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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不能一直倒霉

公元2024年5月27日,三江市南區(qū),xx大學。

五月的烈日相當折磨,至少在這座城市是這樣,一個架在地核之上的城市,那就是口巨大的鍋,今年又是雨水不斷,用我死黨的話來說就是——“蒸籠加水”。

選在這樣一個日子回到我的母校并不是出于一種名為腦殘的疾病,而是因為我即將在三個月后站在校門外大喊一聲:“我霍漢三又回來啦!”

當然前提是我能通過研究生的復(fù)試,但我認為問題不大,人不能一直倒霉。

距離我離開這個綠意盎然的校園已經(jīng)過去三年了,分手后的三個月里,我痛定思痛,認為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我在三年前出于一些個人理由而擺爛,導(dǎo)致沒有考上研,那時她考上研去了另一座城市的一所頂尖高校,而我,即將成為一名社會地位堪憂的推銷人員…

我認識到了,即使是那樣轟轟烈烈的愛情也并不能抹平現(xiàn)實的負面因素,我確實為我的擺爛付出了代價,但我也確實放不下這段感情,所以,我決定再考個研,追上去。

好吧,我知道這話聽著很沒出息,但人一輩子總會在某個年齡陷入一次無法自拔的愛情,又會在那精心搭建的城堡坍塌后為之不甘,我其實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在努力了大半年后,我在一次又一次成功的模擬考中獲取了難以言說的自信心,甚至還向她提了一嘴,她大概也沒徹底放下,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發(fā)揮好。

然而,就當我準備在臨近的年底提筆上陣拿下那張理當為我所有的錄取通知書時,我遭受到了人生中第二次重大打擊,此次打擊的危機程度絲毫不亞于半年前的荊山寺事件。

臨考前三天,兩個月沒出門的我竟然離譜的感染了那該死的病毒!

最終,我?guī)е?0℃的高燒踏入了考場,并理所應(yīng)當?shù)氖斋@了與那自信程度相當?shù)拇鞌「小?

成績下來時,我感覺自己就像即將問斬的路易十六一樣,想要掙扎但動彈不了一點,望著那觀之令人發(fā)笑的分數(shù),我心如死灰。

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以至于我差點徹底崩潰,如果不是我的幾位死黨全力挽救,我應(yīng)該投胎轉(zhuǎn)世了,至于她?她大概也很難過吧,但以她后來的心理來說,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會干擾她判斷的人了,難過嗎?會有一點吧。

但僅此而已了。

而我,自那以后的一年里四處碰壁,不論是工作也好,人際關(guān)系也罷,親情與友情似乎都在向我揮手送別,大家的手上好像隨時都抓著一把黃澄澄的菊花,一旦我開始向腦子里嘗試渡入積極的情緒,他們馬上就會把花拍我臉上,生怕晚一點我就能活下去了。

我并不是在將我糟糕生活的緣由推脫到外人身上,而是因為我已經(jīng)找不出自己的錯誤了,在這一年里,我盡全力把所有被提出的缺點全部改掉,也盡力去做好每一件事,但…人是社會性動物,我們于群體中受益,自然也無法避免來自群體的壓力。

對我來說,壓力來自于我一直渴望能變得美好的家庭,但有些可惜了,它并沒有變得美好。

在經(jīng)歷了種種來得莫名其妙的挫折后,我醒悟了,如果我一直想著先考慮別人的情緒,那我這輩子都活不自在,所以我決定放下一切為人情緒,先把我一直執(zhí)念的一件事做了——考上那個造孽的研究生。

從2023年的3月底開始,我讓那些被封印了一年的資料又重見天日了,有意思的是我家的龜在那一天集體越獄,我母親認為這不是個好兆頭,但我覺得它們在支持我的決定,畢竟哪怕再倒霉,拼盡全力打破現(xiàn)狀又何嘗不是一種“越獄”呢?

名為生活的監(jiān)獄是困不住我向往自由與安定的靈魂的,在經(jīng)過了多次交談后,我無視了我父親毫不信任的目光,靠著去年一整年打零工掙的一點錢,毅然決然地開始了沉迷學海的日子。

當然,多少是在啃老的,存的萬把塊錢并不能幫我度過一整年,好在我母親很支持我,雖然她更希望我趕緊找個工作就是了。

而今再一次站在母校三號門的大門前,我不禁又開始回想起我父親看見初試通過通知時的眼神,就跟我十八歲那年一樣。

那時我坐在一所二本大學的寢室里,在我成年當天晚上,我打電話告訴他我要復(fù)讀,在老家的機場見到他時,他那灰暗了一個暑假的雙目又有了光,再后來,我就度過了我活到現(xiàn)在最舒適的四年。

這次也是一樣的眼神,但不多,畢竟還有個復(fù)試,不過我是自信滿滿的,畢竟這次可沒有那思之令人恨不得殺之后快的病毒了。

“人是不能一直倒霉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出了這句話,然后邁步踏上了剛剛被綠燈點綴的斑馬線,烈日于我的頭頂孜孜不倦,而我的精神已然振奮,我很有自信我能成功,一想到那該死的造孽生活終于迎來了該有的曙光,我不禁露出了期待萬分的笑容。

“誒!小心啊!!”

“嗯?小心啥?”

我立馬回過頭,倒是沒看見誰在大聲提醒,因為一架漆黑而速度奇快的金屬制品直挺挺地抵達了我的面前,而我還沒有從迎接未來的期許中回過神來,就感受到一股巨大且無法阻擋的沖擊力自我的腿腹連接處涌現(xiàn),并迅速擴散至全身。

一聲巨響過后——

大概吧,畢竟一瞬間就沒了知覺,痛苦很短暫,短暫得讓我以為是在做夢,我雙眼中的最后一個畫面,是學校的門衛(wèi)著急忙慌地向我跑來,而那輛車已經(jīng)飛遠了,亦如我的生命一般,飛馳而去了…

伴隨著淌過后腦的暖流下落,我不由得自嘲了起來,用最后的力氣顫巍巍地說道:“倒…霉…”

大概吧,那時要是我還能說話,肯定會這么說。

……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我經(jīng)歷了充滿歡樂卻又有著糟糕結(jié)局的人生,有值得結(jié)交一生的摯友,有悲喜交加的學生生涯,有充滿壓力卻又無法割舍的家庭,也有一顆不再有溫度的小太陽,最后,我死于車禍。

……

“~給這里的山花獻上一段歌謠,啦啦啦啦啦啦啦~”

啪!

呵呵,即使在夢里,我也能熟練的關(guān)閉那不知道被誰設(shè)定的怨耳鈴聲,這就是技術(shù)…等等?夢里?鈴聲?!

我猛然睜開眼!翻起身!周圍的一切是那么的眼熟,我揉了揉眼睛,又掃視著這熟悉的小房間,嗯?

這是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這是…我家?!

“印象里,我被車撞了來著…這是被救回來了送回家了?龜龜,哥們這恢復(fù)能力,居然沒帶痛的,等等,我不會根本沒被車撞吧?那我咋回來的?還是說我復(fù)試完了都回家了?睡得太死睡迷糊了?剛剛那是做夢?”

心中困惑不已,我打算找我媽問問情況,我瞥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手機,嗯,下午兩點二十四分,一般午睡到這個點,就該考慮下午的課上會不會被罰站了。

嗯?不對,我為什么會覺得是要被罰站?

我皺了皺眉頭,對自己的思維角度有些不解,撓著頭站起來,穿上拖鞋時也感覺有點不習慣,想來是因為躺久了吧,沒繼續(xù)想這種小事了,我推門而出。

“老媽,我是被誰送回來的?”

無人回應(yīng),我一愣,又撓了撓頭,無奈的笑道:

“咦?老媽人呢?又出門玩去了嗎?拜托床上還躺著個人誒,真是的,自從退休以后就沒在家里閑過幾天,不過也是,辛苦這么多年,換做是我只會玩得更嗨。”

沒辦法了,打電話問問吧。

心里這么尋思著,掏了掏口袋,哦,手機在床頭柜,真的睡暈了…然后我就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在呆愣了兩秒后猛地沖回房間!目光第一時間鎖定在了那臺手機上!

這一瞬間,我的大腦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我快步跑到床頭柜前,拿起那臺手機,心中驚疑不定!

“這是...這怎么可能?!”

這是早已在八年前被我淘汰掉的舊手機啊!

如今躺在我的手里,它似乎被翻新了一樣!

我心頭一顫,連著手指都有些發(fā)抖,在忐忑之中,我顫巍巍的打開了手機屏幕,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似乎想鎖定什么數(shù)字,卻又因為緊張無法瞬間找到那個一眼就看得見的位置,終于,我定下心來,將目光集中到了那串數(shù)字上…

【2016年6月18日14:26】

在看見日期的這一刻,我再一次如遭雷劈!

我低下了頭,看著自己腳上那雙讓我有些不習慣的拖鞋…同樣是在三年前被換掉的舊拖鞋!

腦子有些宕機了,這是怎么回事?老媽把手機和拖鞋都找回來了?然后想嚇嚇我?

不,別開玩笑了,這手機和拖鞋是我親手送進樓下垃圾桶的,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不行,打電話問問,但解鎖區(qū)亮起的時候我猶豫了,我回憶著這手機的開鎖圖案,在嘗試兩次后還是沒有成功,該死,都過了八年了,誰還記得自己八年前設(shè)置的密碼啊!不對,這手機是十年前剛上高中的時候淘的..

就在我絞盡腦汁回憶的時候,手機卻自己震動了起來,是老媽!我趕緊接通電話!

“喂,兒子,你醒啦?媽給你留了飯菜在冰箱里,你要是不出門就自己熱了吃哈,還有就是晚上別又把門反鎖了,媽今天晚上可能得晚點回來,給我留個門。”

我一愣,立即問道:“不是媽,你先等等,你在上班嗎?”

電話那頭的老媽似乎也愣住了,用有些奇怪的語氣反問道:“嘿你這個娃兒,假期剛開始就玩瘋了是吧?我不上班在干嘛,今天上中班啊!你還想我提前退休嗦!我倒是想哦!你以后中午莫睡那么久,睡得人都暈了,好了,媽不跟你說了,我去換衣服了,哦對了,你下午要出門的話把傘帶上,這太陽太大了,記得給我留門哈!”

說完,老媽就掛了電話,而我的腦子已經(jīng)徹底宕機了。

…假期…中班…2016年?!

嗡!嗡嗡嗡!電話又響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我的死黨之一謙哥打來的。

“喂!布——哥!你人——呢?說好的下午廣場集合,就差你一個了,你不會還在睡覺吧?!不是你要買電腦嗎?怎么哥幾個先到啊,你這辦事不積極,高低思想有問題。”

好熟悉的一套連招…

“謙哥你等等,我先捋捋,我好像睡懵逼了,你們先去奶茶店坐著,我理清思路了立馬出門。”

“啊?什么鬼?”

“就這樣啊,我先掛了…誒,還有就是,大概半小時后給我來個電話,這手機開機密碼我忘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買電腦?察覺到關(guān)鍵字眼,我的記憶立馬開始復(fù)蘇了,距今…不對,距離我車禍的八年前,因為高考完了,我跟我爸說想要一臺筆記本電腦拿到大學用,軟磨硬泡了一周后他把啟動資金交給我了,然后我的兩個死黨,黃謙和李成睿,說是陪我去挑電腦。

嗯,雖然磕磕跘跘,但那八年老兵確實存活到了今天…不對,重點不是這個,真來八年前了?難道還在做夢?

我掐了一把臉墩肉,有痛感,如果那個通俗的理論是對的,那么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在做夢……

難道被車撞才是做夢?

也不對,那個更痛,理論上更不可能是做夢…

...龜龜,不會吧..我重生了?

嗡!手機又響了,我看了眼屏幕,是李成睿發(fā)的消息,說是已經(jīng)在奶茶店入駐了,讓我麻溜地滾過去,有啥不清醒的讓謙哥給我一拳頭就全醒了。

我琢磨了一下,有道理,得多問問,萬一真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跟我惡作劇呢?

難不成是因為我被車撞了以后失憶了?然后他們?yōu)榱俗屛一謴?fù)記憶演了這么一出?

我對目前的情況仍然存疑,但多年來的倒霉經(jīng)歷讓我的情緒并不是特別動蕩,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馬上要通過復(fù)試時突然被車撞回了八年前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倒霉?雖然我還是不信小說里的情節(jié)真的會發(fā)生就是了,人真能倒霉到這份上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洗了把臉以后,我背上…不對,按照現(xiàn)有劇情來說,陪伴我八年的心愛小挎包應(yīng)該還在一個月后的府都中心廣場的專賣店里等著我,沒包真不習慣啊,無奈之下,我背上我那從幼兒園一直用到現(xiàn)在的帆布包出了門。

下了樓。

“烈日啊!狂風!你們?yōu)槭裁匆黄鸪霈F(xiàn)!想再次掀起毀滅世界的太陽風暴嗎!其心可居啊!其心可居!”

聽著路邊小孩那中二感拉滿了的怒吼,看著那最多小學三年級的模樣,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教育讓他把習得詞匯組裝出這么一句話來,而且還有點臺詞功底,真是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啊。

不過老家的太陽真的很恐怖,尤其是在八年前的這個時候,因為各種環(huán)保措施都還在孕育期,以至于那大氣污染相當夸張,臭氧層的空洞配上這亞熱帶的氣候,我就這么說吧,洗干凈的衣服最多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干了,不論什么品種的衣服。

“老媽說得對,我該拿傘的,不過這會兒的身體是真好啊。”

小跳了兩步以后,我為自己輕盈的身形發(fā)出了衷心的感慨,一想到五年后我就會遭受胃病與膝蓋磨損的雙重洗禮而變得肥胖且病痛加身,唉!可悲可嘆!

誒?這要真是重生了...很好!健身已經(jīng)提上日程了!

不過老家還是有個好處的,雖然太陽很熱情,但只要站在陰涼處就不會感覺到一點熱的,至少這個時候是這樣,等再過幾年,當各大水電站全力運轉(zhuǎn)以后,老家也失去了這與人清爽的能力了。

來到車站后,看著這還沒翻新的老舊公交站臺,我一時間有些恍惚,在不久后地鐵橫行的時代里,公交車漸漸地失去了它的使用群體,而我也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坐過公交車了,此刻站在晃晃蕩蕩的公交車上,我陷入了難以遏制的幻想中。

我真的回到了八年前嗎?

那么…我是不是能改變那個未來呢?

未來發(fā)生了那么多大事,我是不是可以像小說里那樣發(fā)大財了?有錢就是好啊,有錢就能解決絕大部分問題了,掙了大錢我就不用再被父親上壓力了。

老實說,在我二戰(zhàn)的那段時間里,我真的每天都在向著抑郁癥更靠近一步,一部分理由是心存愧疚,一部分理由是我父親是一個異常堅定的極端理性思維擁護者。

他不在乎外人的情緒,他只想解決現(xiàn)有問題,以至于他根本不會與人溝通,對于一個單親家庭而言,這種不準許情緒發(fā)泄的壓力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頭上。

而我的母親,她是一位比較典型的理想主義者心態(tài),她希望得到呵護和愛,希望什么都好,實在太過理想化了,以至于當情況與她預(yù)想的不一樣時,她會陷入手足無措的慌亂之中,最終,這些問題和情緒還是需要我來解決,畢竟我是獨生子。

至于我,我是具備理性的感性思維擁護者,我在這個家里有些格格不入。

我的爺爺屬于那種放在早年間就是地痞流氓性質(zhì)的人,雖然當義務(wù)兵那些年改了很多,但還是留有一些與家庭而言并不算好的性格,他間接導(dǎo)致了我父親和二叔之間水火不容的那十幾年,所以簡單概括來說,他比較像是只制造問題而不打算解決的我父親。

我的外婆和奶奶倒是很好的人,一位是慈祥和藹的老太太,另一位是精明能干的持家之人,我希望兩位老太太的身體都能越來越好,健健康康的,我時常感慨一句有些妄議的話——如果沒有我奶奶的話,爺爺大概是樂呵不到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

至于外公,他老人家在我兩歲的時候就離去了,我的大腦中還留有一部分他躺在太平間時的畫面,外公很愛我,這是母親告訴我的,我一直記著,所以不論在哪,每年清明節(jié)我都會隔空祭拜一下這位家人口中剛正不阿的老軍人。

話又說回來了,我也很好奇在這樣一個家庭環(huán)境中是如何誕生了我這樣一個處事首先為別人考慮的爛好人,這并不是自夸,我認為這是一種詛咒,一種糟糕的狀態(tài)。如果除開幾位摯友,那它并沒有帶給我什么好處,相反,我常常為此感到痛苦。

好人確實經(jīng)常被人拿槍指著。

我母親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很愛我,但我父親曾對我母親說過一句讓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話——“你覺得什么是對兒子的愛?我告訴你,是錢!沒錢你談什么愛不愛的!”

那句話讓我認識到了我父親的思想是處在一種如何極端的位置,與我這個崇尚以人為本的家伙并不謀合,所以我們父子倆在我高中以后就沒有停止過爭吵,即使我清楚地認識到他是愛我的,可那太沉重了,我擔不起。

至于后來,他歲數(shù)大了,吵不動了,我也怕他身體出問題,就沒怎么吵了,但不幸的是壓力還在,甚至更大了…

“叮!街山路站要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拿好手中的行李物品,在車門處等候下車。”

熟悉的語音播報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看著車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我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恍惚,多少年沒在老家見過這么多人了啊?

這座小城市自從電商興起后就逐漸失去了生氣,等到2020年那席卷全球的疫情出現(xiàn)時,這條熱鬧的街道已經(jīng)變得荒無人煙了。

這么一想,其實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我隨著人流下了車,看著八年前的故里老街,看著那仍然高懸的彩燈吊牌,周圍的建筑還沒有那么荒涼,人們的臉上還留有熱情…

一時間,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很久不見了啊,故鄉(xiāng),你又從我的視野里活了過來啊,真好。

嗡!嗡嗡嗡!

“喂?我到了,真別催吧,你們在哪家店呢?”

“還能在哪?美食街上面那家啊!我看你真是睡暈咯!過來讓謙哥給你一坨子就好了,你說是吧謙哥。”

“嘖。”

無語的扣了手機,我望向街對面的小門面。

啊,那家店這時候也還在啊,疫情的時候倒閉了,我就再也沒喝到過那種味道的西米露奶茶了。

運氣也不錯,綠燈,我又一次踏上了烈日之下的斑馬線..

但突然涌起的危機感在一瞬間讓我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耳邊莫名回想起了那句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警醒聲!我的腿腳在這一刻似乎有些不聽使喚了!

【誒!小心啊!!】

等我回過神時,我正站在馬路對面的綠燈牌下。

呼,還好是過來了,不過我現(xiàn)在大概是一副驚恐未定的表情吧,隨著一陣熱風卷過,我的背上乍現(xiàn)了些許清涼,我這才注意到了后背的冷汗,以及,一張還沒開始臃腫起來的圓臉,和他手上的西米露奶茶。

“嘿,布哥,發(fā)什么呆呢!你在cos稻草人嗎!”

我眨了眨眼睛,揉捏了一下額間山根,算是清醒了許多,接著一把抓過奶茶,惡狠狠地說道:“是啊,想給你來一點原始恐懼,災(zāi)舅子。”

不遠處,一雙極其壯實的外八腿挪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來,謙哥依然是那一副穩(wěn)如老狗的表情,并且他的言語依舊不算友好。

“嚯,你活啦?”

雖然知道這是他日常的打招呼方式,但我還是愣住了。

我活了?如果未來八年的記憶是真實的,那我好像真的算是活了。

碧哥,也就是李成睿,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嘆道:“唉,可惜了,你活了。”

說罷,搖著腦袋一臉惋惜地走上了斑馬線,完全沒注意那燈還是紅的,眼看一輛四個圈馬上就要飛到他面前,我情急之下大聲喊到:“喂!小心啊!!”

碧哥回過頭,一臉奇怪的看著我,此時那輛轎車離他只有不到十米了,我一步邁出想要撲過去救他,卻聽見呲啦一聲,那車停在了斑馬線之前,而我已經(jīng)飛出去了,啪嗒一下?lián)湓谒拿媲啊?

嘶!真燙!

碧哥明顯愣住了,后面的謙哥趕緊跑過來把我扶了起來,大驚失色道:“我靠,布哥,不怕熱啊!這天氣的地面溫度高低有70℃了!”

而四個圈的車主趕緊下了車,是個中年大叔,下車時一副驚恐未定的表情,看我趴地上,趕緊跑到后備箱拿出一包冰袋匆忙跑我面前,大驚道:“喂喂喂,小朋友!可不能在大馬路上練飛撲啊!快,給他敷一敷!”

車主把冰袋扔給了謙哥,然后拿出手機,看那樣子像是想打給醫(yī)院。

我一愣,這么友善?哦,老家的車還是挺友善的。

我趕緊對車主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在謝過他以后,不管他那仍有余悸和擔心的表情,拽著懵逼的碧哥和拿著冰袋的謙哥回到了街對面。

十來分鐘后,我們坐在電腦城的休息椅上,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很感動的表情,十分深情地說道:“布哥~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擁有見義勇為精神的人!我一定要上報國家給你發(fā)個獎?wù)拢 ?

我一把甩開他那明顯是在擦手的胖爪子,嫌棄道:“我那是因為做了個被車撞的夢,應(yīng)激了懂不?不然哪個兒管你死活!”

李成睿立馬擺出一副哭喪臉:“嗚嗚嗚,你不愛我了!”

好熟悉的變臉,這樣的轉(zhuǎn)場在過去三年以及未來八年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賤人就是賤啊!

我懶得搭理他,開始跟謙哥琢磨起電腦的事情,并且腦子里還冒出了一個想法:假如這時候我不把那臺八年老兵帶回家,會不會改變未來發(fā)生的事情?

猶豫再三,我想試試。

所以在倆小時后,我抱著另一臺謙哥傾力推薦的筆記本走出了電腦城,時刻打量著周圍的變化,生怕下一秒又是一輛車飛我們臉上。

謙哥大概是注意到了,疑惑的表情瞬間涌上大臉盤子:“你亂瞅啥呢?整得像是剛偷了一臺一樣。”

我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筆記本都顛了一下,好在謙哥及時接住了它。

“呼,今天那個長夢有點離譜,我現(xiàn)在都還在發(fā)昏,還好有你啊謙哥,肘,請你恰飯。”

“好的,我要吃炸雞。”——果然,賤人的聲音里總是摻不進什么好詞。

“你的自己付錢。”——無視賤人的要求就是要理直氣壯。

“這不公平!!”——似乎出現(xiàn)了反抗。

“小碧確實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么總是天怨人怨了。”——穩(wěn)重而準確的判斷。

不過說歸說,十分鐘后我們還是走進了某家知名連鎖快餐店,雖然某個未來的小胖子點了一個全家桶套餐,但我還是付了錢。

進食期間我依然在觀察周圍,但除去光速出現(xiàn)在餐盤里的雞骨頭外什么變化也沒有,看著眼前這兩位年輕了八歲的死黨,我輕呼一口氣,從碧哥手里搶回了最后一個雞腿。

“唔!!唔!!!”——還在養(yǎng)成中的胖子嘴里塞著雞腿,轉(zhuǎn)頭向身邊的矮子抗議,而坐在我對面的偉大泰坦王并不打算搭理這個戰(zhàn)時儲備糧,專心吃著手里的雞塊。

“我付的錢,別叫!”

我拿著我父親撥的款開始了狗仗人勢的表演——又搶了一把薯條!

假期的又一天午后就這么過去了,回憶當年,我們也是這么坐在這快餐店里談?wù)撝磥恚蠹叶荚谄诖磳⒌絹淼拇髮W生活,而今,知曉未來一切發(fā)展的我并沒有為此感到太多興奮,只感到這夏日午后的風是這么的溫暖,很久沒有過了。

但我還是很在意一件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回到過去了?如果是的話,那個糟糕的未來到底能不能轉(zhuǎn)變?

抱著這樣的思緒,我漸漸從談天說地的氛圍里脫離了出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有些虛幻了起來,就在我有些昏昏欲睡之時,碧哥突然大吼了一聲!

“草!有小偷!布哥你的機!機沒了!”

我猛然驚醒!看向碧哥視線的方向,一個穿著一身白的人抱著我的電腦包一把推開了快餐店的大門。

但我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行動,或者說,動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時間仿佛慢了下來,刺眼的陽光隨著敞開的大門隱匿了他的身形,漸漸填滿了我的視野,恍惚之中,我好像看見了一顆小太陽…

“這光…有這么刺眼嗎?”

當強光徹底擋住我的視野后,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

“~給這里的山花獻上一段歌謠,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睜開了眼,看著熟悉的房間,沒有過多猶豫,我打開了那臺手機。

【2016年6月18日14:24】

我的瞳孔劇烈顫動起來,一股寒意涌上后腦...

“…不會真這么離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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