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昔漫晃眼看到辜俊超哪雙賊眼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沒有移開的意思，而且距離這么近，她突然之間有些不習慣，眉頭一皺，道：“辜哥，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么好色，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像八輩子沒見過似的，我都想把你的眼珠子給摳出來了。”

聞言，辜俊超才從她的美色沉迷中醒悟過來，臉“唰”地一下紅了，尷尬的扭頭將目光移向了河面。

看到他的這副窘樣，田昔漫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抬起手腕，掃了一眼腕表，道：“快十二點了，咱們去逛會街，中午隨便嘗嘗這鎮上的小吃‘懷遠三絕’，晚上帶你去百倫酒店吃海鮮自助，然后咱們再去酒吧。”

“聽你安排，那個懷遠三絕是什么啊？”

“凍糕、葉兒粑和豆腐簾子。這鎮街道上有一家非常出名的小吃店，主賣這三樣，中午肯定爆滿。咱們逛一會錯開高峰才去吧。”

“現在就走，還是等一會。”辜俊超看著桌上還有些茶點沒吃完，覺得不能浪費，伸手拿起又吃。

“現在就走啥，你上洗手間不？”田昔漫拿起包，站起來，說道。

“要！”辜俊超扯張紙邊回答邊擦嘴。

辜俊超和田昔漫從味江河邊往上走，然后折到江城街。中午的太陽明晃晃的照在街道中間的石板路上。田昔漫戴著墨鏡和遮陽帽，掩蓋了她的美貌，不過，人看起更加的時尚驚艷。

街道上游客稀稀拉拉的，這個時間點要么是在餐館里吃午飯，要么是躲在河邊茶鋪喝茶娛樂。他倆走在路上，依舊引起街上很多行人驚奇的目光。

街道兩旁，是一排排木質結構的古建筑，開著小吃店、奶茶店、餐館、手工藝品店和地方特產店。有幾個鋪面打著“湯麻餅”的招牌，店前都圍了些客人在購買。

田昔漫像普通女孩一樣，對手工藝品店里的東西充滿好奇，見到便走進去逛逛，不時地拿起一件精致飾品或一條紗巾試試，不過，每個店呆不到十幾分鐘又出來了。

辜俊超最不喜歡的就是逛這些旅游景點的商鋪，跟城里的相比要貴一些，明知是坑，他才不會去踩，但是陪女人逛街，又不得不跟著。

田昔漫見辜俊超不感興趣，逛了三家后就不再進。兩人走到街中間，聽到一條短巷里有唱戲的聲音。他們走過去一看是一廣場，那里搭建著采用九脊頂歇山式屋面的戲臺，其石壁上的浮雕精美細膩，臺上正在上演川劇《駝背回門》。

臺下圍了黑壓壓一片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時不時的爆出笑聲。

辜俊超和田昔漫站在人群后，臺上的女人正在唱：“人家的男人像男人，我的男人像妥神……”

戲臺上的滑稽表演和唱詞引得臺下觀眾轟然大笑。辜俊超小時候在客車上看過車載電視播出的這出戲，覺得很搞笑。今天身臨其境的看聽，更是覺得有趣而好笑。

田昔漫耐著性子陪著辜俊超看完。轉身離開時，田昔漫道：“看不出你還喜歡川劇，這可是老年人才喜歡的喲。”

“我就喜歡這出戲，覺得太滑稽搞笑了。只是想不明白那個女人那么漂亮為什么要嫁給那個又丑又傻還駝背的男人。”

“這當然是包辦婚姻了。故事講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農家女因償還債務而被迫嫁給地主少爺竇相公，婚后按習俗回門拜望的故事。你想古時候窮人家的女兒有的選嗎，都是由父母說了算，嫁過去才知道丈夫長什么樣，而且不滿意也只能認命。”

“如果是我，再窮再找不到女朋友也不會聽從家人安排去娶有錢人家的長得丑還身有殘疾的女人。”

田昔漫笑了笑，道：“假如你欠一屁股債今生累死累活也還不清，而且窮得沒有任何正常的女人看得上你，這時，一個擁有幾億家產的老板有一個智障女兒而且是獨女，他找到你的父母要求你娶她，就把你的債全還了，還讓你執掌他家的公司。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娶了她債務馬上還清而且平步清云，二是不娶她，你一輩子還債還娶不到老婆，你如何選擇？”

辜俊超沉默了。是啊，人走投無路時，想的就會不一樣了。權衡一下，利弊自然就分的清了。

想到自己的境地，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離家七年，急于想在母親和哥面前證明他不按他們所指的路走一樣走得精彩，那曉得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他依舊在原地踏步，心里的沮喪、失落時刻折磨著他。

一個太想成功太想出人頭地的男人，該怎樣走才能最快實現夢想呢？這是他近段時間老想的問題。

田昔漫的話讓他腦袋清醒了一些，人面對現實時必須要權衡利弊，要有隨機應變的本領才行。固步自封，在意世俗的眼光，就算有機會擺在面前都會猶豫不絕，而對于毫無根基的他要是能攀上田家這棵大樹，說不定人生真的就有轉機了。

田昔漫見辜俊超不回答她的問題，一副深沉的樣子，氣得她伸手在他肩膀上扭了一下。

“干啥啊？你屬貓的索，動不動就抓人，今天你都掐我兩回了。”辜俊超用手揉著被扭的地方，大為光火地道。

田昔漫才不管他是否生氣，嘻嘻笑道：“怠慢女人就是最大的罪過，再懲罰你一下讓你長記性。”

“哪來的歪理，憑什么你們女人說話我們男人就一定得立馬應。有些話，比如你與你媽同時掉水里的問題，你男朋友怎么回答都是錯，他閉嘴還不行嗎？

“我又不問這種白癡的話，問的是你處在人生的困境中有機會時如何選擇的問題。你就是選擇娶那個有智障的女孩，我也不會看不起你。人走投無路時，有機會選而不選那是傻瓜。我認為就算那男的是沖著人家的家產去的，只要他娶了人家，負起相應的責任，就不愧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反過來想，女孩如果正常，怎會輪到他。所以，大家各取所需罷了，沒有誰比誰高尚。”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的想法？在外人看來，娶那智障女孩的人不管如何做別人都會認為他是圖人家的家產，甚至可能認為他是在吃絕戶。你想啊，智障女孩的父母老了一走，家產肯定都是他的，他就算翻臉，你叫一個有智障的人如何跟他爭。我為什么不急于回答，是在思考人性，而人性涉及到行為、情感、道德、善惡、心理等多方面的因素，娶一個智障女孩，我過得了心里這些方面的坎不，我是否愿意為了改變窮困接受他家提出的一切條件并承諾做到它，這些思考不需要時間嗎？”

田昔漫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嘴角一別，道：“辜哥，在女生面前別這么小氣嘛。就算要思考，你也該給我點示意，像‘稍待，讓我想想’什么的，那像你沉默著不說話，是個人都受不了啊。咱們就是口頭上說說，沒必要那么較真，你隨便咋選擇，我都能理解。”

“真能理解？我選擇不娶，你肯定認為都窮得走投無路了還背負一身債裝什么清高；我選擇娶她，你肯定會認為我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去圖謀人家的一切。我倆處在不同的階層去討論不屬于同一層次的話題，站在高層的人就是在窺探低層人的人性。”

田昔漫俏眉微皺，略微偏頭看著有些生氣的辜俊超，輕聲道：“辜哥，什么不同階層，咱們都是平民老百姓，只是我家早富了而已，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不同階層了。我可從來沒有你說的那種心理，就是以事論事，卻讓你誤會，咱就不說這個了好嗎。走吧，我肚子都餓了。”

辜俊超見她服軟，訕訕地笑了笑，道：“我也是隨口一說，田美女可不要放心上。走吧，我肚子也餓得咕咕響了。”

兩人回到江城街，沿著街道往前走。不一會就到了一家名叫“黃三樣”的店鋪前。鋪面內十張桌子八張有人坐，里面一個長操作臺，一邊放著幾個重疊的大蒸籠；一邊放著一個炸油槽，里面正炸著黃燦燦的豆腐簾子。

服務員招呼辜俊超兩人坐下，問道：“兩位吃點什么？”

田昔漫摘下墨鏡放在桌上，坐下，道：“來六個葉兒粑、兩個凍糕、一份油炸豆腐簾子，外加兩份酸梅湯。”

辜俊超看了看，臨桌的桌子上都是擺的這三樣，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想必味道一定不錯。

田昔漫扯了兩張餐紙邊擦桌子邊道：“給你說吧，我爸媽不準我吃路邊攤和蒼蠅館子，一家人每次在外聚餐，他們去的不是高檔酒店，就是高檔會所。他們從小帶我在上層社圈活動，讓我知道有錢人的生活和窮人的生活是有根本區別的。我為什么喜歡這古鎮，小時候爸媽經常帶我來玩，然后他們大人就在河邊喝茶打麻將。我與哥哥就跑到街上偷到賣東西吃……后來長大了，有空自己來就想吃啥就買啥，反正他們也不知道。你說的對，圈子不同選擇就不同，在我父母面前，我連吃的都沒的選擇，全是他們安排好了的；離開他們的視線，我與我同學和朋友在一起時就有了選擇，想吃什么就可以隨心所欲。”

就在田昔漫說話間，服務員已把小吃上到了桌上。

田昔漫指著豆腐簾子，道：“這豆腐簾子須放置發霉長白毛后油炸，然后拌以芝麻、甜醬吃，味道巴適的很，你嘗嘗。”

辜俊超用筷子挾起一個，在芝麻甜醬里蘸一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質地細膩、風味優佳，趕緊幾口就咬了。

田昔漫會心地笑了，挾了一個葉兒粑放到辜俊超碗里：“這葉兒粑跟我們過年包的湯圓差不多，但它采用的是大米、野棉花草、糯米加適當的豌豆混合而成，再包點肉餡以柑葉包裹最后上蒸籠蒸熟的。”

辜俊超用筷子挾，軟塌塌的挾不起來。

田昔漫呵笑道：“我剛才挾是連葉子一起挾的，葉兒粑皮薄餡大，你得端起碗分吃它。”

聞言，辜俊超左手端碗，右手用筷子把葉兒粑分小，挾起放進嘴里吃，香醇軟糯可口，比湯圓好吃多了。

田昔漫動作熟練的拿起筷子將凍糕送到嘴邊。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細細地咀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辜俊超拿起酸梅湯杯子，喝了一口，看著低頭吃得正歡的田昔漫，心里泛起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生會與這樣的美女單獨出游，雖然有一些緊張，但是更多的是興奮與快樂，明知只是簡單的朋友關系，卻感覺有一種暈滿全身的喜悅在綻放。

田洪銘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入贅我田家，你的人生將改變；任瑩的話也在他耳邊激蕩……你敢不敢追我女兒。

兩個選擇，他都放棄了，他不知道他選擇的第三條路靠自己，以后還有沒有希望呢。

只是，又想起田昔漫對男朋友的要求，心里的希望瞬間沉到了底。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辜俊超從褲袋里摸出來一看，是李沫欣打來的。

接通電話，李沫欣的聲音有些小，生怕被人聽見似的道：“辜哥，你趕緊回來，店門前有四個年輕男的在那里晃了好久了，一會兒往店里瞧，一會兒往店里瞧，我好怕喲。”

“別著急，我馬上回來。”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什么事？”田昔漫看辜俊超神情不對，問。

“剛才我面館的合伙人打電話說有四個男的在盯梢我店，店里就兩個女的，我得回去看看。”

“誰啊，膽子挺肥啊。”田昔漫一臉的興奮，兩眼放光，站起來，道，“我陪你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惹事。”

“你可不要亂來，千萬別仗著你會點跆拳道就目中無人，雙拳難抵四手，咱們去看看是咋回事，搞清楚了再說。”

“聽你的。”

田昔漫雖然嘴上說著，但是卻掩飾不了她興奮的表情。她轉身朝收銀臺叫：“老板，買單！”

“這頓我請。”辜俊超跨出去，幾步走到收銀臺，問了多少錢，用手機微信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