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人頭痛欲裂，四肢酸軟，嗓子里還彌漫著一股苦味。

張了張嘴竟是不會說話了。

耳邊傳來一陣嬌笑和說話聲，聲音的主人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原應該是我的枕邊人、何明景。

“景哥哥，我美嗎？我比地上的這個如何？”

“鶯鶯自然是最美的那個，那宋佩云怎么能和你比。”

一陣甜膩的親吻聲傳來，在我耳中聽得只覺得惡心。

鶯鶯？方鶯鶯？！

這是何明景的表妹，是何明景父親死時跟著他祖母一起來京城吊唁的。而后幾人扶棺回鄉，她卻就在何府住了下來。

我憐惜她不在父母身前，還時常給她送些衣服首飾的，如今卻堂而皇之的上了我夫君的床，她怎么敢？！

我忍著頭痛，睜開眼看向床上那對狗男女。

我還穿著嫁衣，如今卻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在我的喜床上顛鸞倒鳳！

方鶯鶯一轉頭，正好和我對上雙眼，許是被我眼中的兇戾和憤怒嚇了一跳，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嬌笑著開口：“姐姐這就醒了？怎么不說話……哦忘了，你不會說話了。”

在別人聽起來銀鈴一般的笑聲，聽在我耳朵里只覺得刺耳！

“姐姐還真是厲害，我還擔心香料里加的迷藥太過厲害，叫你在睡夢中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死了，看不見我與景哥哥洞房花燭，豈不可惜？”

“嗯……不要。”

我一陣反胃，竟是一口吐出了血。

方鶯鶯驚呼：“呀，姐姐可莫要激動，這毒藥厲害的很，最初只是嗓子變啞，而后五感都漸漸失靈，最后七竅流血而亡，只是前后需要兩三個時辰呢。可姐姐要是一激動，毒藥就發作的更快了。”

毒藥，我自從進了何家門，就只喝過何景明端給我的一盞茶！

我氣的頭腦發昏，或許是毒藥的作用，眼睛竟也開始模糊了。

“……啊，景哥哥輕一些！”

方鶯鶯手上抓著塊紅色的東西：“哦，這還是姐姐的蓋頭呢，不過我已經用過了，姐姐應該也已經不稀罕了吧？和我的嫁衣倒也是很相配呢。”

我看見了她手指的、那被扔在墻角的、屬于正室的火紅嫁衣。

我氣血上涌，體內五臟六腑似乎都攪做一團，我痛不欲生，可身體的痛全都是抵不過心里的痛。

我腦子里回想起何明景對我說過的情話。

“佩云，這個簪子送你，是我親手做的。”

“佩云，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天底下沒有人比得過你。”

“阿云，我拿了狀元之位，總算有臉來娶你了，等我出了孝期就娶你過門。”

方鶯鶯在床上的嬌喘聲還在我耳邊回響，當真是可笑！

恨！我好恨！

我的血徹底流盡，人也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