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的寺廟里七零八落，交錯的房梁之間布滿蜘蛛網。不過正中央位置卻擺著一張辦公桌。

桌前坐著個人，正看著桌面上的老式座機電話。

“鈴鈴鈴。”

電話響了。

齊天接起電話，仔細聆聽對方的講述。

當對方說完后，他禮貌回應道，“您好，您說您遇到了一只會吃人手指頭的鬼是嗎？”

“對對，那只鬼就在躲在鍵盤里邊，我剛才在網上當鍵盤俠，飛速敲著鍵盤，忽然感受到劇痛，結果一看，十根手指頭小半截全都沒了！都在血淋淋滴著血！”

“你知道嗎，我都徹底懵了，緊接著鍵盤上的按鍵就自己蹦了出來，咧著尖牙一蹦一跳的追我！”

“好的，我這邊先將您的情況記錄下來，明天反饋到有關部門處理，您看這樣行嗎？”

“什么？你不馬上派人過來嗎？我現在躲在房間不敢出去啊！搞不好會死人的啊！”

“喂喂喂！你快說話啊，我現在好害怕啊，我現在要怎么辦，那些按鍵一直在咬門，嘎吱嘎吱在響啊。”

坐在辦公椅上的齊天看了看手表，17:59:57。

“不好意思呢，我這邊下班了，要不您堅持活到明天早上九點？到時候咱們再繼續處理這件事情？”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聲慘叫。

聞聲，齊天毫不猶豫掛掉電話，時間剛好卡在18：00：00

雖然不知道另一頭具體發生什么。

但已經不關他的事。

因為他到點就要下班。

齊天拍了拍掐著他脖子的慘白雙手，苦澀道。

“紅姐，到點了，可以松手了吧。”

他的身后，一名身穿大紅袍，頭戴紅頭巾的妙曼身影緩緩松開雙手。

她安靜退到旁邊一臺大紅花轎里，隨后拿出一臺手機玩弄著，指不定又在網上發布什么信息。

當轎的簾子合上，紅衣女鬼散發的威壓消失，齊天才松了一口氣。

他是一名應屆畢業生，一個月前來到這個鬼地方。

本來他想在招聘軟件上找份兼職先過渡一下，后邊去考公。

然后就看到這份朝九晚六，五險一金的香餑餑客服工作。

誰知道順著地址，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一座位于郊外被廢棄掉的城隍廟。

剛踏入門，他就被嫁衣女鬼強迫著簽訂城隍廟客服工作的合同。

這下好了，五險是另一種意義的五險，不僅天天被鬼掐著脖子上班，一旦遲到，早退還會有嚴厲的懲罰。

最近一個懲罰案例就是早退，齊天被紅衣女鬼用白綾吊了一晚上，第二天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再上一個就是睡懶覺遲到，齊天睜眼時就看到紅衣女鬼就漂浮在眼睛前三公分的地方，心臟病都要嚇出來。

所以這份工作，他是不做也得做，徹底被鬼纏上了。

不過這份工作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

他能拿一種很特殊的工資——功德幣，也就是五險一金里的一金。

這功德幣能在廟里的雕像口中換東西，十個功德幣抽取一次。

普通獎勵：大姨媽巾、避孕套、一卷抽紙，一袋米，一包方便面……

稀有獎勵：2小時版-強化體能飲料，五雷符制作圖紙，魅力丹，幸運符、大師級廚藝……

珍品獎勵：仙丹、蟠桃、神通、法寶……

東西復雜繁多，齊天也懶得去記，抽到什么是什么。

今天剛好滿一個月，是個發工資的好日子。

齊天跑到廟外的貔貅雕像嘴里掏出30枚功德幣，一個月的基礎工資就是30枚。

握著這手里沉甸甸的金幣，他回到廟里，在偷瞄了一眼大花轎沒動靜后，小跑到猴子神像面前。

這是一座眼洞凹進去的石猴像，看不出來是哪個朝代，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他虔誠地拜了拜。

隨后將十枚功德幣塞入石猴口中。

一會石猴詭異的動了，它的手僵硬緩慢往前一抓，手里便多出一包大姨媽巾，扔下東西后，手又收回去，恢復雙手合十的姿勢。

齊天拿起姨媽巾，郁悶捶胸。

哪怕來包泡面也好啊，這大姨媽巾對自己有什么用？

難不成自己還能來大姨父……

帶著不好的預感。

又是十枚功德幣投入石猴口中。

這次石猴手里出現一顆魅力丹。

齊天頓時喜出望外，這魅力丹可是稀有獎勵。

從同是稀有級的大師廚藝就能得知，這種東西價值不菲。

看來這個概率沒有抽卡游戲那么黑，還是很容易出貨的。心里那股不好的預感也隨之消失。

最后十枚功德幣。

齊天內心帶著點小雀躍，將其放入石猴口中。

想著要是出個神通得多厲害？到時候回到市里還不得橫著走？

忽的，石猴通體發出金光，似乎要抓取什么不凡的東西。

不是，真出金啊？

說來就來，這運氣爆表啊！

齊天感覺祖墳可能已經在冒煙了，情不自禁地搓著小手。

只見石猴手里抓出一個金色頭箍，還未等齊天去接過，金色頭箍就飛了起來套在他腦袋上。

然后緊緊勒住。

他猛地感覺頭頂那層皮快要被擠破，就像擠痘痘一樣，腦袋要爆出漿！

也是在這時。

大紅花轎的簾幕忽然飄動，紅衣女鬼飛了出來，強大的威壓感瞬間席卷整座廟宇。

這次的威壓比齊天感受過的任何一次都要強大。

殘破的寺廟一磚一瓦開始抖動脫落。

就連頂料柱也支撐不住這股威壓，轟然斷裂，半間寺廟隨之坍塌。

而齊天被壓得陷入泥地中，仿佛有一輛大卡車壓在他身上，讓他動憚不得。

而且，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還響了。

鈴鈴鈴。

鈴鈴鈴。

很詭異。

經過他一個月的摸索，18點后電話線就像被人拔掉一樣，根本不會再接到來電。

這也是他到點下班的底氣，否則一個紅衣女鬼掐著自己，他還不得加班到凌晨。

所以現在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感覺我就快要死了？

莫非紅衣女鬼想要殺人越貨貪掉我的獎勵？

可是你想要我直接給你啊，我又不是認不清現實。

異象頻頻發生，齊天百思不得其解。

只見紅衣女鬼來到齊天身邊，將他抓起，紅頭巾隨風飄動，齊天能隱隱約約看到對方驚絕的下巴。

是的，僅僅一個下巴，就給齊天一種這人要美出天際的感覺。

只是他此時被女鬼掐著脖子立在半空中，根本說不出任何話。別說求饒了，想夸她漂亮都不行。

眼見紅衣女鬼伸手去觸碰金色頭箍。

齊天心覺完蛋，還真是殺人越貨。

然而就在這時。

紅衣女鬼伸手剛觸碰到金色頭箍，頭箍便冒出一陣恐怖佛光，震退了女鬼。

齊天也因此摔落下來，他落地后猛地起身朝外邊跑去。

可是剛跑出不足百米。

紅衣女鬼便飄到他身后，慘白的雙手搭在他肩上，頓時一股可怕的力量鉗住了他。

盡管他再怎么跑，也只是原地踏步。

逃跑不成，他求饒道。

“紅…紅姐，你想要這寶貝，我給你，但前提你別殺我行不？”

見紅姐沒反應。

齊天繼續道：“要不這樣，以后不管賺到多少功德幣，都是您的如何？我不要錢。”

還是沒反應。

完了完了，這到底是要干嘛。

這紅衣女鬼又不說話，似乎是啞巴新娘，究竟是誰沒娶成她，讓她怨念如此之深，讓她這樣折磨我？

忽的。

齊天被紅衣女鬼拖回廟中，按著他跪在石猴雕像面前，石猴雕像伸手一點，一道金光沒入齊天腦中。

接著金色頭箍消失不見，好似沒入了齊天腦袋里。頭頂那股要勒出腦漿的感覺也隨之消弭。

紅衣女鬼漸漸冷靜下來，威壓也在緩緩變輕。

一會后。

紅衣女鬼蹲在地上，用她尖銳的指甲勾劃泥面寫字。

他選中了你。

寫完，紅衣女鬼指了指齊天的頭。

齊天回頭看了一眼石猴雕像，感情你倆不是一伙的啊？

他回過來，問然后呢？

紅衣女鬼繼續寫。

我也選中了你，我們簽正式合同。

紅衣女鬼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頁白紙。

上邊只有兩行字。

工作職責：為鬼民服務。

工資結算為底薪+績效，底薪0，為鬼服務一次最少得十枚功德幣。

然后冷不丁抓住齊天的手按上去。

白紙上邊赫然多出一個鮮紅的血手印。

契約已成。

紅衣女鬼起身，飄著身子返回花轎中，殘破的寺廟也在這個時候回歸平靜。

見此，齊天松了一口氣。

他好像撿回一條小命。

“鈴鈴鈴。”

“鈴鈴鈴。”

靜謐的破廟里，電話聲再次響起。

又打過來？

齊天來到座機電話前，猶豫要不要接。

感覺接了會惹來麻煩，不接又怕紅姐懲罰。

正當齊天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準備調頭跑路時，紅衣女鬼再次從大花轎飛出。

然后齊天就被紅衣女鬼用左手按在辦公桌上。

而紅衣女鬼的右手拿著一顆金色珠子，好似眼球，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他也不敢問，問了對方也沒辦法回話。

忽然，紅衣女鬼按著齊天的左手移動到他的臉上，五指尖銳的指甲扣住齊天的左眼。

齊天感受到劇痛，因為指甲沒入了他眼皮里邊。

一拉。

眼部位置飛濺出數條血線。

齊天的眼球被硬生生挖了出來。劇烈的疼痛感讓他慘叫出聲，比殺豬聲還慘烈。

而后，紅衣女鬼將右手的金色眼球塞在齊天血淋淋的眼洞里，生塞。

一會后奇妙的事情發生。

這顆金色眼球生長出跳動的肉絲，竟然慢慢和眼洞的血肉連接在一起。

好似又重新生長過來一般。

那原本一動不動像塊石頭一樣的金色眼球也忽然動了。

金色眼球轉動得越來越快，發出一道道精光飛射而出，寺廟的瓦頂被射穿。

不久后，似是能量耗盡，金光開始收斂，眼球也變成正常模樣，看起來和普通眼球差不多，只不過蒙上了一縷淡淡的金黃。不仔細看分辨不出任何區別。

紅衣女鬼滿意的松開手，并在辦公桌上用指尖殘留的血液，寫上入職禮物幾字。

齊天緩過痛勁，咬牙看著紅衣女鬼，心里暗戳戳比比。

日后不要落入我手里。

我一定要讓你比我經歷的更痛苦。

為了活命。

齊天表面不敢表露過多情緒。

他咽下剛才咬碎的一塊唇肉，一顆碎牙。

問道：“這電話需要接嗎？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經歷過數次慘不忍睹的折磨。

齊天心態發生些許改變。人硬氣不少。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總感覺，這個紅衣女鬼并不想殺自己，又或者沒辦法直接殺掉自己。

不然有簽合同的必要？

接。

紅衣女鬼寫道。

齊天帶著怨氣，拿起話筒。

“喂，什么事，有屁快說，有話快放！”

“您，您好，請問是城隍廟的人嗎，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的信息，我想尋求幫助。”

“直接說什么事！”

“好…好的，我是一只處女鬼，我想讓你幫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