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愛三角地(1)
- 大學(xué)故事
- 劉燁
- 5636字
- 2015-01-04 11:32:20
故事是精彩而簡單的,但現(xiàn)實生活演繹的故事卻并不尋常。
多少人期望生活簡單而幸福,但人生中有太多的無奈等待著你去接受,何況真正的愛情,或許真的只能用來崇拜、向往、期待。但人們卻總是會追尋那僅有的一點希望,也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愛情……
狼爪的傳說
李浪成/首都師范大學(xué)
你用你那長長的粗笨的手指嵌住了我的手,宛如捕獲一只小羊。我嗅到了你嘴角臭臭的酒氣,狼也會喝酒嗎?你那留了長長指甲的手讓我想到狼爪,那同樣犀利的狼的前腳。月光下受傷的雪狼就是用這樣的前爪刨地嗎?我一抖,憑什么我要把我的手交給狼爪?
多少年后,在那冰天雪地里還有狼爪的痕跡;多年后,誰還會記住那些義無反顧的愛的穿行,以及那痕跡中閃爍的血斑……
傳說中,很遠的地方月光下有匹受傷的雪狼。它凄厲的嚎叫常在空漠的雪地上縈繞,犀利的狼爪在刨地的發(fā)泄中滲出血滴,凄艷如月魄中嫦娥的眼淚。
一
曾有一位東郭先生騎驢赴京,中途遇見一只遍體鱗傷的狼。狼見了東郭,立即立起前肢要抓東郭的手求援。東郭堅定地撇開了狼的前爪,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認識你是在校園圍墻外,那個名叫“野狼嚎”的卡拉OK廳里。你正扯起你那公鴨似的破嗓子吼那首陳年的老歌《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其醉其癡大概與你剛灌下的啤酒有關(guān)。雖然只是半瓶,且是低度。同伴告訴我,你是貨真價實地在為你那個美麗溫柔而多情的小師妹傷心痛心碎心死心。
滿屋子的人都望著咧嘴唱歌的你。你本就不分明的輪廓在昏暗的屋里讓人難分你臉上的凹凸,只見雪白的牙齒在白晰的臉龐上顯現(xiàn)。一束月光從你頭部經(jīng)過,你映得白白的頭發(fā),讓我想起傳說中那匹月光下受傷的狼。于是,你反反復(fù)復(fù)地吼那句“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我更以為你是那匹受傷的狼,你——狼?
我怎么會同意與你出去走走呢?在我們相識的第一個晚上。我是在事后想了兩天兩夜零兩小時兩分兩秒才推測出你當(dāng)時多半是受了渴望做屠洪剛第二的刺激,因為吼歌的你老是往陽臺下看,雖然只是二樓。我是懷了十二萬分“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與你走出卡拉OK廳的。那可是我第一次和異性單獨出去,而且還是一只受傷的雄性的狼。
護城河漂著諸如易拉罐、塑料瓶、西瓜皮之類的寶貝,宛若舊戰(zhàn)場上堆積的戰(zhàn)利品。沿堤的柳樹雖被過往行人動了慘不忍睹的諸如割雙眼皮之類的手術(shù)而略顯病態(tài),但依舊妖媚、纏綿——如夜總會里人見人憐的陪舞小姐。好像與你無話可說,我隨手捋下一枝柳枝上的枝葉。
“嘩——”誰家陽臺猛地潑下一堆垃圾,我手中的柳葉兒也紛紛落地。你用你那長長的粗笨的手指嵌住了我的手,宛如捕獲一只小羊。我嗅到了你嘴角臭臭的酒氣,狼也會喝酒嗎?你那留了長長指甲的手讓我想到狼爪,那同樣犀利的狼的前腳。月光下受傷的雪狼就是用這樣的前爪刨地嗎?我一抖,憑什么我要把我的手交給狼爪?
二
東郭在前,狼在后,狼始終跟在東郭的身后不即不離。要過河了,趟過去還是走獨木橋?東郭正遲疑,狼向他伸出了它的前爪,把東郭從獨木橋上帶了過去。這一次,東郭沒能拒絕狼的前爪。
在拒絕你的狼爪事件后,我們還是不尷不尬地交往了下去。那時我身旁的男生不只有你,但最后的結(jié)果是:絕頂聰明的我栽倒在了會略施小計的你的手里,真正的手里。
那是你的生日,我大發(fā)慈悲地陪你游逛了動物園后,聽你說起了動物園和舞廳的某種相似性。我是懷了好奇進的舞廳,學(xué)著你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捏著杯子窺視。旋轉(zhuǎn)的霓虹燈,旋轉(zhuǎn)的高跟鞋,旋轉(zhuǎn)的裙角,旋轉(zhuǎn)的細腰,舞池外旋轉(zhuǎn)的男士掃描的目光——如頭上蜂窩狀的霓虹燈,蜂窩狀的霓虹燈若隱若現(xiàn)的——如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士臉上或明或暗的粉刺。我想起肉鋪上的那些眼神。
我在一旁坐看風(fēng)景,沒想到自己也成為“掃描器”的聚集點,宛如肉鋪上待宰的雞魚。那個比你還丑陋還沒勁的“學(xué)生會”里我的上司竟想強占我的初舞,正故作翩翩、純情一笑地走來,肉麻如怪味胡豆。黃世仁是不?竟妄想欺負民女!你狠狠地瞪他一眼,且你那只狼爪搶先拉我進了舞池,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穿的是運動鞋。嗚呼,在你是狼他是虎之間,我的手就這樣稀里糊涂的交給了你。這可是我的手呵,就這樣第一次交給了異性,一只異性的狼呵!
傳說中雪狼的牙齒很白,你的白牙在笑。我想問你是不是偷吃了衣柜中用來驅(qū)蟲的那種白色“臭蛋”,不然為什么白得那么相似呢?
三
天總有下雨的時候。下雨的時候,路會很泥濘。路很泥濘的時候,東郭免不了會摔跤。一次又一次跌倒以后,東郭躺在泥濘的路上不能站起不想站起。是狼伸出的前爪把東郭從泥濘中拉起的。讀懂了狼爪,讀懂狼眼中的那份真誠,東郭終于愿意與狼攜手同行。
如果沒有那些大如狼頭,中如狼眼,小如狼毛的大大小小的煩心事,我不敢肯定自己會從此接受你的狼爪。但遠方父母病重,此方優(yōu)秀團員名額被以為是知己者暗中所替;上學(xué)期期末一等獎學(xué)金遭嫉,此時正收了一封退稿信……似五腑六臟都被掏空的我終于爬出了校園的高高的圍墻,要到后山頂去的我是半路撞見你的,你詫異著從同伴手里抓過傘一路跟來。
后山頂上,茫茫雨霧什么也看不見。我說:“雨好大,是天在哭。”你抓起一塊石頭向天擲去,“去他媽哭什么哭?!”我終于沒敢號啕。洪水是不能決堤的,那會泛濫。我怎么忘了老爸“大女子有淚不輕彈”的訓(xùn)誡?
你用你那白晰的狼爪,一手撐開了傘,一手握住了我的手。你的狼爪帶著的是你的體溫,我的心微微發(fā)抖。
從此后,開始熟悉你狼爪上的體溫。每當(dāng)不如意的事鋪天蓋地而來時,我的手總是連著你的狼爪,感受你的狼爪上的體溫。你的狼爪很大,我的手很小。
夢中我會看見傳說中的那匹月光下的雪狼,它在笑,我也笑。
四
如果路可以無限制地延長,東郭和狼都可以不考慮路通向何方的話;或者狼不是那么強烈地想回歸自然,或者是東郭不那么向往功名利祿的話,東郭和狼本可以這樣一路共存共榮下去。但狼屬于粗曠的大自然,而東郭卻要留在繁華的京都赴考,奢盼有名利雙收的那一天。說不上是誰撇開了誰,他們就這樣分了手。也許他們初遇時東郭的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已預(yù)示了這樣的結(jié)局?
東郭,沒有我的日子,你不會再摔跤吧?狼想。
狼,你不會再一次無辜受傷吧?在沒有我的日子里。東郭想。
你是先我一年畢業(yè)的,分在一個很偏僻的小鎮(zhèn)。我知道這是放狼歸林,因為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說此生有一桌一凳一書一茶足矣。想著你寬大的狼爪會占據(jù)著一桌一凳一書一茶的大半,我就痛恨你的自私。為什么不給我多留一點空間?為什么不是兩桌兩凳兩書兩茶?但這其實已不重要了。我想告訴你,我是那種俗人,是那種不甘于一桌一凳一書一茶的清淡生活的俗人,是那種謹守孝道要讓辛苦大半輩子的老爸老媽過上比較寬裕日子的俗人……卻終于沒能開口,在送你上車的時候。但你已經(jīng)明白了,在我最后一次拒絕你的寬大的狼爪的時候。
客車還沒發(fā)動,你坐在車窗旁邊看車下的我,我不敢抬頭。我聽見你的狼爪在車窗玻璃上重重劃過的聲音。那很重很有力的磨擦聲,點點撕裂著清晨的凝固的靜。我仿佛聽見了那空漠的雪地上縈繞著的雪狼刨地的聲音。雪狼的刨地是它受傷后痛的驅(qū)使,而你呢,是為什么?抬頭的時候,我最后一次看見了你那覆蓋著長長指甲的狼爪,它們剛在布滿霧的車窗玻璃上結(jié)束了那一長串蛇形線條的刻劃。洪水終于沖決了心靈之窗,我忘了老爸的“大女子流血不流淚”,忘了你那句“你他媽哭什么哭”……你還是走了,我還是留了下來。
電話里,我說:“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對于你的好,我是不是有些忘恩負義?”
你說:“沒帶傘,就不怕衣服被打濕……小心點,摔了跤學(xué)會自己爬起。”
五
多年后,在一次《易經(jīng)》的演算中,東郭知道了他是前生的狼,狼是前生的東郭。上一世,他作為東郭欠上一世的狼不是很多;這一世,她作為東郭欠這一世的狼卻是很多。所以《東郭先生》的故事有兩個,分舊說和新說。舊說是家喻戶曉的那一個,新說是現(xiàn)代的傳奇。
很多年以后,偶然的一次機會我讀了新舊《東郭先生》的傳說。才發(fā)現(xiàn):你是新故事里的狼、舊故事的東郭;我是新故事里的東郭、舊故事里的狼。但我已沒機會告訴你,我的發(fā)現(xiàn)了。
今生,你依然是狼,我依然是東郭。
很想知道傳說中的那匹月光下的雪狼,是否還會受傷;但我的夢中再也沒見到那匹雪狼了,還有那兩只狼爪。
再也見不到狼爪了。
私房話
東郭的前生是狼,狼的前生是東郭,于是東郭與狼有了一段不平凡的感情。
但從一開始就已注定這段感情不會有結(jié)果,因為東郭終究不會與狼相伴走過今生,因為他們是不同的群體,他們屬于不同的世界。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子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湯仁榮/中國農(nóng)業(yè)大學(xué)
愛要說出口
“聽你如雨”是一個女孩,是她在網(wǎng)上的名字,是農(nóng)大第一批女網(wǎng)蟲,是我心中永恒的傷痛。一段未曾說出口的感情,愛在那個午后隨遠去的列車一同消逝……
第一次聽到“聽你如雨”的名字,是應(yīng)敗在她舌下的男生們請我出面應(yīng)戰(zhàn)時獲知。
室友們的情報告訴我,“聽你如雨”愛看書,知識面廣,很有一套理論,故此,遭遇她的男生紛紛落敗。于是,我認定,“聽你如雨”是一個難以琢磨的人。
記得第一次試探性對話是那么的簡單:
我說:“可以借你的筆記嗎?”
“可以,拿去吧。”她的聲音很平靜。
沒有與男生發(fā)生爭執(zhí)時,她的臉和眼都是安靜的,有我看不透的深邃,讀不懂的祥和。第一次對話,給了我更強烈的感受,我不懂她。
自習(xí)室里,時常有男生為和她搭訕而和她搞些辯論,她從不畏縮,甚至是樂在其中。我總是仔細地聽,從不發(fā)言。當(dāng)她無意間看到我凝神、注視她的目光時,惟一的表情不是在臉上,而是她那飄飄長發(fā)得意的一抖。是挑戰(zhàn)?是輕視?讓我無法捉摸,無法理解。那便是認識“聽你如雨”時她給我留下的印象,那一年我讀大二。
有人說,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情,我并不認同這句話,因為無意中我和“聽你如雨”室中密友敏成了純潔的男女朋友。從此,“聽你如雨”便經(jīng)常被敏提到嘴邊,進入我的耳邊,折磨我的記憶,攪亂我的思緒。從她的嘴里我知道了“聽你如雨”曾多次議論我的為人。也聽到了更多別人對“聽你如雨”的好評。我忽然覺得對她了解很深,可見面時彼此的無語,又讓我覺得對她一無所知。“聽你如雨”是一個很有思想的人,或許是因為這點讓我畏縮,又或許是大男子漢無聊的自尊,總之,我沒有主動找她交談。
大三的那年,學(xué)校的BBS站開通。敏在我的極力勸誘下開始接觸網(wǎng)絡(luò),很快,她如我預(yù)想的那樣,迷上了網(wǎng)絡(luò),天天拖著“聽你如雨”一起去上網(wǎng)。
第一次在BBS上看到署名“聽你如雨”的文章,我便被其文采、其才思深深迷住了。
我發(fā)現(xiàn)這個署名“聽你如雨”的人的心境和思想與我是那么地接近,一種相見恨晚的情緒油然而生,憑空生出一份珍惜。此后我總是留意“聽你如雨”的文章,而且總能從她的文章里獲得共鳴,就如同在聽一個老友講述往事。后來,我忍不住開始回應(yīng)她的文章,有時兩人“Re”得連成一片。
在BBS上發(fā)現(xiàn)“聽你如雨”是我上網(wǎng)的一大收獲,這一驕傲的戰(zhàn)績在一次與敏的閑聊中說了出來。我說我喜歡上“聽你如雨”了,我相信她是女孩。敏斜眼看我,一臉詭笑,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我如墜云里霧里,敏一字一句地說:“‘聽你如雨’就是她,是她呀!”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心劇烈地跳動,“聽你如雨”,我脫口喊出。那晚,我在BBS上等她,如同往常一樣,她準時出現(xiàn)了,她一現(xiàn)身,我便CALL她,叫她的真名。她愣住了,老半天才問我是誰,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我對著電腦大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我終于主動和她說話了。
從此以后,我們就像約好后在某個固定的時間上線,她打字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們之間肆意的開玩笑,遇到觀點不一致的問題也激烈的爭論。說不過我時,她也會耍賴,這時的她就像所有單純而沒有心事的女生。
然而,雖然我們彼此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面對面時依然無話可說。我欲言又止,她滿臉期盼,這種尷尬的場面隨畢業(yè)的臨近而愈漸增多。這是怎么了?我很困惑,“聽你如雨”也一樣,但在線上我們都自覺的不提及這個奇怪的現(xiàn)象,只把迷惑和些許悲傷留在下線回寢室的路上。
大四,學(xué)校的BBS站關(guān)閉了,我便與她失去了惟一可以交談的空間。大四時的忙碌使我和她見面的機會都極少,更說不上交談。偶爾相遇,點一點頭就擦肩而過,我想象著電影里相互回頭的情景,卻沒在我們身上發(fā)生。我開始遺憾,開始自責(zé),卻依然沒有主動表示什么,挽救什么。
班級告別酒會在忙碌中如期進行,“聽你如雨”和我同坐一桌,席間無語,只有苦酒杯杯,望著這個真實存在而又不曾接近的人,我食不知味,有些麻木。離別的愁緒總讓人心碎,敏忍不住拉著“聽你如雨”的手抽泣,頓時引起滿場回應(yīng),哭聲一片。我不忍再看,明顯感到雙眼熱淚就要奪眶而出,我掩飾著沖了出去,在大堂里獨自抽著煙。沒過多久,“聽你如雨”抽泣著跑了出來,坐在沙發(fā)上,空蕩蕩的大廳里只有我和她。她一直低著頭在哭,我木訥的坐在很遠的對面,機械的一口一口抽煙。一連串的咳嗽引來了“聽你如雨”的目光,她擦了把淚望著我,欲語還休。該過去了,我對自己說。
剛起身,一大幫人從餐廳進了大廳,有人吐倒在地,我不得不上去一一扶他們?nèi)ハ词珠g,幫他們擦臉、扶回大廳,倒茶水。忙活完看到“聽你如雨”在和那些還清醒著的人輪流合影。我坐在旁邊看她,看到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臉色蒼白,心頓時一痛,想一把將她拉出去。
良久,人終于慢慢散去,我鼓起勇氣走到她面前:“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不要再哭了,我希望和你合影時是最美的你!”“聽你如雨”靜靜的望著我,如第一次接觸時一樣,惟一不同的是,痛哭后的樣子有點狼狽。她點頭,想笑,可是做不到,但是不再流淚。
因為大廳被我們弄得一片狼藉,自然需要收拾收拾,而我又是少數(shù)幾個沒醉的,一忙就忙了近兩個小時。等我再去找她時,她靜靜的端坐在一邊,紅腫的眼睛也好了許多。我笑,邀她合影,然而班長說:“底片沒了。”
我呆了,“聽你如雨”也呆了,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明顯的失落,好幾分鐘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對望著,給彼此一個勉強的微笑后,并肩坐著。
我說:“真遺憾,平日話說得少,現(xiàn)在連相機也要整我們。”“是啊,真是遺憾。”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她的目光平靜而又迷茫的平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