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兩只地行鳥如疾風般快速奔跑著。
凱文已然察覺到身后的動靜。
那幾個家伙毫不掩飾自身氣息,正迅猛地朝著他們追來。
他們的速度極快,甚至比地行鳥還要快上一些。
“別沖動,他們應該是使用了念能力,這種爆發不可能持久。”凱文趕忙提醒道。
不然哪怕是念能力者想靠雙腿在這種地形復雜的區域中跑過地形鳥,也是極其困難的,更別說雙方本就有著一定的距離。
真是倒霉。
剛好就有這種附加速度的念能力嗎?而且還是可以將這種狀態賜予他人的。
喝下藥劑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最多再過兩分鐘,藥劑效果就要消退,而隨之而來的還有未知的副作用。
【意感藥劑】僅有一瓶,雖說凱文如今已經集齊了完整的雙頭狼頭角,但由于缺少花瓣,一直沒能繼續煉制。
依據他以往的經驗,這藥劑能讓情感感知變得敏銳,甚至可以操控自身情緒進行壓制。
可一旦藥效褪去,副作用必然也體現在情緒方面。
到那時,恐怕就很難再壓制情緒,甚至會更加瘋狂地爆發出來。
凱文不清楚此刻迷托的具體狀況,但他能感覺到迷托心中如火山般積蓄著的力量。
甚至,他還隱隱從迷托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怨念。
那不是他的,那是因為【意感藥劑】的作用產生的奇特效果,那是死在那里的窟盧塔族的怨恨。
若不是迷托懷里抱著自己的兒子,凱文覺得他恐怕都快要情緒崩潰了。
一想到那群家伙,凱文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在事發外圍,清楚地目睹了那些人的惡行。
“畜生”“人渣”,這些詞用來形容他們,都顯得太過輕描淡寫。
他們殘忍地殺戮、肆意地肆虐,卻面不改色,冷漠的仿佛這些人根本不具備生命。
雖說凱文深知這個世界本就殘酷,但如此惡劣的行徑,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什么?”
凱文驚訝地回頭望去。
只見后方追趕者的速度又加快了。
“別跑,哈哈哈哈!”
一陣狂放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那個藥劑的時效是多久?”迷托問道。
“十五分鐘。”
“還有兩分鐘是嗎……”迷托自從喝下藥劑后,似乎連每一秒的時間都銘記于心。
“藥效過后,我可能會失控,你知道的,我現在能清楚地聽見族人們的聲音……”迷托語氣平靜地說著。
現在,族人們的慘叫以及怨恨,都仿佛在他的腦海中在他的耳旁縈繞。
凱文深吸一口氣。
他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阻止這個男人了,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攔。
他伸手將身后與戰斗相關的藥劑一一取出,遞給迷托:“喝下吧。”
迷托毫不猶豫地將所有藥劑一飲而盡。
盡管他面色依舊平靜,但整個身體卻漸漸泛起紅潮。
這么多瓶藥劑的藥力實在太過強勁,更何況這些藥劑中殘留的負面效果。
雖然凱文已經能夠制作出沒有負面效果的藥劑了,但他身上帶著的是之前的留存。
他剔除掉怨恨之后只做了一兩瓶,驗證了一下,誰能想到,就剛好在這時候碰見了這種情況。
當然這些負面效果在這種時刻或許也沒有了意義,因為在藥劑持續時間中是不會爆發的。
而迷托這一趟已然抱了必死的決心。
“我會照顧好你兒子。”
“希望你——死得其所。”凱文注視著迷托,鄭重地說道。
派羅似乎明白了什么,抬頭看向面色平靜的父親,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爸爸,不要離開我。”
迷托只是微微低下頭,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派羅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地低下頭,眼淚無聲地滑落。
兩只地行鳥靠近后,眾人交換了乘坐人員。
原本就是族群成員的羅莎娜,熟練地抱住派羅,騎在了其中一只地行鳥上在前方。
迷托最后看了兒子一眼,竟直接刺向了自己的雙眼,將自己的眼球就這樣血淋淋的挖了出來。
“你!”
凱文震驚了。
“那藥劑和氣能化為我的眼睛,我不想讓這東西落入那群屠夫之手。”
說完,直接將眼睛遞給了凱文。
然后毅然從地行鳥上縱身跳下,穩穩落在上方的樹干上。
在震驚中,凱文只能手忙腳亂的用自己那本用來儲存生物材料的盒子,暫時將眼珠放進去。
最后回頭一眼,看向了迷托。
他面容平靜,空洞的眼眶流著血淚,仿佛在注視著后方趕來的三人。
顯然,這三人使用了某種特殊技巧,再次爆發速度后,他們的表情略顯氣喘。
“哦,你被同伴拋棄了嗎?”沖在最前面的窩金,看向站在樹枝上的迷托,大笑著徑直迎了上去。
靠近才發現,對方的眼眶當中已經沒有了眼睛。
迷托也毫不畏懼,同樣揮出一拳,與窩金對上。
兩股強大的氣碰撞在一起,形成的風壓朝著四周擴散,周圍的樹葉和樹枝被吹得不停搖晃。
“好硬!”窩金心中一驚,他感覺自己這一拳仿佛砸在了厚厚的鋼板上。
與此同時,信長和芬克斯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徑直朝著遠處的凱文追去。
在對拳的瞬間,迷托便察覺到了自己與這些人的實力差距。
即便在喝下藥劑以及情緒高度積攢的情況下,他也只能勉強與他們過上幾招。
他成為念能力者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想要同時攔住這三個人,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此刻,迷托的情緒被完全收斂壓制,這讓他異常冷靜且理智,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冷靜地思考過局勢。
雖然沒有了眼睛,但對情緒的感知再加上混入其中的氣,讓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周圍一定區域內的所有動靜。
幾乎瞬間,他便做出了判斷,聚集大量的氣,朝著窩金沖了過去。
這是他尚處于雛形階段的念能力,本質上是強化他攻擊時的擊退和穿透效果,現在只具備擊退的效果。
毫無防備的窩金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逼得后退了好幾步,明明沒受什么傷,但就是讓他擋不住。
趁著這個間隙,迷托猛一踮腳,朝著信長沖了過去。
“找死!”被攔住去路的信長眉頭緊皺,早已準備好的刀瞬間出手,刀刃以幾乎難以察覺的速度朝著迷托劈砍而去。
“當!”
刀刃砍中了目標,但發出的卻是如同砍在金屬上的聲響。
只見刀刃僅僅砍進了迷托的手臂一半,留下了一道傷口,是他的氣起到了阻擋作用。
【鐵壁藥劑】在用于防御時,針對銳擊的抗性要高于鈍擊。
幾瓶藥劑強化后的致命狀態,再加上迷托此時明顯異常的氣量,能被這一刀砍傷,也足以證明信長的實力強勁。
芬克斯則趁機掠過,繼續朝著凱文追去。
迷托無力阻攔。
他清楚自己最多只能暫時拖住兩人,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這已然是極限了。
之所以選擇攔住看上去更具威脅的信長,是因為他手持武器,攻擊距離更遠,更容易對坐騎造成傷害。
“喂,信長,這家伙是我的!”窩金在一旁提醒道。
“笨蛋,你沒發現他的狀態不對勁嗎?”
相較于窩金,信長顯然更加冷靜理智。
他看出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和狀態明顯存在很大問題,整個人的氣息紊亂不堪,卻又異常旺盛。
“這樣的對手才更有趣!”窩金大笑著再次沖了上去。
信長沒有再次出手,而是站在一旁望向芬克斯遠去的方向。
此時,只能看到芬克斯遠遠的背影。他明白,如果自己再追上去,也很難再追上了。
那樣追擊的氣勢一旦松懈,速度就會顯著地慢下來。
人肉的雙腿跑不過那像鴕鳥一樣的東西。
而且面前這個男人,哪怕身受重傷甚至失去性命,也必定會全力阻攔自己。
想到這里,信長直接向后退了兩步,保持警惕,也沒有選擇與窩金一同對付迷托。
因為他自信窩金就能夠干掉對手。
窩金和迷托兩人的戰斗激烈異常,轟鳴聲不絕于耳。
表面上看,兩人似乎勢均力敵,但實際上迷托的氣勢在不斷下降,身上的氣也愈發不穩定。
信長很快做出了判斷。
這場戰斗持續不了幾分鐘了。
“去死!你們這些畜生,都去死!”
“怎么回事?”信長頓時瞪大了眼睛。
原本氣勢漸弱的迷托,突然間變得瘋狂起來,身上的氣不顧一切地噴發而出。
就好像剛剛有什么東西在壓制他。
那渾身四溢的氣,帶著幾乎令人無法忽視的惡意,如同纏在脖頸上的絞索般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