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胡不二臉上露出幾分猶豫。

他對仙音閣倒是沒有什么避諱，主要是以往沒去過，只知道消費頗高，有些不愿讓楚離過于破費。

楚離見狀哈哈一笑，隨手抄起胡不二攤上的東西塞進他懷里，不由分說拽著他便往仙音閣的方向走去。

“老哥不必擔心。”

“這仙音閣我也沒去過，正好一起去體驗一番，就當是長見識了。”

仙音閣的位置也在內城西側，正好坐落在通往居住區的某個十字路口，外觀倒是與外城那座天香樓有些相似，不過裝飾風格明顯更偏清雅、幽靜，看上去很是上檔次。

仙音閣前。

六名氣質容貌均在八分以上的女修分列兩旁，見到楚離二人過來瞬間眼前一亮，微微福身施禮，齊齊嬌聲喚道。

“歡迎兩位貴客光臨仙音閣~”

“這邊請~”

隊列之中分出兩人，伸手在前面引路，將二人帶向閣樓內部。

楚離神色如常地跟在后面，悠然自得地打量著周圍環境，他雖然并未來過這里，但是生死之間的殺伐都經歷了不少，自然不會怯場。

閣樓內部燈火通明，每隔幾步便有一盞淡粉色的燈籠高高懸掛，其內緩慢燃燒著燭火，透過外面的籠紗，將曖昧的光芒投落在樓道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淡雅的香味，但聞得久了便會感覺到血流微微加快，令人自然而然升起幾分想要探究陰陽大道的欲望。

隱約可聞的歌舞奏樂聲從一處處閨閣雅間傳來，不過倒是并未聽到某種最為原始的交響樂，顯然雅間里面另有乾坤，不會將私密的聲音外泄。

作為碧云仙坊聞名遐邇的風月場所，此處自然不可能真的跟對外宣稱的那樣只有聽曲和欣賞歌舞的單調節目。

閣中服務的女修皆是從小培養出來的風月界精英，個個都精擅琴棋書畫、歌舞吹簫等多種才藝。

只要靈石足夠，歌舞節目也是可以升級成會員服務的，常有修士在此流連忘返，一擲千金。

二人在閣樓深處停下，站在楚離左側那位女修面露羞赧，小心向他詢問道。

“兩位貴客可有預約，或是某位相熟的大家？”

楚離跟胡不二對視一眼，都未第一時間答話。

那女修應當是看出了二人的生疏，禮貌地伸手往樓道一側帶路，一邊走一邊遞過來一本精巧之極的彩繪圖冊，推薦道。

“閣中諸位大家各有所長，不過普遍精修音律之道。”

“要不奴先請一位上品樂師過來奏上一曲，不知二位喜歡聽琴還是聽簫？”

楚離轉頭看向胡不二，示意由他拿主意。

“那就聽琴吧，琴聲清幽解郁。”

胡不二也不客氣，翻開圖冊選了一位相貌清麗的琴師，隨后便把冊子遞了回去。

一位上品樂師彈琴一個時辰只收三十靈石，在這仙音閣眾多項目當中算是相當實惠的選項了。

女修將二人帶到一間裝飾雅致的廂房落座，奉上靈茶和一些精致的點心，帶著圖冊退了下去。

不多時，一位身穿水綠色紗裙的清麗女修抱著一張古琴走進廂房，徐徐福了一禮。

這位女琴師是煉氣后期的修為，比楚離還要高上一層。

“有勞奏上一曲清心解郁的曲目。”

楚離看了看胡不二眼中明顯之極的疲憊，出言定下了曲目。

隨后女琴師便在廂房一側的高臺上端正坐下，開始催動靈力彈奏樂曲。

高山流水的琴音中，二人微微閉上了眼睛，身心每一處都仿佛有清柔的風吹拂而過。

楚離靜靜聽了小半個時辰，只覺內心的種種浮躁和沉郁盡數煙消云散，全身上下宛如洗去了一層塵垢一般，靈力運轉都順暢了許多。

待到琴聲徹底停下。

胡不二更是如同卸去了千斤重擔一般，整個人的精氣神肉眼可見地松緩下來。

他長吁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滿是贊嘆。

“音律之道果然不凡。”

“這靈石花得值當，早知道如此有效，老夫先前自己就來了。”

樂師再次福身一禮，慢慢退出廂房。

房門緩緩關上，胡不二轉頭看向楚離，笑道。

“此番多謝老弟了。”

“我最近確實有諸多煩惱，不過現在想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出心事。

“我年少離家，十二歲時踏上仙途，至今已有四十三載。”

“這些年我修行不輟，前些日子僥幸修至煉氣巔峰，接下來本該準備筑基，繼續勇猛精進。”

“只是我心中始終有所顧忌，既不舍這世間諸多繁華，又擔心筑基失敗身死道消，白來這世上一趟，故此困頓良久，甚是為難。”

楚離聞言默然，對于他這種心態感觸頗深。

筑基關卡本就是攔住世間九成以上散修的一道天塹，煉氣巔峰自行筑基成功的機會不足一成。

然而煉氣期修士壽元上限只有一百二十載，只要不是兼修煉體之人，氣血衰落的界限基本上便在六十歲左右。

隨著這個界限的臨近，筑基幾率也會逐步降低，一旦氣血開始衰落，成功的機會便堪稱渺茫了。

胡不二今年已經五十五歲，若是再拖延幾年才沖擊瓶頸，不論有沒有筑基靈物可供服用，哪怕是得到筑基丹的幫助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因此他對此有所畏懼也屬于人之常情。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是那么容易參透的。

“最近法器行情堪稱火爆，你上次托我售賣的法器已經盡數售出。”

“今日多虧你拉我過來仙音閣，解了我心中之結，這些靈石老哥就不與你分成了，你好好收著吧。”

胡不二摸出一個儲物袋遞給楚離，里面鼓鼓囊囊，按照先前楚離提供的法器數量，少說也裝著一千出頭的靈石。

“這可不行！”

“聽曲歸聽曲，生意是生意，這賬不能這么算！”

楚離看也沒看，將儲物袋塞回給胡不二，要他取了自己那一份之后再給自己。

胡不二說不過他，只能象征性拿了一百靈石，剩下的再不肯動了。

“碧云仙坊終非久留之地。”

“接下來我打算去赤陽仙城沖擊筑基，老弟也應早作打算為妙。”

胡不二顯然是之前就有了計劃，只是未曾下定決心而已，不過聽他這話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否則不會建議楚離早作打算。

“老哥是對碧云仙坊的未來不太看好，希望我早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