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個極度節儉的人。

路上看到非洲大蝸牛挪不開眼，非要撿回家做成補品給生病的弟弟吃。

我好心勸說這東西有毒，她反倒說我嫉妒弟弟，還罵我有病。

怕出事，我只能趁著媽媽不注意把菜丟進垃圾堆。

誰知當晚弟弟發燒，沒能及時送到醫院直接燒成傻子了。

媽媽氣得發狂，拿搟面杖把我打到昏迷。直接丟進地窖里把我活活憋死。

再睜眼，我回到媽媽撿到蝸牛的那天。

我笑著對她豎起大拇指。

「媽你真棒，這樣的好東西都被你發現啦！」

1

再睜開眼時，我媽正彎腰將路邊的非洲大蝸牛撿起來，喜滋滋揣進自己的衣兜里。

那蝸牛還蠕動著，在我媽的手上分泌出渾濁的黏液。觸角到處亂動，試圖逃出來。

上一世，我看到我媽這樣做的第一反應是沖過去阻止。

「媽這東西有毒！你撿它干什么？」

最近雨季，路上多了不少非洲大蝸牛。但經常刷社交軟件的我知道，這東西是入侵品種，非常臟。關鍵是身上還有病毒，搞不好會得腦膜炎。

我媽一甩手把我甩倒在地。

「你個傻子，這可是好東西啊你知道個屁！我們把它撿回去給你弟弟做成補品，他這兩天都不太舒服。你忍心看著你弟難受么？！」

「天爺啊這都是白花花的肉，快幫我一起撿！」

瘦弱的我抵不過媽媽的力氣，只能看著她撿了滿滿一大桶帶回家。在廚房忙乎了一下午，端上來盆紅燒大蝸牛。

「兒子，看媽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紅燒大蝸牛！人家法國人不就吃的是這玩意嘛。」

「快起來，保證你吃了就能好起來！你這兩天病懨懨的媽實在是心疼啊。」

眼見著媽媽進屋去喊弟弟，我實在忍不了。干脆偷偷把蝸牛倒在屋外的垃圾堆，還在屋外等了一夜生怕媽媽責罵。

誰知當晚弟弟李龍耀突發高燒，送到醫院時已經燒成傻子了。

媽媽看著身高馬大還流口水的弟弟，心態徹底崩了。

她找到我，用搟面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

「是你個小兔崽子把那大蝸牛扔了吧！你弟弟沒吃到補品都成了傻子了，我怎么就生下你這么個惡毒的女兒！」

實際上弟弟的發燒和我根本沒關系啊。

我被打得全身沒有一塊好肉，不時抽搐著。

可媽媽根本不聽我的解釋，還把搟面杖放到我嘴里捅了好幾下。伴隨著劇痛，牙齒混合著血液吐了出來。

怎么會這么痛。

趴在地上的我死命向外爬，但我媽讓我爸把我丟進地窖。

地窖里的空氣不斷減少著，地窖的門被我用指甲劃爛，可還是沒能打開。

最終，我還是等來了我的死亡。

重活一世，這破事我是堅決不會再管一點了。

2

「瞎說什么東西，這蝸牛怎么會有毒呢？」

「趕緊給我撿回家，我還急著給你弟做飯呢。告訴你這東西你一點都別想吃，知道沒有？！」

見我半天不吭聲，我媽直接踹了我腳。

「我說話你聽見沒？！」

我趕忙笑出聲，「媽你可真厲害啊，這好東西都被你發現了。我可得多幫你撿著點。」

說著就走遠了，戴上手套捏著鼻子撿著非洲大蝸牛。

好東西，就應該讓你好兒子多吃點啊。

當晚我媽破天荒用放在柜子里不知道多少年的豬油來燒蝸牛。

那油不似尋常人家的雪白，變成深一塊淺一塊的棕色。半融化的表面還有綠油油的霉菌，被她小心翼翼刮出一小塊后放在鍋里爆炒。

香料的香味出來，我媽將還在動的蝸牛直接倒進鍋里，笑得咧開大嘴。

「這東西還能不好吃，看我多會過日子啊！」

廚房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味道，我看我媽燒得投入，又勸了幾句。

「弟弟這病怕是得不少補品才行，咱家冰箱里不是還有不少冷凍的肉嘛。要不都給弟弟做了吧。」

家里冰箱的冷凍層里被我媽塞了不少不知從什么地方搞來的肉，但從來不吃。除非逢年過節再選一袋年代最久遠的水煮一下。

冷凍層被塞滿了就塞進冷藏庫里，時間久了打開冰箱都后會問到股若有若無的酸味。

我媽思索了下，從冷藏層里面掏出一袋已經看不出是什么的肉。

「也行，龍耀這兩天瘦得臉頰都凹陷了確實得好好補補。你去給我剁了去。」

打開塑料袋，粘稠的觸感讓我差點松了手。

還好，我還擔心不夠毒呢。

晚上我媽把大蝸牛擺在桌子中間，那塊肉被加了火鍋底料味道撲鼻，愣是看不出一點變質的感覺。

菜都擺齊了，我弟李龍耀還是窩在房間里不肯出來。

「我不吃，我沒胃口！」

我媽急吼吼沖進他房間，時不時還瞅幾眼站在餐桌旁邊的我。

「今天媽可是燒了好東西啊，再不吃都被你姐吃了你可就吃虧了！」

下一秒，我弟從房間里沖了出來。

「李紅霞你不許吃我的東西！」

我笑著為他遞過筷子，給他拉開椅子。

「吃，使勁吃。姐怎么會忍心吃弟弟的補品呢！」

3

紅燒非洲大蝸牛的勁沒那么快見效，但變質的肉可以。

好幾天沒正經吃飯的李龍耀一口大蝸牛一口肉吃的嘴唇發亮，手還護著肉不讓我夾。

「我警告你這是我的，別想吃一口!」

我就著眼前的水煮白菜，把碗里的飯扒光。

見狀，李龍耀嗤笑一聲。

「還挺識趣啊，知道這東西不是你該吃的。」

本來就沒人在乎我吃不吃飯，爸媽也沒多問一句。只是不停地給李龍耀夾著菜。

「多吃點，吃完就在家睡覺可別出去了。外面下著雨呢，小心感冒淋濕了。」

前世的我直到死才知道，原來李龍耀這兩天萎靡不振都是因為失戀了。發燒也是因為跑出去見那個女孩，結果淋雨感冒發燒了。

我媽舍不得醫療費，就用土方法給他全身涂了兩斤二鍋頭散熱。結果直接燒成了傻子。

我弟吃完直接躺在床上睡著了，也沒回話。

當天夜里，李龍耀跑廁所的聲音驚動了全家人。

一開始只是抽水馬桶的水聲，隨后就是止不住地嘔吐聲。

一口肉沒吃的爸媽心疼得哭天喊地。

「我的兒啊你這是咋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李龍耀拉著拉著臉色也變得跟墻一樣白，話都說不了幾句。

我爹下意識就要把他的乖兒子送到醫院去，我媽直接攔住了他。

「去什么去！去看病不得花錢啊？那些醫生就是會說胡話讓你花錢，屁本事都沒有！」

她燒上白開水，灌進李龍耀的嘴里。

「我的兒，多喝點熱水。喝完就沒事了。」

李龍耀還沒來得及掙扎，滾燙的開水就直接把他的嘴燙得起水泡。翻了幾下白眼直接昏倒了。

「龍耀！龍耀你別嚇你媽啊！媽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媽的呼喊聲隔著墻有些含糊不清。我聽著他們的聲音漸漸小了。心跳聲從未有過的安定。

前世的我睡在狹小的隔間，隔音效果一點都不好。在深夜里經常會聽到爸媽的爭吵聲和李龍耀打游戲的怒罵。

還好，我還能在今晚好好睡一覺。

4

天剛蒙蒙亮，我爸就跑了回來。一腳踹開我的房門。

「你個死賤種你還好意思睡著？！你弟都難受成那樣了你還不去醫院照顧他！」

「瑪德缺心眼的玩意快給我滾起來！」

無奈我只能起床，跑到醫院時我媽正掐著腰和醫生大罵，口水都差點噴到醫生臉上。

「什么腸胃炎，我給我兒子吃的都是好東西怎么可能會出事呢！你們這群庸醫沒本事別在這瞎說！」

「還說什么洗胃，住院一周。簡直就是胡扯！」

果然冷藏已久的僵尸肉效果就是好。尤其李龍耀吃得干干凈凈，連湯底都被他泡著飯一掃而光。

見我進來，李龍耀掙扎著起床目光兇狠看著我。

「媽憑什么就我一人有事啊，肯定是這個女人給我下藥了！」

「肯定是你嫉妒我能吃肉，現在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

他將旁邊的水瓶丟在我腳邊，還好我躲閃及時，但滾燙的開水還是濺在我的腳背，痛得我一哆嗦。

這下連裝都不用裝，我紅著眼對我媽哭訴。

「我是擔心弟弟才來的。那紅燒非洲大蝸牛和肉我一筷子都沒吃啊。」

旁邊的醫生嚇到聲音都抬高幾分。

「非洲大蝸牛？？這玩意有毒啊怎么能吃呢？！你們還隱瞞了什么東西啊。住院，趕緊住院！」

但我媽狠狠啐在醫生臉上。

「那玩意可是大補！我就知道你們醫生為了吃回扣就會亂說話！」

「什么住院，我們馬上回家！」

見李龍耀能說話了，我媽上前拔掉輸液管趁著護士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走的時候錢也沒交，連我還在原地都忘記了。

等到家時，李龍耀還嚷嚷著肚子疼。

我媽心疼不已，拿起塑料桶就丟在我腳邊。

「走，跟我一起去撿大蝸牛去。今晚再給我兒子好好補補，我就不信這么好的東西還能出什么事啊。」

一路上我媽跟搶寶藏一樣，見到蝸牛就眼放精光。很快又撿了一大桶。

沉默了半晌的我，湊近我媽耳邊。

「媽啊，你知道弟弟最近找了女朋友了嗎。那小姑娘可水嫩了，可年輕了。」

我媽的臉唰地一下就沉了下去。

我知道，她對這個拼盡半生生下的兒子寶貝得不行。是絕對無法忍受他的身邊出現別的女人。

「哎，我弟確實也該到找媳婦的時候了。也是人家小姑娘那么年輕，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我媽拿著大蝸牛的手漸漸停了，不知在想些什么。任憑蝸牛蠕動著爬到了她的胳膊上。

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我順勢往下說。

「媽，你知道這大蝸牛還有什么作用么？」

我媽閃爍了下眼神。「有話趕緊說！」

我笑了笑。

「用它的黏液敷面膜，可以變得年輕貌美。」

瞬間，我媽的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