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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春華

  • 嬌女重生(全集)
  • 十鹿
  • 3044字
  • 2024-09-23 15:51:31

宋瑤微微蹙眉,“什么事?”

“前院的劉嬤嬤前些日子到我家去了,漏了些口風(fēng),說是要給我說親事,說給她家侄子,是個腦子不大靈光的,我,我不愿嫁。”春華低垂著頭,聲音顫顫巍巍的。

宋瑤一怔,‘春華說親還早了些,說起來春巧比春華還大了三歲。’

“你年歲不大,為何偏偏求了你?”宋瑤玉蔥似的指甲映著銀綠繞金絲褶裙,有種含蓄的冷意。

“說是奴婢的生辰八字與他相稱。”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劉嬤嬤是看上了春華豐腴的臀腰,覺得好生養(yǎng)。春華一想起她那日露骨而粗鄙的話,還忍不住面上紅燙。

“丫鬟們的親事都得夫人首肯,劉嬤嬤可去求了太太?”

“還沒有,正是因著還沒有,所以才有一絲回旋余地。”春華一著急,說話倒是字字鏗鏘起來。

宋瑤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只覺得春華倒是與往日有些不同了,看來兔子若是急了,恐怕也是會咬人的。不過,這兔子終歸是兔子,就算是咬了人,又能有幾分的力道?

這樣想著,宋瑤便輕嘆了一聲,“春華,你也跟了我好些年,雖說不大機(jī)靈,但到底是勤勤勉勉,也不曾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但你是知道我的。比不得大姐聰慧,更比不得三妹金貴,夫人又不待見我。你這事,若是夫人跟我提了,我至多再留你一兩年,旁的我也沒法子了,我如何好拂了夫人的意思呢?”

春華在開口之前,就已經(jīng)把宋瑤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聽到她這樣說,心里反倒定了定。她想起宋三小姐那日的點撥,便向前走了幾步,伏在宋瑤耳邊又輕又快的說了幾句話,又退回原地站著。

宋瑤的如丁香一樣小巧而白的臉龐,漫上了一點點冷意,隨后又轉(zhuǎn)成頹然和無奈。

“她可是都拿去給宋嫣了?”宋瑤問。

“銀錢大多都是拿去了,但是那些首飾,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拿去。春巧獨住一個屋子,有些事兒奴婢實在難留意。”春華心跳的厲害,但一想起宋三小姐那雙深如古井的眸子,不知為何就慢慢的平復(fù)下來了。“我自知無用,不能幫襯小姐,但小姐的苦處我雖知道,但一直都是有心無力。”

“不怪你,”宋瑤自嘲一笑,“我都是這般的窩囊,還想讓下邊的人怎么做?”

“小姐也只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春華輕聲說。

“身不由己,說的好。我這一生,就是一個身不由己。”宋瑤目光漸漸放空,落在順著窗戶縫隙漏進(jìn)來的那一縷陽光上。“生下來不由我,怎么活也不由我。”

“小姐可要一搏?”春華抬起眼,目光虛虛的落在宋瑤的兩道細(xì)眉之間。

“搏?我有何資格?”宋瑤微微偏頭,移開了視線,“你不要為著自己的事兒,在這攛掇著我。”

“奴婢不敢,”春華露出一個凄苦的笑,“我同小姐都是一樣的人。我生母早逝,爹爹昏糯,繼母陰毒,不然也不會為了幾塊燒肉,便把我許給個傻子。”

宋瑤垂了眼,她的眼睫稀稀落落,顯得面容寡淡。她又想起自己的生母柳氏,連她的樣貌都不知道,更遑論性情、喜惡。“我又能怎么辦呢?”

春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瑤無聲的笑了一下,“咱們主仆倆也難得有說心里話的時候,你想說什么便說吧。”

“我看三小姐,倒是個立得住的。”珠光晃動,春華站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神色。

……

臨淵樓上辟出了一個小小的靠窗隔間,專門給宋稚。今日先生布置了一篇試論,便放了學(xué)。林天朗便和宋稚一同從西面的窄樓梯上往下走。

“可聽的懂嗎?”林天朗問這話的時候,秋天的第一枚落葉晃晃悠悠的飄了下來,掉在宋稚的掌心。

“我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上了幾天學(xué),朗哥哥就心急著要考我?”宋稚捏著葉柄,用指尖捻動,葉片快速扇動,成了一團(tuán)朦朧的黃。

“不過問一句罷了,怎的這么小氣?”林天朗抬頭看了看頭頂?shù)哪侵赉y杏,發(fā)覺已經(jīng)黃了近半。他又瞧了瞧宋稚手上的落葉和她身上那件素粉繡白櫻的褂子。

“你怎么還穿的這樣單薄,都不冷嗎?”林天朗覺得這褂子看起來單薄的很,便問了一句。

“里頭多加了一件單衣,一點兒也不冷。”宋稚伸出指尖,觸了了林天朗的手背。

林天朗只覺得手背上一點溫?zé)幔阈Φ溃骸靶⊙绢^看不出來,身子倒是熱乎乎的。”

宋稚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露出一點得意的笑,在看到前方來人之后,笑容微凝。

“林少爺,宋小姐。”芮希朝二人拱手行禮,他穿著一身再尋常不過的靛青布袍,卻硬是穿出了幾分郎朗氣度。

“怎么了芮希?”林天朗一笑,那眼角唇角的紋路就跟林清言一模一樣,“怎么不去吃飯?那幫蝗蟲我可是見識過的,你若是去晚了,可是沒飯吃的。”

“今日飯?zhí)玫闹鞑耸嵌现眩乙怀远夏c胃便不舒服,不如稍晚些回去燒一碗熱湯,配兩個餅子吃了,倒還舒服些。”芮希十分自然的說,除了剛開始打招呼那一眼,并未再直視過宋稚。“我是覺著今日試論的題目頗有些模棱兩可,我有些拿不準(zhǔn)主意,想來找你討論討論。”

“你不吃飯,可朗哥哥卻是要吃飯,我也是要吃飯的。不若你先回去吃了再說的,飯?zhí)美镱^除了主菜,還可以吃些別的呀。”宋稚脆生生的說。

芮希剛想開口,又聽宋稚道:“若是趕不上酉時大門下鑰了,那就明個再討論吧。先生方才不是說了么,給足三日,又不是明兒就要交了。”

日頭雖已西沉,但天色還算敞亮。宋稚的容貌跟那日在竹林相比,濃眉分明,目如點漆,線條極為精致的粉嫩花瓣唇,顯得更明艷動人了一些。芮希不敢盯著看,只掃了一眼便垂了眸子,道:“宋小姐思慮周全,是我莽撞了。那林少爺,明日我們再談。”

“好。”林天朗自然無不可。

待芮希走后,宋稚和林天朗一同前往寧聽院陪林老夫人用飯。

“稚兒,是否是哥哥多想了?芮希可是什么時候得罪了你?怎么總覺得你不大喜歡芮希。其實離晚膳時間還有一個時辰,說上幾句,也耽擱不了。”林天朗是個心里藏不住話的性子,有什么便痛痛快快的問了。

“這人是個心思重的,我不愛搭理這樣的人罷了。”宋稚道,天還未黑透,寧聽院沿途就點亮了一排排的燈籠,看的人心里暖和和的。

“可稚兒,但你在今日之前,甚至可以說不認(rèn)識他啊。”宋稚的解釋反倒叫林天朗更不知所措了。

“我見過他,在歸來寺的時候,他擅自涉足女眷居所,被我發(fā)現(xiàn),還多番狡辯。在朗哥哥面前,卻是一副溫文爾雅的作態(tài)。這不是心思深沉,這是什么?我還說他是個登徒子呢!”七分真三分假,宋稚說的極為肯定,一邊說一邊還做出后怕的神色來。

林天朗面色凝重,暗含怒氣,“竟有此事?我找他去。”少年郎的脾氣說來就來,宋稚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才拖著了他。

“此人擅長狡辯,朗哥哥此番若是前去對峙,他必定不會認(rèn)。再說了,那次去歸來寺,是去我和姜姐姐同去的。若是把他逼急了,瞎說一些渾話就麻煩了,不要牽連到姜姐姐才是。”宋稚的聲音那樣軟綿,但是說話又急。聽起來就像是糖豆掉地上了,一顆顆的脆響。

“那就這樣輕輕揭過?總得要問個明白才是!”林天朗仍舊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樣。

“一個人的性子,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骨子里的東西終究是藏不住的,下次若是讓朗哥哥逮住了,一并發(fā)作也好。我今日告訴朗哥哥這件事,就是要朗哥哥防著他,不要太掏心掏肺,并不是要朗哥哥給我出氣的。”見他停了腳步,宋稚也緩了口氣。

“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是看不出。”林天朗略低頭,對上宋稚的視線。“芮希此人,文章寫得極好,而且字也是上佳。還有那一手的花鳥花,若是假以時日,能成國手也未可知。”

“嗯,我知道朗哥哥惜才。”宋稚知道的又何止這些呢?

芮希除了善畫花鳥之外,美人圖也畫的極好。前世一個狀元郎,居然跑去給八皇子的姬妾們畫人像,這事若是傳出去,真的叫做有辱斯文。

“倆兄妹站在院前說什么悄悄話呢?”羅媽媽喊了一句,“還不快進(jìn)來。”

宋稚輕道:“朗哥哥先別想了,去見見祖母吧。”

林老夫人午睡睡得足了,現(xiàn)在精神還挺不錯的,只是神色略有憂慮。“聽說你今晚留在這用膳,本來你表姐也說要來,但豈料傍晚起了陣風(fēng),她的頭風(fēng)就又犯了。”

一說起林天晴,宋稚便默了默。她這個表姐胎里不足,身子骨極弱。宋稚記得,她沒能熬過今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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