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抬起頭,眼底盡是笑意,想說什么。突然顧征墨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他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你先去睡覺”說完,顧征墨輕輕推開顧綰,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10分鐘后,顧綰洗漱完就疲憊地癱在床上。一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顧綰的怒氣頓時達到頂峰。
“哥,怎么了”顧綰兩只眼睛瞪著大大的,看著門口去而復返的顧征墨。
顧征墨大步走進房間,在顧綰懵懂的視線下,從衣柜里翻出厚衣服,一邊給顧綰套上,一邊說:“顧秉英在醫(yī)院搶救,醫(yī)生說風險很大,可能熬不過今晚。”
聽到消息,顧綰先是不可置信道:“什么!怎么會突然在醫(yī)院搶救?”
顧征墨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給顧綰圍好圍巾,“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剛接到的電話,我們趕緊過去。”
顧綰手忙腳亂地跟著顧征墨往外走,心里亂成了一團麻。坐在車上,顧綰不停地咬著嘴唇,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
“哥,爸爸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顧綰聲音顫抖著問。
顧征墨緊緊握著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會沒事的,別太擔心。”
然而,當他們趕到醫(yī)院時,卻被告知顧秉英的情況急劇惡化。
顧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腦子里不停回想醫(yī)生說的話,“病人患有病情穩(wěn)定、癥狀較輕的慢性心臟病,初步判斷是平常生活習慣惡劣或者受到重大刺激所引發(fā)的嚴重心衰”
顧征墨簽完手術同意書找到顧綰,看到顧綰孤零零地坐著,身旁的窗戶沒關緊,寒風呼呼灌進來。
他放輕腳步靠近,才發(fā)現(xiàn)顧綰的臉很白,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雙眼空洞無神地盯著前方,仿佛失去靈魂的人偶。
顧征墨輕輕關上窗戶,混著微小的嘀嗒聲,他溫柔地叫了顧綰的名字。
顧綰微抬起頭,呆滯地盯著顧征墨,眼睛眨巴眨巴,睫毛很快帶上水漬。
“哥”顧綰突然感覺很委屈,她本來沒想哭,只是顧征墨的出現(xiàn),顧征墨的聲音都讓她想流淚。
顧征墨坐在她旁邊,顧綰軟綿綿地靠在顧征墨的肩頭,仿佛渾身都失去力氣。顧征墨順勢攬住她。
前方鮮紅的字依舊亮著,在鮮紅的籠罩下,他們靠得很緊,好像兩只困在洞穴孤立無援的困獸。
“哥,我現(xiàn)在還是不敢相信,怎么會這樣呢?”顧綰無奈地說。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顧征墨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和漠然,“充滿了意外和不確定性。
顧綰咬咬嘴唇,在她的成長里,與其說顧秉英是她的父親,不如說像是她的上司。他總是在顧綰慢慢努力很久之后,帶著溫情突然出現(xiàn),然后再消失,就像做夢一樣。
可她真的不想失去這個,某種程度上,唯一的親人。
咔嚓一聲,紅光熄滅,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出來。
顧綰立刻迎上去,眼神中閃爍著緊張。
醫(yī)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病人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但還沒有脫離危險,需要轉入ICU病房繼續(xù)觀察。”
顧征墨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煩躁。看到顧綰的身子晃了晃,顧征墨連忙扶住她。
醫(yī)生輕輕點頭,“我們會盡力的,但是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顧綰趴在病房的玻璃上,遲遲不肯離開,她看見顧秉英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顧征墨只好找個空的單人間,將顧綰拉進去。
“誒……哥我想再看看”
“他不會因為你一直看他就醒來”顧征墨精準地把顧綰推倒在床上。身上厚厚的棉襖導致顧綰倒下的瞬間還回彈了一下。
顧綰在空中手舞足蹈了一會,就認命般地脫鞋子……
顧征墨則后退半步,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看著面前的小粽子窸窸窣窣刨去一層一層外皮。
顧綰把脫下來的外衣整整齊齊疊好放到角落,轉頭卻看見顧征墨要走。
“哥,別走,陪我”顧綰及時起身抓住一片衣角,又討好似的搖了搖。
“我去跟醫(yī)生說幾句話就回來”
“爸爸不會因為你說幾句就醒過來的”顧綰嘟囔幾句,然后又抬頭,“那你快去吧”
顧征墨一怔,輕輕笑道:“嗯,我很快回來”
夜晚的走廊,寂靜得仿佛能聽到時間流淌的聲音。昏暗的燈光無力地灑下,在地面上投射出模糊的光影。
長長的走廊似乎沒有盡頭,腳步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顧征墨輕車熟路地敲開醫(yī)生的門。
“情況怎么樣”
嚴昱早已換上自己的便裝,微微有些寬松的黑色夾克,配上一條深色的褲子。見顧征墨進來,不動聲色地放下手機,說道:“不怎么樣,一切如你所愿,估計成植物人。”
顧征墨沒說話,半瞇眼睛端詳他。
“怎么?你還不滿意,也不看看你那個妹妹都傷心成什么樣了”嚴昱聲音變大了一點。
“行,那就麻煩嚴醫(yī)生”顧征墨象征性拍拍嚴昱的肩膀,說到“走了”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嚴昱突然很笑。平時來這所私立醫(yī)院的患者非富即貴,各種狗血淋頭的事件他不是沒經歷過,不過這次的……
嚴昱挑眉,玩味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下方的第三個柜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