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俊超拿著田昔漫的手機抓拍了她隨意擺的幾個造型,一張張在燈光下映照出的輪廓分明的側臉被照了出來存在相冊里,他又有一些恍惚,這女人天生麗質,隨便一站都那么優雅而動人。
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成為別人的老婆,認識她的男人豈止是遺憾,恐怕一輩子都會懷念而不甘吧。
“想什么呢,把手機拿過來,陪我橋上一起吹吹風。”田昔漫見辜俊超沒拍照了,傻愣在那里,招呼道。
辜俊超走過去,把手機給她。她沒看照片直接把手機放回包里,然后趴在扶手上,看向了二點五環路上。
辜俊超趴在她身邊,憑欄遠眺,橋下的車輛如同一條條光的河流,川流不息。
兩人靜靜地趴著,任由微風輕拂過他們的臉頰。辜俊超感受到的不是微風帶來的清涼,而是近在咫尺的女人身上散發的馨香。他嗅著這醉人的體香,以至于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他激動而緊張,激動的是能與她挨得這么近,緊張的是手想貼近她的手卻怎么也不敢。
沉默了良久,田昔漫突然開口道:“辜哥,下午聽李沫欣說你失戀了,你痛苦嗎?”
辜俊超心中一陣苦澀。
相愛一年分手兩年,和好一兩天又分了,他這三年已將愛情的酸甜苦辣都嘗了一遍。至于失戀的痛苦,遠沒有兩年前那么痛徹心扉了,雖然內心依舊有些放不下。
他淡淡一笑,說道:“正常的人失戀了都會痛苦,被甩的那個人甚至會痛不欲生。我親身體會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兩年前,我第一次被女友甩時,心里怪對方絕情,怪對方現實,卑賤得連自尊都不要的去挽回卻都無濟于事……后來在彼此無聯系的兩年煎熬中想明白了是自己沒有本事留住對方,能怨誰呢?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戀愛,她要的是什么?無非是安全,物質安全、情感安全以及未來生活舒適的保障安全。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她憑什么耗費青春陪我過苦日子?想通了這些,我釋懷了,因為再痛苦也挽不回鐵了心要走的人……本以為從此我們各走各的路了,那知我的手病醫好了回到城里忍不住想偷偷的看看她過得是否安好,她又跟我和好了。可是,她家人又出來阻撓,加上我又做了一件讓她誤會的事,她毫不留情的又跟我分了,還直接把我的微信電話都拉黑了。這次,我心里雖然不舍,但是痛苦卻談不上。因為女人要離開一個男人,會有無數的理由,你再如何強迫或者乞求也是徒勞,何不好聚好散尊重她的選擇呢。有緣相愛而無緣相守,我只能說我們是在錯誤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注定只會是彼此的過客。”
“你咋能這樣說。”田昔漫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有些生氣地道,“男女相識相愛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不管結局如何,畢竟曾經相愛過,你為什么要用這么不堪的話來形容呢?”
辜俊超心中泛起一種無法言表的無力感,在美女面前說話真的要三思才行,不然,稍微說出不如她意的話都要費勁腦汁的來圓話。他沉吟了下,道:“我為什么這樣說呢,是因為我心中認為的戀愛是彼此尊重相互信任的,而我們之間的戀愛她卻有許多的不滿。其實剛開始她對我挺滿意的,只是我右手得病后不久她就開始不滿了。或許她對我的期望太高,而我做不到,彼此就產生了分歧,她的心態就變了,說我沒房沒車身體又差……總之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不滿意了,什么話都說的出來,那還有什么尊重可言……再加上她父母的反對,我們的愛情就只能分道揚鑣了。網上有句話不是說了嗎?有的人闖進你的生命中,只是為了給你上一課,然后轉身離開。所以,我說與她的相識相愛最終沒能走到最后,只能說是在錯誤的時間里遇到了錯誤的人,而不是在對的時間里遇到了對的人。”
田昔漫靜靜地站著,姿態優雅而自然,目光透過暗淡的燈光落在辜俊超身上。那淡然的表情,卻讓他看不懂她是個什么心思。
見田昔漫不說話,辜俊超只好繼續道:“昔漫,不是我吹的話,我敢保證從農村出來的男孩絕沒有城里男孩的那些花花腸腸的心思,他們骨子里就跟父輩一樣希望一生只戀愛一次,然后結婚生子,可是,城里套路深,人心也復雜,我本想一生只愛她一個,只是縱然我想,她卻不想,你叫我如何辦?我痛苦得死去活來又能怎么樣,人生難道沒有愛情就不活了嗎?”
田昔漫顯然認可了他的說辭,她沉默了片刻,理了理被微風吹亂的鬢發,道:“我知道你們男人失戀了即使痛不欲生也不會找人傾訴,更不會向外人承認你如何如何的痛苦,往往就是內化自己的情感,實在受不了頂多買些酒把自己灌醉……這兩天,跟你在一起卻一點沒看出你失戀的樣子,你內心真夠強大的。”
辜俊超自嘲的一笑。這兩天給你媽治病那么累加上有你這么個大美女相陪,我那還有精力去想什么失戀事喲。
田昔漫看著辜俊超那滿不在乎的樣子,朦朧的臉上還掛著笑,俏臉一沉,道:“你們男人大多都是些沒心沒肺的家伙,追女人時像舔狗式的,追到手了態度一下就轉變成大爺了,要是有點掙錢的本事,隨時都會跟女人翻臉,而且毫無內疚毫無痛苦的去追下一個。最可恨的是有些沒錢的男人也是這副德性。”
“你咋個有這種想法?你搞清楚沒有,是我被人甩了,不是我甩了別人。難道我被人甩了非得表現痛苦萬分才如你的意嗎?”辜俊超沒好氣地道。
女人,無論是丑的還是美的,無理起來都他媽的一個樣。
田昔漫有些詫異,不想自己的話惹惱了他。她扭頭看了看辜俊超,輕聲道:“對不起,我并沒有說你,我說的是大部份男的。我知道戀愛中投入深并依賴深的那一方失戀了會痛苦一些。一般的戀愛都是女的是弱勢一方,男的占據著主動,受傷的也往往是女的。所以,我才會說出那種話……聽你擺過她家對你的要求,顯然你跟她的家境差得有些遠。這樣看來,你是弱勢的一方,她有隨時蹬你的資本和底氣。你說得對,即使你痛苦得死去活來,只要你達不到她想要的,你就只有被人甩的結局。”
辜俊超聽著這美女的道歉,手有意地在扶手上輕挨了一下她的手,那觸電般的感覺直襲心尖。她眼睛盯著遠方,根本沒在意他的偷觸,似乎在等著他的回話。
她的手并不像想象中那樣溫潤如玉,反而有一些冰涼。辜俊超看著她一身粉色的連衣裙,這雖然是春末,想必吹著風肯定是冷到了。他說道:“昔漫,你穿這么薄,冷不冷啊?”
“我不冷啊。”田昔漫回答道,眼睛依舊看著橋下那來來往往亮著燈的車輛。
“女人是最怕冷的了,這里涼風吹著,你不要哄我,我這又沒有衣服給你披,咱們往回走,走到熱火些。”辜俊超想起劉冰玥最怕冷了,一到冬天就連走面館到家那一截都是戴著帽子圍著圍巾,而剛才觸到田昔漫的手,想到女人都怕冷吧,趕緊說道。
田昔漫翻起手來回搓了兩下手,道:“誰的手扶在欄桿扶手上吹著風肯定也會有些涼的。”
“涼什么,你看看我的手涼不涼。”辜俊超把手從扶手上抽回伸出,示意她來抓。
田昔漫微微一愣,還是伸手輕柔地抓住了他的手背,一股溫暖的感覺觸電般傳到她心里。畢竟這樣的肢體接觸對于異性朋友來說過于親密,她的臉瞬間染上了紅暈,趕緊縮回了手。
辜俊超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愛慕心意的女人自己只是開句玩笑,那知她真的抓了自己的手,雖然只是輕柔的觸碰了一下,那觸電的感覺暈滿全身比吃了蜜還甜。
田昔漫一陣尷尬之后,抬腕看了看表,道:“八點半了,咱們走吧。”
辜俊超點點頭。兩人下了橋,在路燈照耀下的綠道上往回走。
走了一會,田昔漫又說話了:“辜哥,李沫欣說你跟她住在一起的,是不是真的啊。”
下午一杯咖啡的時間,這兩個女人究竟聊了些什么啊。我失戀她知道了;我跟李沫欣住在一起她又知道了。天,李沫欣這女人是什么意思啊?一男一女又不是戀人住在一起,她怎可以隨便就跟人擺,就不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們嗎?
短暫的沉默之后,辜俊超回答道:“那個……她本來跟我女朋友合租房的,我女朋友走了我又沒有住的,為了節約房租就跟她繼續合租了。”
田昔漫淡淡一笑道:“辜哥,男女合租多不方便,你們好像也才認識幾天,我看李沫欣一定喜歡你。”
“跟你說了別瞎說。她喜歡我什么,喜歡我一無所有,還是喜歡我要靠她跟我分攤房租?要不是我們都窮,誰愿意合租一套房啊。一個人租一套房住起不安逸嗎?何況大城市里男女合租的多了去,不要用你那膚淺的眼光去看待合租的男女行不?”
“你不信算了。下午她看到我明顯吃醋了,等我澄清了,她對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你走后,她一個勁地跟我擺,明顯的很。”
辜俊超嘆息一聲,一臉無奈地說道:“我沒法跟你解釋清楚。我剛失戀,正在自愈中。你說的對,男人失戀痛苦不會像女人失戀了那樣,不由分說地找到閨蜜噼里啪啦的一通說,把心里的情緒發泄出來就完事了;而男人是羞于說這些的,他只能把這些痛深埋在心里,找個沒人的地方暗自悲傷,或哭泣或買醉,總之,一個人慢慢地走出來。”
田昔漫絲豪不受他話語的影響,嘿笑道:“辜哥,你沒聽過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良藥就是開始新的一段感情嗎。你這前腳剛分手,后腳就有人喜歡你,看來你挺搶手的嘛?”
“難得跟你扯。你以為農村出來的女孩單純嗎?她們會看上一個窮光蛋?告訴你,不會的,她們選擇戀愛的對象比城里的女孩都要謹慎。哪個女孩會拿自己的青春跟一個沒有工作沒有事業的男人去耗呢?再說了,我那有心思去找女朋友,我連自己的出路在哪都不知道,就算有女孩喜歡我這副皮囊,又能有什么用,難道讓她來養我不成?”
田昔漫一陣無語,這男人還想吃軟飯不成。她真想伸手恨恨地掐他一下,但還是忍住了,打趣地道:“你太自作多情了吧,就你這副臉蛋還想哪個富婆看上你,除非人家的眼睛真是瞎了。我也不想跟你說這些了,走吧,打個滴滴,夜生活要開始了。”
她說完,掏出手機在微信上呼叫了滴滴車。
辜俊超吁了一口氣,還真怕她抓著這個話題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