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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時隔六年

我是陳勝,今年24歲。

“算算時間,父親大抵已經(jīng)死了罷。”陳勝畏縮著身軀在一個山洞內(nèi)搓著手,旁邊的木柴燃燒的火焰為他取暖,分裂的嘴角露出笑意。

外面鵝毛大雪,已經(jīng)覆蓋成一片雪原,狂風(fēng)呼嘯的吹過,打在洞口遮擋的巨石身上,烏拉烏拉的發(fā)出煩悶的聲音。

陰暗潮濕的山洞內(nèi)不斷撲朔的火焰映照著一幅慘不忍睹的面容,黝黑,赤裸著的傷口鮮紅的肉芽緩慢的纏繞著生長。

原本烏黑明亮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光禿禿,只有燒傷留下的疤痕,身上披著一塊打獵得來的獸皮,遮掩了少許,卻仍擋不住的恐怖瘆人。

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盯著火焰閃爍,眼皮卻膿腫不堪,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燒著的聲音似乎帶來的一些回憶。

陳勝眼神不斷撲朔迷離,黯然。

全都死了,家族被夷為平地,熟悉的人,熟悉的院子,還有那棵老樹。

那是一場大火。

不可撲滅的火焰燃盡了一切。

火焰從四面八方襲來,包圍了陳家,天空是一陣火雨,就此,陳家點燃。

他還記得,那火焰從天而降時的恐懼,那是黑夜中唯一的光亮,美麗卻如妖魔降臨。

秦叔,還有長安叔找到他,帶著他瘋狂的逃離,躲避火焰,但……

那是徒勞。

他們可以躲避從天空落下的火雨,可那又如何,周圍已經(jīng)被一片火海覆蓋。

他親眼看著所有人在火焰中被灼燒時撕裂的吼聲,掙扎的尖叫聲,沙沙的嗚啞聲,然后剩下一團焦黑繼續(xù)助長著燃燒,最后化為黑煙向著天飄散而去,沒有人能逃離這里。

碧兒,秦叔,平安叔。

都死了。

只有他活著,承受著所有痛苦。

可是,為什么只有他還活著呢?焦黑粗硬的眼皮濕潤了些許。

陳勝眼中流露出茫然,恐懼,怯懦地躲在角落,渾身顫抖,精神失常。

他從一片雪中醒來,他雙眼已經(jīng)膿脹的睜不開,他只能模糊聽見周圍的聲音。

有風(fēng)聲,有踩踏雪地的沙沙聲,還有人類的交談聲。

“找仔細(xì)一點,這雪女真是礙事,才燒了半天不到就下了場雪,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活著。”略微有些尖酸的聲音倉促的催著身旁的人。

沒有回話,只能聽見沙沙,沙沙。

從遠(yuǎn)處,一步,一步,一步……

離他越來越近。

他卻什么也做不到,無力動彈,僵硬的軀體連顫抖都做不到,只能不甘心的承受著恐慌與麻木。

一步,再一步,又一步。

離他越來越近。

“撤!”突然從耳邊傳來男人清晰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快撤!”

陳勝麻亂的腦子終于不用再思索任何事情,緊繃的心弦徹底落了下去,然后昏迷。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白天,溫暖的太陽融化冰雪成為了雪水潤濕了他干涸發(fā)裂焦黑的嘴唇,他下意識的不斷張口閉口,吞咽著雪水。

眼睛已經(jīng)能微微張開一絲,渾身卻沒有絲毫力氣。

躺著吞咽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雪水,他的手指終于動了動,焦炭的皮膚發(fā)裂,緊接著是手掌,手臂,肺腑,全身。

他在雪地中攀爬,潛意識告訴他這里還很危險。

一路拖行,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又……下雪了。”

陳勝張著嘴巴翻過身去,舌頭不斷的舔著,迎接這場冰雪的降臨。

“哈哈。”陳勝笑了兩聲,卻止不住的咳嗽,眼角滑出的淚水與雪水夾雜在一起,再次被掩埋。

就這樣,陳勝一路爬爬,好了些許便站起起婆娑地彎著腰曲著腿前行。

碰見的什么能吃的不管什么全都塞入口中咀嚼,苦澀難以吞咽,卡著喉嚨便再喝些雪水咽下去。

再恢復(fù)些許便捕捉些小動物,茹毛飲血的吞食下去,緩緩的將狀態(tài)恢復(fù)過來。

至今,他在這片雪地上已經(jīng)艱難的求生了幾十個日夜了吧。

支撐著他的唯一信念是那一句父親臨走時說的話。

“爹走了后有什么事就找你伯父。”

陳勝站起身,狀態(tài)緩緩恢復(fù)了一些,凍的僵硬的手指已經(jīng)通紅,卻略微可以動了。

往洞口看去,暴風(fēng)雪仍在不停的吹刮。

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啊,陳勝努力壓下心中一些不好的猜測,嘴里喃喃自語,等待雪小些就繼續(xù)上路吧。

最后蜷曲著縮在火焰旁睡去。

火焰一明一滅,不斷閃爍,山洞內(nèi)環(huán)繞著陳勝平緩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

陳勝從歇息中醒來,站起來伸了一下腰,活動著四肢。

燃燒的火焰已經(jīng)熄滅,洞中已經(jīng)有些發(fā)冷,陳勝湊近洞口旁,暴風(fēng)雪還沒有停,但已經(jīng)小了許多,約莫再有幾個時辰。

陳勝將獸皮披好,箍緊。

拿起柴火堆燒黑的木炭,在洞壁上刻畫。

“不知今日是何時,陳勝于此洞中留。”

隨后將洞口的巨石推開,承受著冷風(fēng)揚長而去,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排的腳印。

不知又走了多久,雪已經(jīng)停了,風(fēng)還在不停呼呼的吹著。

陳勝尋了個避風(fēng)處坐下準(zhǔn)備歇息一會兒,嘴里啃著獸肉干,再就上幾口雪水。

休息足夠,陳勝看了看太陽的方向,嘴里念叨著,不知道還有多久能到。

從族中匆忙逃走時并沒有注意方向,恰好與去宗門的路相反,又不敢繼續(xù)經(jīng)過族地,只能繞著路前行。

一路沒有任何辯識物,只能看著太陽的位置確認(rèn)自己的方向是否還正確。

站了起身,拍打了下身子。

身上燒灼的焦黑的皮膚已經(jīng)褪落的差不多了,卻一直處在寒冷的空氣中,所以新生的血肉被凍成了瘡,所幸僵硬已經(jīng)感知不到了。

至于腳底一直在路上也已經(jīng)被磨平,生出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而他也已經(jīng)被這風(fēng)雪磨平,早已經(jīng)不再暗恨或者悲傷了,只想著盡快到達宗門找到伯父。

惆悵的望了望前方,迷茫不知所措,怔了許久又眼神暗淡下去繼續(xù)上路。

一步,一步,一步。

踏在雪地上發(fā)出沙沙聲,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渺小。

陽光照在雪原上的反射讓人睜不開眼,只能隱隱約約看見白茫茫一片,不知道通往何方,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只有一道孤單的背影蹣跚釀釀蹌蹌著前行。

大雪紛飛夜歸人,寒風(fēng)凜冽透骨身。

銀裝素裹天地白,燈火闌珊照歸程。

父親教的詩似乎總是很應(yīng)景,空曠的天地傳來一句唏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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