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昊的話音剛落,地牢外突然刮起一陣冷風,吹散了空氣中殘留的黑氣。他望著石臺上母親的遺體,指尖微微顫抖,金蟾虛影在周身縈繞,卻沒了之前的鋒芒,只剩淡淡的哀傷。夏顏顏看著他的模樣,終究是沒忍住,輕聲說:“丘昊,節哀。她……或許也是被邪術迷了心智。”
任宇拍了拍夏顏顏的手背,朝著丘昊遞過一塊白布:“先把她安葬了吧,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母親。”丘昊接過白布,沉默著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母親的遺體裹好,周身金光輕柔地籠罩著遺體,像是在隔絕外界的紛擾。凌馨看著這一幕,拉了拉月影的衣角,兩人悄悄后退了幾步,給丘昊留出空間。
清棠走上前,看著遠處漸漸亮起的天光:“天靈閣沒了朱松主持,內部怕是會亂一陣子。我們得盡快帶丘昊回凈生閣,免得夜長夢多。”凌馨點頭,目光落在丘昊身上——他正抱著母親的遺體,緩緩朝著山林的方向走去,背影單薄卻堅定,顯然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安葬母親。
等丘昊處理完后事返回時,天已經大亮。他周身的靈力收斂得極為平靜,再沒了之前的波動,只是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紅痕。“讓你們久等了。”他朝著凌馨和清棠微微躬身,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的是釋然,“從現在起,我就是凈生閣的弟子,往后任憑差遣。”
凌馨看著他,掌心的冰火靈力泛起柔和的光暈:“凈生閣沒有‘差遣’,只有同門。你剛經歷這些,先回去休整幾天,等恢復好了,再跟其他弟子一起修行。”
回到凈生閣后,長老們得知丘昊脫離天靈閣、還協助解決了朱松的事,便同意他以弟子身份留下,安排在凌馨所在的院落附近。接下來的日子里,丘昊每天都早早起來修行,金蟾靈力在他手中愈發嫻熟,偶爾還會主動向凌馨請教雙生靈力的共鳴技巧——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刻意靠近,只是保持著同門間的禮貌距離,眼底的情愫也漸漸沉淀為純粹的敬佩。
晨光剛漫過凈生閣的練劍場,凌馨正幫月影調整冰靈力的輸出節奏,指尖冰火微光纏繞著月影的鹿角。不遠處,丘昊握著木劍反復練習基礎招式,金蟾靈力收得極穩,生怕驚擾到這邊。
“馨馨。”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凌馨身側,他指尖還沾著靈果的汁水,顯然是剛從后山摘果回來,可眼底卻沒了往日的溫潤,玉露靈力裹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直盯著丘昊的方向。
凌馨下意識轉身,剛想笑著接過他手里的果籃,就被林宸攥住手腕。他的力道有些重,指節泛白,語氣卻還強壓著柔和:“他怎么還在這兒練劍?凈生閣這么多練劍場,非要來你附近?”
凌馨能感覺到他掌心的顫抖——她太了解林宸了,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知道他躁郁癥發作時,情緒會像失控的靈力般忽冷忽熱,也知道他這份偏執的在意,全是怕失去她。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用冰火靈力緩緩安撫他緊繃的靈力:“丘昊只是覺得這邊視野好,而且他入閣后一直很規矩,昨天還幫著凈化了膳堂的魔氣殘留呢。”
月影也察覺到不對,湊過來用鹿角輕輕蹭林宸的手臂,冰霧泛著溫順的涼意,像是在幫凌馨勸他。可林宸卻沒松勁,目光仍鎖在丘昊身上,聲音低了些,帶著點委屈又偏執的意味:“規矩?之前天靈閣的人哪次不是先裝規矩,再想著法靠近你?馨馨,你忘了小時候有人搶你靈草,我幫你把人推倒在地,你說過只會跟我好的。”
他的情緒明顯在往上涌,玉露靈力開始不穩定地波動,周圍的草葉都被靈力壓得微微彎折。丘昊察覺到不對,立刻收了劍,轉身對著林宸躬身:“林師兄,是我考慮不周,我這就去別的練劍場。”說著就要提劍離開。
“不準動!”林宸突然厲聲開口,靈力瞬間暴漲,一道玉露光刃擦著丘昊的腳邊釘在地上,震得地面裂開細縫。凌馨心頭一緊,冰火靈力展開屏障擋在林宸前方,輕聲卻堅定地對林宸說:“林宸,你冷靜點,他沒有惡意!”
被凌馨擋住視線,林宸眼中的偏執瞬間褪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慌亂。他攥著凌馨手腕的力道驟然松開,指尖微微顫抖,聲音也軟了下來,帶著點無措:“馨馨,我不是要傷他……我只是怕,怕他像以前那些人一樣,把你從身邊搶走……”說著,他的情緒又沉了下去,玉露靈力變得黯淡,“是不是我又做錯了?是不是你覺得我煩了?”
凌馨知道他躁郁癥發作時的情緒反復,立刻轉身握住他的手,將冰火靈力緩緩注入他體內,溫聲道:“沒有,我從沒覺得你煩。只是丘昊現在是同門,我們不能這樣對他。你忘了,小時候你說要護著我,現在也要護著凈生閣的同門,對不對?而且,我一直都屬于你。”
月影也蹭了蹭林宸的手背,冰霧裹著他的玉露靈力,幫他平復紊亂的氣息。林宸盯著凌馨認真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掌心始終溫和的冰火靈力,眼底的躁動漸漸褪去,只是仍固執地攥著她的手:“那你答應我,以后他跟你說話,我必須在旁邊。不準你單獨跟他待在一起,好不好?”
“好。”凌馨點頭,輕輕幫他理了理皺起的衣領,“我還要跟你一起去后山看新長的靈植,你不是說要摘最甜的靈果給我嗎?”
聽到這話,林宸眼底終于重新亮起微光,他反手緊緊握住凌馨的手,又警惕地瞥了眼丘昊:“你先去別的地方練劍,不準靠近這邊百丈以內。”丘昊應聲點頭,提著劍快步離開,走時還特意繞遠了些,避開了兩人的視線。
看著丘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林宸才徹底放松下來,他低頭把臉埋在凌馨頸窩,聲音悶悶的:“馨馨,別離開我。我只有你了。”凌馨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冰火靈力與他的玉露靈力溫柔交織:“不會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后也會一直在一起。”
遠處的樹梢上,月影安靜地站著,鹿角泛著淡淡的月光,默默守著樹下相擁的兩人——它知道林宸的偏執與不安,也知道凌馨對他的包容與在意,就像知道,這份從小一起沉淀的感情,早已成了彼此離不開的依靠。
凌馨牽著林宸回到院落時,他指尖的玉露靈力還在微微顫抖,眼底偶爾閃過一絲焦躁。她讓月影守在院門外,轉身將林宸扶到窗邊的軟榻上,掌心的冰火靈力緩緩升起——朱雀火泛著暖橘色的微光,沒有絲毫灼熱感,反而像春日暖陽;冰靈力則化作細碎的冰晶,輕輕落在林宸的手腕上,帶著沁涼的安撫。
“閉上眼睛,跟著我的靈力走。”凌馨輕聲說,將冰火靈力緩緩注入林宸體內。朱雀火順著他的經脈流轉,溫柔地包裹住那些躁動的玉露靈力,像是在輕聲哄勸;冰靈力則落在他的太陽穴處,一點點撫平神經的緊繃。
林宸起初還攥著凌馨的衣角,指節泛白,可隨著冰火靈力的滲透,他緊繃的脊背漸漸放松,呼吸也變得平穩。只是偶爾,玉露靈力會突然反撲——那是躁郁癥帶來的情緒波動,像是突然掀起的靈力漩渦。每當這時,凌馨就會加重朱雀火的暖意,讓火焰纏上那些失控的靈力,輕聲在他耳邊說:“我在呢,阿宸,別怕。”
有一次,玉露靈力突然暴漲,差點震碎桌上的瓷瓶。凌馨立刻用冰靈力凍結住他周身的靈力,同時將朱雀火貼在他的胸口,聲音堅定又溫柔:“看著我,阿宸,你不是說要陪我看后山的靈植開花嗎?等你平復下來,我們就去。好不好?”
林宸睜開眼,眼底的焦躁漸漸被清明取代,他伸手抱住凌馨的腰,把臉埋在她的懷里,聲音帶著剛平復的沙啞:“馨馨,對不起,我又失控了。”凌馨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冰火靈力仍在緩緩流轉:“沒關系,我們一起慢慢調整,就像小時候你幫我穩住失控體內的冰火靈力一樣。”
“馨馨,我以為我這段時間不會再這樣了。”
“沒事的,乖寶。”凌馨抱緊他,“多少次都會陪著你。”
這天午后,丘昊按照長老的吩咐,去凌馨的院落送新修訂的靈力心法。剛走到院門外,就聽見里面傳來凌馨溫柔的聲音:“再深吸一口氣,跟著我的節奏……”他頓住腳步,透過門縫看見凌馨正坐在軟榻邊,掌心冰火靈力纏著林宸的手腕,而林宸靠在她肩上,眼底帶著剛平復的脆弱。
月影立刻察覺到他的存在,悄悄走到門邊,用鹿角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離開。丘昊會意,立刻轉身,將心法放在門口的石臺上,還特意用金蟾靈力在上面裹了一層微光——既是提醒凌馨取走,也是表明自己沒有靠近。
等凌馨送林宸睡下,出來時才發現石臺上的心法。她拿起心法,看見上面的金蟾靈力,又看了看月影,輕聲問:“丘昊來過了?”月影點頭,用鹿角指了指遠處的練劍場——丘昊正握著劍,金蟾靈力揮得又快又穩,顯然是刻意避開了這邊。
后來有一次,丘昊在膳堂遇到凌馨,剛想上前問好,就看見林宸端著餐盤走過來,眼底瞬間多了幾分警惕。丘昊立刻停下腳步,對著凌馨微微頷首,轉身走向了另一邊的餐桌。凌馨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林宸緊繃的側臉,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你看,他一直在避嫌,你不用這么緊張。”
林宸抿了抿唇,沒說話,卻悄悄把凌馨的餐盤往自己身邊挪了挪,像是在無聲宣告主權。而不遠處的丘昊,正專注地扒著飯,金蟾靈力偶爾會幫鄰桌的小弟子凈化碗里的寒氣,眼底平靜無波——他早已明白,避開不該有的距離,既是尊重凌馨與林宸的感情,也是守住自己作為同門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