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雙手抱著草席,垂著腦袋,瘦弱的身體,站在神像前,從外面來看,好像是要把自己獻(xiàn)祭給廟中神像吃掉一樣。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這里的,卻也是這副身體讓自己多活了一會,私自弄亂了她的寶貝,溫涼心里還是有些抱歉的,從醒來后,原來主人的生死,就好像被刻意模糊掉一樣,連她都記不起來。
“如果,不是她發(fā)現(xiàn)什么味道也聞不到,那么原來這個人有沒有,存活過細(xì)節(jié)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布,永遠(yuǎn)遺留到了這個廟里,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她都想不起來的話,那太驚悚了。”
得出這一想法后,身上直接激的炸了毛,除了一直抱在懷里的草席,讓她覺得還活著,其他的東西都無法給她正確的答案了。
“人生,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她人在廟里,又好像不在,停在原地很久,心中有個聲音被不斷放大,自己要是現(xiàn)在逃跑的話,會發(fā)生很恐怖的事情。”
“遲疑了很久,還是決定把草席,放到桌子上再跑,起碼這是原主任的東西,應(yīng)該還給原主。”
“溫涼,走到桌前,她的手和草席一起挨到桌子上時,猛的被桌子灼燒了起來,溫涼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就好像被一下子強行扭曲起來,整個人就和被打十幾拳一樣,顧不得身體上的疼,自己的頭有種被尖錐,狠很往下劈似的疼。”
“她整個人疼的,半蹲到了地上,臉上不受控制的流淚,腦海中不停回放的畫面,她好像也真正體驗了一次。”
到了最后,慢慢躺到了地上,她的眼里倒映著高臺上的神像,記憶里的那個人,原來,她也無數(shù)次的蜷縮在這個位置,她的眼中同樣,倒映著高高在上,滿懷慈悲的神像。
她們眼睛,在這個瞬間慢慢重合,直到合二為一,“溫涼試探性伸出自己的手,直到握住,躺在旁邊的小手。
“這一次,神像,終于回應(yīng)了,曾經(jīng)在春夏秋冬,無數(shù)次朝自己發(fā)出吶喊聲音的孩子。”
“溫涼,緊緊握住,那個瘦弱孩子的手,直到,它慢慢變成白色的光,飄散,最后消失在空中。”
”她終于知道了自己為什么會來到了這里,原來答案,早就在眼前。
溫涼保持住那個姿勢很久,抬頭看,窗外的光重新回到神像身上,斑駁的光,從它的手上,打在了溫涼身上。
她腦海的記憶中,原主從記事起,就在外面流浪,被一個老乞丐撿了回去,印象里的老乞丐,瘸著一條腿,帶著原主走了很遠(yuǎn)的路。
老乞丐脾氣不好,原主很小的時候就被老乞丐,趕到街上去乞討,到了冬天老乞丐就帶著她,背上些吉利話,到發(fā)善舉的地方,縮在角落扒著飯。
寒冷的天氣就這樣,吃一半藏一半,硬啀過來,老乞丐,有時也會自己去外面,每次回來都能拿出好幾天的吃食,每次他幾乎不吃,全讓給了原主。
原主跟著老乞丐,很少會去其他地方,只在附近城池來回打轉(zhuǎn),一遍遍的讓她記住路線,老乞丐走的時候是剛好過了冬天,他出去了一趟,帶回了許多吃食,跟以前一樣,只是坐在一旁看她吃,也是記憶里唯一的一次,沒有和原主吹噓自己的往事。
后面,沒過幾天,原主從外面乞討回來,才發(fā)現(xiàn)老乞丐已經(jīng)去世了,他孤零零一個人躺在破廟外面,身上衣服全被翻了起來,里面的乞丐,都捂著嘴,吃著老乞丐藏在衣服里的東西。
她看見好幾個,乞丐強塞在嘴里的東西,是前兩天,她和老乞丐,一起去街上討要來的食物。
原主,只記得老乞丐,每年一過冬,不久過后的某一天,就到了自己和老乞丐好好吃飽的日子了,記憶中每年也只有那一天,老乞丐和她都不用上街,他們一起找個地方,把之前攢的都一起拿出來吃掉,不用跟以前一樣,吃一半藏一半。
那一天,她一個人把老乞丐的尸體,從地上背了起來,走了一個幾個時辰,把他帶到了,她們約定好,要在幾天后吃飽飯的地方,用手一個晚上刨出來一個可以躺在里面的深度,她把枯草,編成了一個被子的樣子,給老乞丐蓋披好,埋進(jìn)了土里。
“老乞丐,總說死了就死了,可每次看見又人死在街上,神情又總會莫名的悲傷,后一年,她知道了他在悲傷什么,原來像他們這樣的人死了,沒有人會記得他們,像在冬天死去的樹葉,掉在地上,它們會在開春時,腐爛成泥,新生在腐爛后產(chǎn)生”。
那一年,是原主飽飽,吃過飯的第七次,老乞丐死在了第八次前面。
今年是老乞丐走后的第兩年,原主,離開了那里,回到了最初的破廟,也是她第一次吃飽飯的地方。
溫涼回憶完,腦海里的經(jīng)歷,閉上了眼,不一會就站了起來,原主之所以去世,是因為今年要在附近,一個月后開啟長寧派選拔。
她每年都聽老乞丐說修仙的事情,故而心里,想自己去看看,真有那么好嗎修仙,最后原主因為籌集路上的干糧,冒險去了以前沒去過的地方,被發(fā)現(xiàn)后,被狠很圍起來毆打,她死死捂著藏在衣服里的饅頭。
其他乞丐打完,以為她身上真沒有藏東西,才放過了她,一路跑回了破廟后,藏到了桌子底下,原主,身上傷的很重,可惜她不知道,只覺得,很疼,以為和以前一樣,吃點東西,睡一覺就好了,靠手里的饅頭過了兩天,在醒時溫涼來了。
回憶完,溫涼,諷刺一笑,桌子上的饅頭,她吃的很少,更多的是外面的皮,草席是原主,給老乞丐編草席時,順便給自己編的,她才剛到十四歲,就因為那些人,草草的離開了。
手摸向桌子上的東西,她能真的變成那個人,大概跟自己一時心軟,將東西放回桌子上有很大的關(guān)系,溫涼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那些害死她的人,她會回去,幫她報仇的,選拔,她也會替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