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葉天凌的離開，這場鬧劇也落下了帷幕。

那婦人黑著臉扯著自己的孩子上了馬車，匆匆地走了。

鳳北顧帶著鳳北昭入了戲園子，上了雅間，視角及其不錯。

小廝上了果盤與水招待，便沒再打擾。

如今還未唱戲，戲園子里卻人滿為患。

“剛剛大哥可看見她那模樣了？一瞧見明泉師父嚇得臉都綠了！”

鳳北昭捧腹大笑，一想起她那吃癟的表情，心里的郁氣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與剛剛那委屈的小人判若兩人。

“北昭，他們當時，怎么說的？”

鳳北顧的眉宇自剛才就沒松過。

那話不光是扎在鳳北昭的心頭，也同樣的扎在他的心上。

“沒什么，只是說起林姨娘替我生了個妹妹，還說......”

鳳北昭頓了頓，眼神也失落了不少。

“還說什么了？”

鳳北顧知道，若是只說這話，斷然是不會讓鳳北昭委屈成這樣。

“他們還說，父親的情深都是裝出來的，母親被騙了十幾年很是可憐。還說母親要撫養別人的孩子，大舅舅也下落不明，王府馬上就敗落了，到那個時候母親就......”

“就沒有那個底氣再如此蠻橫了。”

【真想打他們啊！如果我能夠恢復一成功力，我就讓雷劈死他們！】

她小手往天上一指，卻沒有任何反映，天氣也沒有一點兒變化。

果然！

她的法力是一點也沒剩了。

她委屈地看著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上面還沾著她沒風干的口水。

鳳北顧心煩意亂的很，將其不安分的小手握在手里搭在腿上。

他們竟然敢詆毀謝云意？

五六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只能是從大人那兒學來的。

“這話別與母親說，免得母親聽了傷心。”

“知道了。”

即便鳳北顧不提醒，鳳北昭也不會讓這烏糟話流進謝云意的耳朵。

外頭熙熙攘攘的，鑼鼓敲響的瞬間，戲園子立刻鴉雀無聲。

鳳北顧抱著鳳傾梧走到窗邊，視野開闊。

鳳北昭也走到了他身邊，趴在窗框等著人出來。

“啊！！！”

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鳳北昭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感覺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差點兒刺破他的耳膜。

鳳傾梧聽見這聲音非但不害怕，反倒興奮起來，一個勁兒地往外探頭。

【出什么事兒了？讓我瞧瞧。】

鳳北顧真是不知道這孩子究竟隨了誰如此愛看熱鬧。

兩只手都險些抱不住蠕動的她。

“死人啦！死人啦！大師兄死啦！”

這聲音一落地，園子里立刻亂做一團，看客們開始四下逃竄。

屋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急匆匆的一聲接著一聲。

仿佛要將樓梯踏斷。

“誰踩我鞋了？我的鞋！”

“媽的，到底是誰在扯我的褲子？”

“我的頭發！誰的簪子勾到我的簪子了？”

“老娘新染的指甲！”

“我新買的珠釵，誰看見我的珠釵了？”

“靠，誰偷我的錢袋子了？你奶奶的，這么敬業呢！”

鳳北昭的身子嚇得直顫。

他只是想來看戲，怎么還碰見這檔子事兒了？

他有些害怕地看著鳳北顧，他依然鎮定自若。

只是探腦往外，向下看了兩眼。

“沒事，有我在。”

他抱緊了鳳傾梧。

抿著唇，眉頭又緊了不少。

他自己也才十二歲，卻像是身經百戰一般。

鳳北昭只因著他一句話就心安不少。

待外頭腳步聲小了些，鳳北顧才領著鳳北昭跟著稀稀拉拉的幾人離開。

出了戲園子就往家直奔。

剛走到家門口，就瞧見一道纖瘦的身影站在府門外，焦急地踱步。

“回來了！”

錦珠瞧見三個人的身影，立刻欣喜地指著喊道。

“夫人，回來了！”

謝云意聽說那戲園子鬧了人命，擔心的在屋里坐不住，在府門外等了又等。

看見他們平安回來，那顆懸著的心才落回了原處。

“都沒事兒吧？”

她將三人都看了個仔細，生怕傷著一點兒油皮。

鳳北顧冷靜沉著，搖了搖頭。

鳳北昭愣著神，像是嚇壞了。

鳳傾梧則完全不同，看見謝云意竟笑了起來。

一張小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點兒也沒被嚇到。

“快進屋去，我讓人給你們燒了熱水好好洗洗壓壓驚。”

她抱著鳳傾梧，護著兩個兒子入府，命人緊閉門戶。

這突然出了一條人命，還沒抓到兇手。

京城人心惶惶，緊閉門戶。

平日繁華的大街竟鴉雀無聲。

【那戲園子的大師兄可是當年給王府唱戲的，尤其是一曲《驚春》無不喝彩，真是可惜沒看見了。】

【都是該死的渣爹，害怕當年的事情被泄露才把人給滅口了！】

她有些失落，耷拉著腦袋，也不如往日一樣好動。

錦珠還以為她嚇壞了，寸步不離的守著。

就怕她出個好歹。

謝云意揪著衣角的手慢慢收緊，連呼吸也漸漸變得沉重。

像是有一顆大石壓在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有哪兒不舒服？”

錦珠見她面色鐵青，急忙上前關懷。

她抬手擺了擺，下一秒便攥住錦珠的手腕。

“夫人？”

錦珠看著自己被緊緊抓住的手，有些不解地看向謝云意。

“等明日，你帶上幾個靠得住的去打聽一下死的究竟是誰。”

手上的力氣也漸漸松了。

錦珠原本不解，但一想起十幾年前那場分界點的刺殺，她恍然大悟。

當時，也是在一場宴會上，正唱著一曲名為《驚春》的戲。

只唱了一半，便發生了刺殺！

“奴婢明日一早就去打探。”

她彎下腰小聲道，便彎著腰退了出去。

鳳傾梧躺在搖籃里，看著謝云意笑了笑，但抵擋不住睡意。

笑著笑著，便漸漸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

謝云意替她扯過小被子蓋住了翻出的圓滾滾的肚子，擔心她著了涼。

這孩子，倒是睡得著。

謝云意的心頭突然抽疼，好像十三年前的那一箭刺在了她的心頭。

原來，放不下的不只是她，還有鳳遠晏。

事情過了這么多年鳳遠晏還是想著趕盡殺絕。

謝云意身子透著一股涼意。

這十幾年間，他的手上到底過了多少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