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黑煙的涌入,畫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黑煙翻卷如云,繞著陸判像邊侵蝕,鮮紅的判官袍被染上一層淡淡的黑氣,仔細看,這并非僅僅附著于表面,而是侵入骨子里,仿佛是換了種顏料畫。
陸盛靜靜等著,直到黑煙完全占滿整座像。
“當初姓陸的告訴我,這畫雖是我用凡間的墨、朱砂作基底,但點睛卻是取他的精血點的,這一點,乃是效仿泥塑立神之法,所以畫像完成后便具有陰陽溝通的能力。”
畫中傳來朱爾旦的聲音,訴說的語氣十分平靜。
“自此畫完成后,我與他常常促膝長談,聊天聊地,說人說鬼,無話不談。可惜...”
聲音頓了一下,好似咽下了一口氣一樣,隨后繼續傳來:“可惜人欲無窮,玲瓏心誕五色欲,他還是拗不過我..后面就造下了一系列孽障.最終害了我也害了他。他被閻王打入地獄前來見過我一面,說并不恨我,只恨紅塵勾人,亂了鬼神心...”
波瀾不驚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吵醒了寧采臣,他睜開眼便見陸盛站在畫像前,臉上滿是震驚。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擰了一下皮肉,微微的疼痛感讓他確定不是在做夢。
“陸兄...”
陸盛猛然回頭,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到他身上,寧采臣頓時收住喊聲,跌回椅子上。
朱爾旦說了一會,似乎是累了,久久無語后突然嘆氣:“他與我一樣,都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越過了底線,方造下無盡殺孽。”
“那也是,這也是。”
“所以啊,撥亂反正,為時未晚。”
這一句心氣頓泄!
話音剛落,龍珠發出萬丈光芒,數百道人影從光中浮現,有嬉鬧玩耍的稚童、寒窗讀書的少年、牽繩犁地的農夫、撥弄織物的婦人...
他們樣貌不同,身份各異,但都姓朱,是朱爾旦的子孫。
人影盡出后方現一抹金光,在龍珠周邊肆意游蕩,自由自在。
“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浮九天之上,秋分而潛淵,下萬里深淵,縹緲難尋,非天運難見。”
“紅塵多趣,引龍嬉戲人間,它們玩累了便會藏在山川湖泊中休息,久而久之便染上地氣,沉睡于中,故有龍脈一說。”
陸盛注意到金光和朱家人影之間連接有數百條的紅線,幾乎淡不可見。
“龍脈分九,人雖得其一,但五欲亂心,只剩靈智。”
寧采臣聽到后頓覺熟悉,他低頭默默思索,窮搜腦子里記的書。
四書五經?不對。
《三皇本紀》?
在牢里呆太久了,記不清楚。
不對,這么熟悉,怎么感覺才看過呢,應該是最近的書....
哎呀!
寧采臣猛拍一下腦門,他想起來這是什么書了。這不正是諸葛臥龍老先生給自己的書《人說龍》里的內容。
他從懷里掏出一本青皮舊書,翻到第五頁右數三行正是這段話。
“姓陸的沒騙我,人與龍同源,是能借氣改命,所以我費勁心思將朱家血脈與這塊底下的龍脈連為一氣。但他又騙了我....哈哈哈哈,我在龍珠內想了一百多年,才明白,這得多大貪欲,敢做下這種事!”
“人焉能御龍氣!”
陸盛抬眼,目光不離金光半寸,眉心銀輪精光閃爍,身后阿修羅震臂忽響狂笑!
無邊殺氣落入這一小小一間房中,倒卷飛塵如潮,刺得寧采臣如墮冰泉,渾身止不住冒出寒意。
“陸兄乃朱爾旦平生所見殺氣最重之人,似乃破軍轉世,殺盡亂世妖魔。我求陸兄慷慨一刀,斬斷朱爾旦數百年來的癡心妄想!”
陸盛半搭眼皮,手臂伸出半截,雷光嘩啦一下噴出,與刀出鞘露出的那半截鋒邊相比一般無二。
“你求我,我自然應你,但成與不成,只看天意。”
朱爾旦哈哈大笑:“請陸兄膽斬無妨!”
陸盛的手臂朝著龍珠倏忽斬下,幾秒后乍泄出一線銀光,耀眼非凡,照亮了這房間內的一切。
寧采臣拿著袖子擋在眼前,眼角卻忽然瞥見身側。
他側首望去,椅子后面豎著一排又一排的木碑,整整齊齊,如人端在。
“這是...”
寧采臣忍不住呻吟出來:“諸葛家的...祠堂。”
“嗷嗚~~”
一聲龍吟驚天動地,將他的注意力又吸引回去。
此時光芒已逝,只留陸盛的背影,他探出腦袋,便見那顆本來閃著光芒的珠子正躺在陸盛手掌中,已變得暗淡無光。
“你獲得了珍貴奇物【風水龍珠】(破敗)。”
【風水龍珠】:被地府陸判封印在此的龍脈借朱家人百年氣運所孕,有遮蔽天機之能。(該能力已失效。)
品質:普通
備注:呵呵,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等等,讓我先查查資料!!!
一串紅色字體急速閃過,緊接著陸盛耳中突然響起極強的激鳴!
他顧不得珠子,連忙摁下耳朵,等刺耳聲響過,他再看珠子,【風水龍珠】的描述詞已變。
【風水龍珠】(破敗)
【風水龍珠】:**遮蔽天機,**麟蟲之殼*******
品質:未知
備注:上個月才發布的十主特供序列,看走眼了,差點丟我六眼倉頡的名。
陸盛瞬間瞇起眼睛,這個修改忽然讓他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這個東西,六眼倉頡...
難怪物品的描述都有一股文縐縐的味道,原來都是這叫六眼倉頡寫的,等等,也就是說自己從果實里獲得的東西都會經過專人的審查。
陸盛心里一‘咯噔’。
既然有細致的分工,那就有成熟的體系。
難道是林仁說過的閻昭會?
陸盛下意識砸吧起嘴,他雖然沒啥其他想法,但心底還是不舒服。任誰知道自己從果實拿到的東西都被人惦記著,都會不舒服吧。
這是人之常情。
陸盛搖了搖頭,想什么呢,這種事之后再考慮,眼前還是閻浮事件重要。
他退后一步,重新將心思放到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