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郤克后,趙武轉身回到站在臺階下面的家臣團中,眾人見其臉色嚴肅,皆不敢上前搭話,自從趙武殺人立威后,其聲威日盛,哪怕是家宰程嬰,在這個時候也不敢打擾。
此時的趙眾人老老實實的待在趙武身后,等待國君的召喚。
而趙武則是正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他知道,要想在晉國站穩腳跟,現在朝見國君,繼承家族領地,只是自己重生以來的第一步,接下來還需面對諸多挑戰。
首先趙武就要面對的是,在數年后發生在晉國第一件大事,那就是如何讓自己,跳出趙氏下宮之難,并且還要在此次政治斗爭中,保留趙氏的元氣。
趙武的趙盾,是趙同、趙括、趙嬰齊同父異母的兄長。孟姬下嫁于趙盾之子趙朔,趙朔死后謚為莊,故稱趙莊姬。
而趙氏滅門慘案的重要誘因,其實是一件發生在趙氏家族內部的丑聞——趙莊姬與趙嬰齊有奸情(此事應在趙朔死后不久,屬叔叔與侄媳婦亂倫),事情敗露后趙嬰齊被趙同、趙括兄弟逐出晉國。
趙莊姬因此懷恨在心,在晉景公面前誣陷趙氏說,“趙同、趙括將要作亂”。與此同時,與趙氏家族早有矛盾的欒氏、郤氏家族趁機出面為趙莊姬作證。
于是,晉國誅殺了趙同、趙括,并滅其族,趙氏封邑改封給大夫祁奚。當時,趙武跟著趙莊姬住在晉景公宮里。
不久,幼時曾受趙盾養育之恩的韓厥對晉景公談起趙衰、趙盾的功績,稱如果他們這樣的人都沒有后人祭祀,誰還愿意為國家效力。于是晉景公復立趙武為趙氏后嗣,恢復了趙氏的爵位和封邑
可是經此一難后,趙氏的實力大減,趙武帶領家族足足積蓄了二十年才讓趙氏家族,重回晉國朝堂。
趙武等不了二十年,也不愿意賭晉景公的大度,去賭韓厥是不是可以挺住壓力,為趙氏說話,因為他不愿意將自己以及家族的命運交給別人的仁慈和恩義上面。
而這一切都源自于自身的實力,只要自己實力強大,強大到讓晉國國君及公卿不敢對趙氏動手。
接著趙武看了看晉宮,望著亭臺樓閣,金碧輝煌的宮殿,暗暗想道:“或者唯有彼吾亦可代之,讓自己成為晉國的主人,才能避免?!?
而這一切目前為止,還都是妄想,此時的趙氏內部三個叔爺爺,勾心斗角爭權奪利,外部趙氏在晉國一家獨大,諸卿早已不滿趙氏霸道,國君亦是不喜侈家大族。
趙武需得好好的處理自己和其他家族的關系。
而說實話作為后世穿越者而言,趙武知道郤氏家族最后是被現在還是太子的壽曼,日后的晉歷公給滅了,而且還是那種整個家族血脈被斬盡殺絕的那種,不然后世的百家姓中,趙氏為大姓而為何沒有郤姓一說。
一個姓氏被殺的斷了姓,可見有多么慘烈,也從側面看出,壽曼對郤氏多么憎惡。而趙氏若是和郤氏親近的話,免不了被壽曼記小本本。
所以為了自身計,趙氏日后定然要抱緊國君的大腿,然后就是親近韓氏和魏氏。雖然此時的魏氏和韓氏還是只是大夫的爵位,但趙武和其比起來也不過是大哥笑二哥罷了。
畢竟三家分晉在歷史書寫著,這也說明晉國六卿,笑到最后反而是位列六卿之后,韓趙魏三家,其他卿家大族,最后都倒在了旅途之上,成為三家壯大的養分。
所以日后趙氏與其他家族的交往,需要親近韓氏和魏氏,首先遠離郤氏免得郤氏家族被滅的時候,濺了一身血。
“踏踏踏踏……”這時從亭臺階梯上傳來寺人的腳步聲!
眾人皆收回神游的心神,整理衣服,神情肅穆的等待國君的召見。
不久后,趙武終于得到了晉景公的召見。他滿懷信心地踏入宮殿。
晉景公端坐在王座上,在他身旁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正在左顧右盼,一臉的不耐煩。晉景公眼神威嚴地注視著下方的趙武。
趙武跪地行禮,隨后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說道:“小子趙武!拜見君上?!?
晉景公微微頷首,開口走下主席,親切的把趙武拉起來,拍了拍趙武身上的塵土,打量了一番趙武,這才然后親切的開口道:“數歲不見,寡人甚是想念?!?
接著笑著說道:“武子長高了,也壯碩了許多!日后也能向汝父,趙氏先祖那樣為舅舅持戈護衛了?!?
接著便拉著趙武手來到,那個少年的身旁,介紹道:“壽曼這是汝,姑母之子趙武,日后爾等乃是親族,日后可得多要親近親近?!?
見趙武又要準備向壽曼行禮,晉景公阻止了他,然后開口道:“武子寡人與汝乃是娘舅之親,舅甥之間無需如此見外多禮!”
面對晉景公這種親人之間親切的拉家常,趙武一臉的不相信,真要是顧及娘舅之情,日后下宮之難,對趙氏下刀子就不會那么狠。
晉景公的話,聽聽就行了,真要當真,墳頭草都一尺高了。
所以趙武依舊緊繃著臉,神情肅穆恭恭敬敬的當著晉景公的面,向十歲的小屁孩壽曼行完禮,然后挺起身子,這才恭敬地答道:“禮不可廢!君上是君,武子是大夫,宗廟之地,沒有娘舅之情,唯有君臣尊卑!”
見狀晉景公指著趙武,對著左右近臣,笑著說道:“此乃宣子矣!”
聽到晉景公這么說,趙武心里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這個老六真敢說,不怕成為下一個晉靈公。
接著眼角目光掃視旁邊的壽曼,暗暗吐槽,不過你雖然沒有成為晉靈公,不過卻比晉靈公更悲慘,歷史上第一個掉進廁所淹死的國君,而至于你的兒子壽曼,日后的晉厲公,貌似成為了下一個晉靈公,并且與之相比更慘,被執政欒書所弒,死后僅以一乘車四匹馬陪葬。
晉景公笑容滿面,拍了拍趙武的肩膀,對他的表現甚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