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天黑了,春末的微風輕輕地拂過街道,帶來了清新的花香。街道兩旁的綠化樹,新葉已經完全展開,它們在街燈的照耀下,投下斑駁的樹影。
辜俊超與李沫欣沿著綠化樹下的人行道路并排的往家走。兩人的腳步不在一個節拍上,沒走兩步就拉開了距離。
氣得李沫欣在后面叫:“辜哥,你走那么快干嘛?這么暗,你就不知照顧我一下?”
辜俊超停住腳步,轉身,伸出手,帶著戲虐的口味道:“要不我牽著你走?”
李沫欣伸手啪的打了他手一下,嗔道:“你們男人思想咋都這么齷齪?哪個女孩都想牽?劉姐是不是眼瞎了,挑了你這么個男友?”
“別跟我提她!”辜俊超轉身又走。
李沫欣詫異得愣在當場,意識到點什么,追上去:“哥,戀愛的時候吵個架正常得很,女人很容易哄的。”
“你知道個屁!”辜俊超停下腳步,側身一拳重重的擊在路邊一棵碗口大的桂花樹干上,樹葉隨之顫抖,發出沙沙的響聲。
“你發什么瘋啊?”李沫欣上前,抓起他的右手,在路燈下一看他的拳頭完好無損,另一只手搭上來輕輕地來回在他手背上揉著,柔聲道,“痛嗎?心中再有火也不是你這樣發泄的,你的拳頭再硬有樹干硬嗎?”
李沫欣溫潤的小手抓著他,而她輕柔的揉搓銷魂蝕骨,辜俊超那還感覺得到疼痛,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和緊張在心間蔓延。
他僵在那里,這個女孩這兩天跟我說兩句話不是臉紅嗎?咋突然之間臉也不紅了連一點邊界感都沒有了,抓起我的手就摸,不過,她的手摸得我好舒服喲。難怪有錢的男女都喜歡去高端的浴足店按摩店,被陌生的美女俊男服務,那感覺豈是自己愛人所能給的?
“哥,我在電視上看到很多男女失戀了就喜歡自殘。不就是戀愛嗎?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分,沒必要作賤自己,拿自己的身體發泄。”
辜俊超想不到李沫欣是真的關心自己,又想到劉冰玥的無情,心中有說不出的落差感。
為什么戀愛時,所有的女孩都是完美的,溫柔、善良、勤快、懂事……而一旦有了親密關系或者談婚論嫁時不是變得現實,就是變得不可理喻。
李沫欣放開了辜俊超的手,仰頭看著他朦朧的臉,道:“我不知道你與劉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我卻能猜到是什么原因。我們從農村出來的人,就不該與城里那些勢利家庭出來的人存在戀愛的奢望。他們那些人總感覺事事比我們優越,什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覺得戀愛是平等的,憑什么說我們農村人跟他們戀愛就是高攀他們,就必須去迎合他們,就得遭受他們的白眼還得忍著。戀愛如果沒有相互體諒相互扶持的心,這樣的戀愛要來何用?”
聽著這話,辜俊超心中一陣陣抽搐,暗暗的黑夜,他好似看見與劉冰玥的愛情走入了死胡同。
李沫欣說著,伸手在辜俊超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辜哥,你懂針灸這門醫術,好好的把店開起來,我相信你的日子差不到哪兒去。劉姐的家人看不起你,她如果真離開你,這是她的損失。你們分開了兩年了,想必期間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既然過了這么久又原諒了對方就該好好珍惜,可是就因為家人的阻撓卻又要分開,你們的戀愛還真是奇怪呢。我想不明白的是戀愛是愉悅的,可你們偏偏要彼此折磨。這樣的戀愛持續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這樣糾纏可能還會消耗你的斗志,時刻影響你的心情。你要知道男人在年輕的時候可千萬別沉浸在兒女情愛之中,沒有工作沒有事業,就算有愛情,它也會離你遠去。我們窮人,沒有父輩開辟的道路可走,全靠自己努力從頭開始,而男人的第一要義是什么?是立業掙錢,掙大錢,有了錢后還愁沒有女人?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剛進城的鄉下小伙,一窮二白,在城里人看來,連戀愛的資格都沒有,你這時候卻為愛情死去活來,有必要嗎?何況你與劉姐分開了兩年了,你已經熬過了最難的日子,為什么這次才分開兩天,你反而更難過了呢?”
辜俊超靜靜地站著,微風輕拂,有輕微的寒意襲來。
立業?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擺個攤,開個店,就算立業的話,那這城里就沒有租房的窮人了,就沒有起早摸黑掙幾千塊錢僅夠生活的人了。
想靠開個按摩店掙大錢,你李沫欣也太高看我了。
不過,她說得對,男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哪個女人又看得上呢?要是我是一個無業游民,恐怕她都會遠遠的躲開,也不會僅僅認識兩天多就在這里安慰我了。
“我沒有難過!”辜俊超扭頭看著這個嬌弱的女孩,淡淡一笑,“我就是有點氣憤,為什么分手分開都是我的錯,而且似乎都是我造成的。分手,我有什么錯,不過是我右手病了讓她感覺未來沒有了希望;分開呢,說的是我耍了兩年她也要去耍一年,我那是去耍嗎?她離開我,以為我猜不到嗎?不過是對我未來沒有信心趁機躲她的家人去了。是,我是沒有開店的本錢,拿了她家一點錢,她就說要是這一年我還是一事無成就徹底跟我斷!我恨我自己沒有本事,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可是,我有想法,也想努力地去做,不過,任何事那有那么容易成功的,而且就算能成功都要時間啊,為什么就不能多給我點時間呢?”
“你還說你沒有難過,你都難過得跟樹過不去了。這多大點事啊,你要知道真正愛你的女人只會關心支持你,不會小瞧你,更不會說話羞辱你!你不要想那么多了,面館的服務員已經招到,明天她就來上班,以后你就忙你的,趕緊把你的店開起來。從你急救趙婆婆和治我脖子扭到的事看來,你以后掙錢肯定比我開面館掙得多。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在城里相互幫襯,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著這個說著我們一起努力的水靈般動人的女孩的話,辜俊超有一種恍然的感覺,要是有這樣一個女朋友,恐怕生活要輕松好多吧。他輕輕的笑了笑,目光溫柔地看了看她,道:“回家吧,你看我們兩個有多寂寥,在晚上街邊桂花樹邊都能聊起來。”
“呵,誰叫你這么矯情,不就女朋友走了嗎,又不是真分手了。看到你難過,難道我這個與你同居的人袖手旁觀嗎?”李沫欣甜甜一笑,打趣道。
辜俊超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頭,褲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田昔漫打來的,趕緊接通。
田昔漫甜美而柔和的聲音如春風般在耳邊響起:“辜哥,你咋微信沒通過我呢?我奶奶沒什么事了,明天上午輸了液就準備出院了。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我最近有點忙,不過,答應你的事我必定做到。明天下午我不做其他安排就是。”
“那太謝謝你了。昨天不方便跟你說,我現在先給你說下情況。病人是我媽媽,她三十八歲時發生過車禍,醫好后十來年沒什么事,但是從去年起,她的手、背、腳到處莫名的痛,省內大醫院和疼痛醫院都看了也治了就是沒效果。她近一年睡都沒法睡,整個人憔悴不堪,心情也是糟糕透了。我媽都自殺過兩次了……”話筒的那邊,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并伴有輕輕的哭泣。
辜俊超知道病因找不到又治不到的痛苦。病疼的折磨有時真的讓人生不如死。那種感覺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一個人近一年沒有真正休息好過,那是種什么感受?
只是這么難治的病,她為什么偏偏找我,我不過就是急救了下她奶奶而已。
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實在沒轍了看我會點針灸就叫我過去看看。
“這個你也不要著急,有些病是要碰運氣的,有的醫生治的到有的醫生治不到,你們看了那么多醫院,可能就是沒碰到對的醫生而已。”
“可能是吧。我們懷疑我媽這病是車禍后遺癥,當年傷筋斷骨治好了,現在年紀大了到處痛可能就是中醫說的血脈不通。不過,在中醫院扎針,艾灸,理療什么都做了就是不好。我就是想請你去看看能不能治,天天看到我媽媽那樣子,一家人心里都挺難過卻又無能為力。”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不能保證就能治。另外,我得去買個醫療箱。”
“醫療箱,我們家有,里面常用的都有,就是沒有針灸針。”
“好的,我自己帶針來。等會我微信通過你,你發個家里的定位,明天下午一點我掃個單車騎過來。”
“我來接你吧。我媽媽沒住在城里,住在青城山那邊。”
“好吧。”辜俊超掛掉電話,又打開微信,通過了田昔漫的請求,然后把手機揣進兜里。
立在一邊的李沫欣嘟著嘴道:“辜哥,田昔漫找你什么事?那個女的一看就是不簡單的人,你要是跟她走得近了小心惹火上身。”
辜俊超不以為然地道:“我這么窮怎入得了她的眼。看她的穿著打扮,一身都要好幾萬,不是有錢人誰架得住她的消費。放心,我就是答應去看看她家里的病人,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走,畢竟趙婆婆那事能迅速解決她們想我去看病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李沫欣輕輕的撅了撅小嘴,與辜俊超并排著往家走。走了一會,她忍不住又道:“哥,田昔漫這女人……我們女人看了都欽慕,你們男人跟她在一起還有自制力嗎?你可千萬要小心,有些女人就喜歡憑著自己的姿色讓身邊各色各樣的男人圍到轉,以顯示她們的魅力。你說趙婆婆家有六個兒女,那么她們老老少少在都江堰可能好大一家人。你可惹不得這種人啊,更不能妄想跟田昔漫這樣的女人接近,這次看了病人后最好不要來往了,不然,哪天遭黑打都不曉得呢?”
“那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有些杞人憂天了吧。”
“紅顏禍水你沒聽過嗎?她那么漂亮,穿著打扮毫無掩飾,鐵定有不少愛慕者。你想啊,她是城里人,圍著她轉的公子少爺起串串,冷不丁有你這個不出眾又窮的人跟她走在一起,要是讓其他有錢有勢的男人看到了還會有你的好果子吃,定會暗自找人教訓你。所以,太漂亮的女人,沒錢沒勢的男人還是遠離的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曉得。”
唉!辜俊超無奈的嘆了口氣,斜瞥了一眼李沫欣,道:“上午我說的話你忘記了?我有自知之明的,我就是為了了卻趙婆婆那事,其他的我會敬而遠之的。”
“那就好。”李沫欣靈動的眸子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里閃過一抹得逞后的欣喜。
這個有技術傍身的男人,如果劉冰玥不要,其他女人想染指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