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去世了。
那兩天我們因為吵架沒說什么話,我發過去的消息也像石沉大海,他夜里問我“你想說什么?!逼鋵嵲谖铱磥碚宜f話本身就很重要了,可是他似乎沒我這么感情充沛,很久他都沒回我,然后他給我丟下四個字。
也就是上文的另一種表達,只不過他更直白。
我的腦子里警鐘大作,好像一瞬間被閃電擊中了,手機屏幕的冷光在暮色里刺得人眼眶發疼,便利店的關東煮霧氣裊裊升騰,我卻突然聽不見玻璃窗外的車水馬龍。我床上哭濕了扭曲的紙巾,像極了此刻傾斜而分崩離析的世界——原來人在最震駭的時候,連呼吸都會變成鈍痛,每一次吸氣都像是要把支離破碎的現實重新拼湊進胸腔。
我開始瘋狂給x打去電話。
渾身都開始麻木,感覺他似乎也要離我而去,按照他以往的心態來說。
去年晚些時候,Z與我和x通過電話,視頻電話,那頭他跟女友在甜蜜的互相打趣,我跟x也靠在一塊,我在親吻x的臉頰。
一年,物是人非。
我與Z并不算熟悉,甚至稱不上認識,或許他一直知道我這個人,但是我并沒有跟他有什么交流,而在我的角度來說,z對x很重要。
聽x說z曾經幫助過他,救了他的命。
可曾經救人的那個人,現在卻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陌生,愧疚,痛苦,悲哀。幾種情緒籠罩了我,我渾身冰冷。
可是我想了很久關于他的事情,關于Z,他對我而言,好像什么都不會影響,就只是像看電視新聞一樣,廣播播報說有人出了意外,可是他似乎離我很近,以至于我心虛的在想,打下這些文字的時候,他會不會在看著,看著我對他這樣的生命有些漠視和無感,他是否心情會有一絲波瀾,可是除了空氣里細微流動的安寧,我一無所獲。
(六月某天)就好比前些天我突然翻到vx里保存了一張z的好友截圖,特別奇怪,我看了儲存時間,是5月23日,來自vx,半夜我開始搜索這張圖片,可是那天并沒有任何人給我發過這張圖,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手機里,或許是我忘了,也可能只有這個信息讓我還能猛然想到這個人,我神差鬼使的復制他的號碼搜索,依然出現了添加好友到通訊錄的提示,可我知道在屏幕那頭再也不會有人通過。
他的頭像是一個悲傷捧著白色布條的男人,他的頭像大概永遠不會變了,視頻號里還有他以前發的視頻。
所有的認知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一個人就這么消失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是紫砂的,我想不明白他為什么真的會做出這種事,這個看似平靜忍耐其實已經完全崩潰的人。我不明白他最后到底是怎樣的痛苦,像平常日子里吃的一頓簡餐,擦擦嘴盤子都沒收就離開一般,他就這么走了。
“Z死前什么也沒通知我,只是像往常一樣罵我跟我口嗨,就像什么也不會發生一樣?!眡過了很久才發給我這句話。
我問他為什么不接電話,他說不想接,“Z死后我的心也跟著一塊死了?!?
Z像我看小說看到的某個配角,突然就在文字里消失了,沒有他過多的筆墨,我感到有些不公平,為什么偏偏是他呢,不可以是一個與我無關緊要的人嗎,為什么是他。
“他死得毫無價值毫無意義,死得窩囊死得可笑,正常人在日常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似乎說的咬牙切齒,我實在不知道他是如何的心情,人無法切身理解另一個人,這是很實際的。
可能Z有不一樣的角度看到了這個世界,但是我無從而知了,我從任何人那里都得不到答案,死亡對我來說是如此的近。
到現在,我想過很多次關于死亡,也去醫院想證實自己的精神病在惡化才導致出現這些念頭,但我始終認為,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冥冥中影響在周遭一切。
Z紫砂或許對他是一種解脫,我默念著,我當真希望如此。
因為本身世界就是令人失望的,活著的人才是更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