蛇形刁手甚惜老命，聽柳序這么說，淚光閃閃求救。

“放心?！绷蚩觳阶哌M辦公室，指著保險柜，“在這里面。”

蛇形刁手見天兄指著保險柜，有些猶豫。

他將保險柜與自己的性命作一番比較，覺得還是性命重要一點，于是一咬牙，上前用身份芯片打開保險柜。

保險柜中躺著金燦燦的“馬到成功”塑像，金燦燦的“金龍魚”塑像，金燦燦的“招財樹”塑像……還有一張金燦燦的符箓。

符箓上是《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中記載的云篆，行云流水落成的山川云氣不斷流轉，山無定式，水無常形，黃塵清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

蛇形刁手直勾勾盯著符箓，驚呼：“這……這是什么，我沒有放這個。”

“撕了它。”劉大仙指揮，“接下來交給本大仙！”

柳序沒有猶豫，一把抓過符箓，頃刻撕碎！

蛇形刁手吃驚地看著這一幕，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擰出猙獰神色，手指扣緊腦袋，咬著牙撲通倒下，同時口中念念有詞：“WHAT'UP BRO!這是哪里，我怎么看不見，剛剛不是在江邊摸點嗎？”

“你，你是誰？”這是蛇形刁手驚恐的聲音。

“wocbro，我還想問呢，你是誰？”

柳序看著蛇形刁手一人分飾兩角，指揮一加五去拿一個硬盤，同時心中默念：“到你出馬了，把Snakebro的魂魄逼到硬盤里?！?

魂魄與記憶數據是同一種東西，所以硬盤可以寄存魂魄。

“沒有問題！”劉大仙慷慨激昂，等一加五取回硬盤，柳序將硬盤插入蛇形刁手后腦預設的接口后，他縱身一躍，進入蛇形刁手熱鬧的靈臺。

他一腳就把聒噪不止的Snakebro踢出去，Snakebro的記憶數據以最高寫入速度，進入硬盤。

劉大仙再跳出靈臺，回到柳序身上：“好了，拔硬盤！”

柳序chua的抖腕，趁Snakebro還沒反應過來，拔出硬盤，將Snakebro封印其中！

蛇形刁手的神色猛地安靜下去，他直接陷入了昏迷。

“怎么了怎么了？”

“老大！”

門外的員工聽見聲音，頓時心急地圍過來。

一加五掃一眼辛勤工作的柳序，露出淚光盈盈神色，手捂著嘴，對員工們說：“老大中邪了，我請的人在幫老大驅邪?！?

她如北方佳人，遺世獨立，一泣傾城，再泣傾國。

切掉了痛覺神經、睡眠功能、味覺功能，腦袋里只剩下教培與嗑藥的員工們，看一眼老大安詳的神色，頓時相信她的話，笑哈哈離去：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老大要死了呢?！?

“啊哈哈，啊哈哈。”

“什么啊，原來只是睡著了?！?

柳序露出八顆牙齒，沖著一加五比了一個大拇指。

一加五眨眨眼睛。

“真好啊，青春！”劉大仙見此情景，咯咯咯笑起來。

事情告一段落，柳序也稍稍放松，跟著劉大仙一起笑。

一加五見柳序笑，抿了抿唇，面上尚且帶淚，也露出一個破碎的微笑。

“讓我想起了我從前啊……”劉大仙嘆一口氣，聲音中帶上了唏噓，好像吹過江南岸的春風，“我有一個朋友，認識一個女孩，她也說過‘驅邪’這句話?！?

柳序頓時屏住呼吸，聽劉大仙講故事。

“那個女孩啊，是五百年前無情道的圣女，當時邪道第一公子放出狠話，說要破圣女大道，取圣女紅丸。

“正巧，我的朋友是正道青年輩第一人，他自告奮勇，要保護那位圣女，我還清楚記得，那位圣女當時清冷的容貌。

“就這樣，我朋友保護圣女十年時間，十年里他兢兢業業，幫圣女抵擋下無數次邪道第一公子的陰謀，好幾次差點死掉……他幫圣女做飯，幫圣女洗衣服，幫圣女端洗腳水，甚至幫圣女買衛生棉條啊嗚嗚嗚嗚嗚……

“圣女一直給他些甜頭，說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請與我共修大道’、‘若不是我修了無情道，我應該會選擇你吧’嗚嗚嗚嗚……

“只是圣女每個月，總有三天時間不讓我見她，我很尊重她的好嗎……每個月這三天，就守在她的宮前……結果有一天，我因為一件急事，闖進她的房間……嗚嗚嗚嗚嗚！

“我看到她坐在那個邪道第一公子身上啊嗚嗚嗚嗚嗚……她看到我很尷尬嗚嗚嗚嗚嗚……說這是用圣水，幫邪道第一公子‘驅邪’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劉大仙暴風哭泣，蒼老的哭聲嘶啞，難聽極了。

他的故事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所以柳序哈哈大笑，嘲諷道：“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你吧？”

“什……什么？”劉大仙惱羞成怒，哽咽道，“說了是有一個朋友！”

“難怪沒談過戀愛，原來是被綠了?！?

“不是我啊！”

“不信?！?

“天殺的花心白癡?。。?！”劉大仙怒不可遏，伸出手掌一揮，歸攏符箓上殘存的力量，一指柳序，再一指一加五！

他將兩人換了一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