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鐘崢磊大步走到李賦身前，面無懼意。

不僅如此，周圍百姓聽到要將李賦收監入獄瞬間炸開了鍋，李賦當場誅殺鄒管家說到底不正是為了維護他們這些底層老百姓，多少年了，牛安縣何曾出現過這么一個不畏強權胸懷正義之人，若是真將這么一個一心為民的捕快打入獄中，以后還有誰會秉公執法，只怕盧員外會更加有持無恐。

“為什么要關押李捕頭？”

“李捕頭秉公執法何錯之有，憑什么關他？”

“昏官！”

“昏官！”

“昏官！”

……

不知誰喊出這兩個字，把陳知縣氣到發抖，他嘴角抽搐，渾身止不住顫抖，看著周圍群情激憤百姓，陳知縣只感覺自己權威受到挑戰，自打當了牛安縣知縣，還沒有百姓敢對他說這些。

“誰，誰喊的？”師爺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他大聲喊道。

周圍百姓被壓抑已久的情緒這一刻徹底爆發，他們竟不斷向前靠近，逼近知縣。

“你...你們要造反？”陳知縣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微胖的他雙腿不自覺后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看著這些平時見到自己說話都不敢大聲的百姓，此刻竟像一道城墻將李賦護在身后。

許捕頭和兩個捕快守護在陳知縣身前，緊張的看著已被激起民怨手無寸鐵眼中卻毫無懼意的百姓。

這一刻，看到自發聚集的百姓，陳知縣感覺眼前一陣恍惚。

就在陳知縣不知如何是好時，李賦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我跟你們回衙門！”李賦從人群中走出，將佩刀放在許捕頭手中，看了眼身后的百姓，抬高聲音道：“你們各自散去吧，相信知縣大人會秉公辦理的！”

周晚秋還想說什么，卻被李賦制止，道：“頭兒，給你添麻煩了！”

師爺眼看李賦出來，趕緊開口：“許捕頭，你愣著干嘛，押...帶回衙門！”

陳知縣已經鉆進轎中，催促回衙門，同時拍拍胸脯，太嚇人了太嚇人了！

……

縣衙大牢中，陽光穿過狹小窗口照進坐在昏暗潮濕地面李賦臉上，給李賦白皙清冷臉上平添一抹暖色。

看到來人，李賦站了起來，目光溫柔看著對面的周晚秋，嘴角浮現笑容：“頭兒，你來看我了。”

周晚秋點點頭，環顧四周，這間天牢周圍沒有其他犯人，她關心道：“這幾天你還好嗎？”

“還不錯，吃得飽睡得香，身體倍兒棒！”

“后悔嗎？”

“后悔什么？后悔來牛安縣還是后悔成為捕快？”李賦略微沉吟道。

“你知道的，我說的是當街誅殺鄒管家！”

李賦聞言，看了眼天窗下照耀下來的那抹陽光，并未回答周晚秋，反而深深看了眼周晚秋，開口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前，頭兒能不能為我解答下心中疑惑？”

“你說！”

“那日巡街，頭兒是不是故意帶我們去包子鋪的？”

“為什么這么說？”周晚秋冷艷的臉上平靜如水。

“關在天牢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昨天我都認為那天只是碰巧，第一天當值吃早飯的功夫就碰到那種事，若我們早去一刻或者晚去一刻都碰不上鄒管家，為什么偏偏這么巧讓我們遇到了，直到前面許捕頭來看我，跟我說了一些話，我才知道這一切似乎并非巧合！”

“說了什么？”周晚秋好奇問道。

“許捕頭無意中透露，我和鐘崢磊成為捕快的第一天，其實那天巡查東街的是許捕頭他們，是頭兒臨時和他換的。”李賦了頓，看了眼周晚秋繼續開口：“再聯想王老漢所說的話，說明頭兒經常光顧王老漢包子鋪，不然他不會知道你當值和休息時間。”

“記性不錯，也很聰明！”難得從周晚秋說出褒獎之詞，周晚秋坦然道：“沒錯，這確實不是巧合，是我特意帶你們過去的，或者說，是特意帶你過去的！”

本就清冷寂靜的天牢更加死寂無聲，李賦只聽到自己胸口心臟跳動的聲音，隔著柵欄，他不解的看著周晚秋。

“為什么？”李賦不明白，他最敬重的頭兒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對她有什么好處。

他以為像周晚秋這樣的冰山美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讓她有絲毫情緒起伏，可當親耳聽到周晚秋的回答，李賦很難理解，這么一個冷艷美人為什么要這么安排？

“知道是我特意安排的，你這么做，后悔了嗎？”周晚秋迎上李賦灼熱目光，她平靜似水的美眸不見漣漪，“或者說，若是這一切重新來過，你還會管嗎？”

李賦轉身，負手而立，陽光照耀在李賦臉上，在清冷潮濕天牢中是那樣溫暖。

周晚秋靜靜看著這個年僅十六歲少年背影。

良久，李賦轉過身，道：“頭兒你看天牢這種地方，終年陰暗潮濕，暗無天日，這種環境極容易滋生疾病，正常人生活在這里不到一個月就會疾病纏身，可就算這么一個關押各種罪犯的地方也會為他們打開一個窗口，因為這樣，陽光可以照進來，驅散陰冷潮濕。”

“牛安縣又何嘗不是一座天牢？”

“縣衙懾于盧員外權威，對其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里的百姓終年活在盧員外陰影之下，受盡冤屈卻報官無門，因為屬于他們的窗口被關上了，他們是不是比天牢中的我還慘、比我更需要那扇窗戶？”

“我雖只是一小小捕快，心中卻也有正義！”

“頭兒，你問我兩次有沒有后悔，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李賦不后悔，就算重新來過，我依然會選擇拔刀！”

昏暗的天牢中回蕩著李賦堅定有力的回答。

這一刻，在周晚秋眼中，十六歲的李賦身姿挺拔，在那抹陽光下是那樣耀眼奪目。

周晚秋深深看著柵欄內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少年，她緩緩開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安排嗎？”

李賦連連點點頭，心跳加速，期待周晚秋的回答。

“其實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以后道宗能多一個心懷天下的道友而非趨利避害不知日后是敵是友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