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接下來的大半天時間里都是半跪在地上整理混亂的思緒，直到一個觀仆的到來。

“嘿，小伙子，起來吧，觀察你半天咯，腿不麻么？”

我慢慢抬起頭注視著說話的人，此人估摸四五十歲，穿著一身深藍色破破爛爛的道服，滿臉胡茬不修邊幅，只有一雙眼睛很是明亮。

“你誰？”我并沒有客氣，倍受刺激后現在的我滿腔怒火，想想劉安和他古怪的師兄師姐，打不打得過另說，但我真想抓住劉安的衣領先給他兩個耳刮子。

“我叫房澤山，算是觀仆的頭兒吧，呵呵，你可以叫我老房。”

這個中年男人沒有在意我不禮貌的語氣，反而笑呵呵的做起了自我介紹。

“聽說你是小三爺的朋友啊，嘿嘿，小伙子夠倒霉的咯。”

“小三爺？這個狗日的在這還成爺了。”我很是不忿，又繼續問道：“怎么個倒霉法”？

“我是小二爺的老舅。”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他居然是二師姐的親戚。“意思是你也是被騙來當奴才的？”

“嘿，可以這么說吧，成為道徒身份就不一樣咯～我曾經的乖外甥女喔，突然就不認我啦，你說說，咱慘不慘？唉……現在是小二爺啦，小二爺特意囑咐我，要我親自來帶帶你。”

這個老房一口氣說了一堆，但是比較接地氣的口音和友好的態度讓我有了一絲好感和放松。

“你……老房你能給我講講這里么？我現在很亂。”我現在真是有無數問題，對目前處境的擔憂還有對以后的不確定性的絕望。

“沒問題咯，我給你捋一捋啊，捋一捋～”老房摸了摸自己那參次不齊的胡茬繼續說道：“嗯，跟你講講，咱們這里喔，加上你剛好三十個人，除了咱倆是二爺三爺的熟人，他們都是大爺三爺出門抓回來的，慘啊慘啊，都是缺胳膊少腿兒的，嘖嘖……”

聽到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問道：“怎么是缺胳膊少腿兒的？”

“害，都是啊，殘疾人咯！還有一半是智障喔！”老房一拍大腿，露出難過的表情。

我頓時覺得驚悚無比，又問道：“之前聽二師姐說，觀仆也是可以修煉的，這么多殘疾人也能修煉么？”

“修煉個錘子咯！”老房一跺腳，又連忙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確定沒人后，才湊過來小聲說道：“這些可憐的娃娃都是飼料！唉呀多嘴咯多嘴咯我跟你說，我是看在你是小三爺朋友的份上才跟你說，你可得保密！”

我又被震撼了一下，想起劉安說過的話：“放心，觀里有飼料。”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這些殘疾人，是喂養他們所謂的鼚光么？我汗毛倒豎。

“咱們……都是飼料么？”我顫抖的問老房。

“唉那倒不是，我是他們的頭兒，道爺們不用吃糧食吶，所以我負責養活起這幫可憐的娃娃嘛，咱也是沾親帶故的咯，只有道爺們需要的時候我才把飼料送過去，不過你也放心，小二爺剛才說啦，你是有望成為小四爺的，所以我才趕緊過來巴結巴結咯！”

老房突然變得諂媚起來，嬉笑著看著我，我看著老房的一嘴大黃牙，突然有點想一腳踹上去。

“你再說說，怎么個有望？不是不能修煉么？”我問老房。

“嘿嘿，告訴你喔，每個月咱們的祖爺爺都要開陣吶！大爺二爺三爺就從那個陣里吃光嘞，誰讓咱是二爺的老舅呢，咱能跟著沾光！嘿小子，你猜我多大歲數咯？”

我突然就明白了，所謂的“修煉”，就是沾光么，劉安說他們的師父起碼有六百余歲，估計那兩位歲數不會小，這個老房看著外表是個中年人，但是言談舉止卻像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樣。

“你起碼有八十了吧？”我試探性的問道。

“哎呦呦，厲害了小子，我今年，八十二啦！那個光可厲害啊，我就是在遠處照了照聞了聞，你看我，嘿嘿，返老還童就是這樣的咯！”

我看著嘚瑟的老房，又想到老房都八十二了，那二師姐是他外甥女，起碼也六七十了，那悅耳清冷的嗓音，誰能想到其實是個老太太。我又想到了那個猥瑣的大師兄，于是又問老房：“那個大師兄呢？你知道他的年齡么？”

老房想了想，回答道：“我和小二爺來的時候啊，大爺就在咯，我也猜過，少說一百多歲，多了就不曉得咯！”

果然，都是一群老怪物，這個“鼚光”，到底是種什么東西，能夠讓人長生，如果曝光出來，舉世震動是肯定的，但是一想到這東西還要飼料，我就不寒而栗。

“老房，關于大師兄，你知道多少？”

老房又四處張望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爺很恐怖的咯，跟你說，他喜歡男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