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之下的火陣內,火舌舔舐著丈方圓的地磚。
小針退至中央高臺邊緣時,鞋底已烙出焦黑的破洞。
銀發男子甩動秘銀劍震落冰晶,劍尖拖曳的霜痕在火幕中蒸騰起白霧。
“再來!“
小正舉起手中黑色寬劍裹挾烈焰劈砍的瞬間,銀發男子竟以劍脊貼著火墻劃過。
熔化的冰晶在劍身凝成七棱鏡面,將火光折射成毒針般的銳芒。
小正瞇眼偏頭的剎那,對方奪命殺招已出,秘銀劍忽如靈蛇吐信,穿透煙霧直取胸口。
黑暗劍回防稍遲半息,劍柄睚眥吞口堪堪卡住致命劍鋒,但左袖已被挑開三寸裂口。
銀發男子利用秘銀劍劍身靈巧輕便的特性,在小正還沒來得及收劍的瞬間,又從刁鉆的角度,再次揮出一劍。
小正情急之下,趕緊收劍,連續后撤暴退,拉開至安全距離。
黑暗劍在掌心發出不甘的震顫,劍身映出額角的冷汗,“上百斤的重量,終究拖慢了三分劍速。”
銀發男子屈指彈落劍尖血珠,異色瞳孔倒映著對方凌亂的步伐,“可惜你用劍的功夫連門都沒入呢~“
火舌突然從后方竄起,被矮壯男子的炎矢,打了個措手不及。
秘銀劍恰在此時毒蛇般竄出,直取咽喉要害。
千鈞一發之際,小針猛然松手棄劍,旋身貼著劍鋒滑入銀發男子懷中。
“你!“男人驚怒的呵斥,被近在咫尺的冷笑打斷。
失去重劍束縛的少年,此刻靈動如脫枷蒼鷹。
他并指成劍戳向對方腋下要穴,趁其側身閃避時,足尖勾住下墜的劍柄。玄鐵重劍借著離心力掄出滿月弧光,八百斤慣性強行扯開劍路空門。
“轟!“
劍脊拍中銀發男子左肩的悶響,混著骨骼碎裂聲格外清晰。
喉間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冰珠,未及落地便被小針欺身帶起的罡風碾成齏粉。
“跟老子拼攻速是吧?“小正瞳中金芒混著黑氣翻涌,右腕骨節爆出炒豆般的炸響,“那就讓你嘗嘗流星無影拳!“
第一拳砸中胸口時,銀發男子被打到陡然瞪大雙眼。
第二拳轟碎三根肋骨的瞬間,他鎖骨處逆生的銀毫根根倒豎。
待到第九拳命中下頜,男人耳垂懸掛的冰晶墜飾已然迸裂。
“砰!砰!砰!“
拳影在火幕中拉出殘像,每道殘像竟凝成北斗七星狀。雙拳交替如流星墜地,指節擦過空氣時帶起的火星竟比四周火陣更加熾熱。
打到第九十九拳時,銀發男子已經沒有了聲響,面如死灰,披頭散發,再也沒有了盛氣凌人模樣。
他咽喉里擠出的氣音混著冰碴:“雪...狼部...決不投……“
“算了,看你這么可憐,這次先饒你吧~“
小正甩著指節見骨的雙拳,正準備轉身離開。
又故作輕松地吹起走調的口哨,卻在第三步踏出時,瞬間渾身寒毛倒豎。
那本該死透的男人,左手尾指正在血泊中抽搐著,使出最后的力氣,嘶吼道:
“吃我最后一招——雪地狂狼!“
瀕死的嘶吼裹挾著千年寒魄的威壓炸開,秘銀劍自血泊中激射而出,劍身吞噬了四周所有熱量,燃燒的火蟒凍結成冰,就連小正呼出的白氣都在空中凝成冰針。
劍身爆發的幽藍寒潮如蘇醒的極地兇獸,裹挾著數以萬計的冰棱沖天而起。
銀發男子燃燒精血催動的冰霜巨浪中,每道浪峰都凝成獠牙畢露的狼首,狼瞳里躍動著獻祭生命的魂火。
小正轉身的幅度帶起衣袂破空聲,黑暗劍掄出的弧度恰好切開第一波冰浪,口中默念:
“一劍破萬法!給老子破!!”
劍鋒相交處迸發的沖擊波呈環狀炸開,凍結的狼首冰雕層層龜裂。
最后都化為一團白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把秘銀細劍,也被黑暗劍寬大的劍身輕松擋住,掉落在地。
“就這?“小正靴底碾過滿地渣渣,彎腰拾劍時,激動地瞳孔微縮,“哇!好東西呀~”
火陣邊緣的矮胖男人正哆嗦著挪步,腰間懸掛的紅色靈珠隨著顫抖,叮當作響。
“剛才的火矢玩得挺歡啊?“
小正用劍尖挑起地上焦黑的轉片,手腕輕抖便將其射向對方腳邊,驚得矮胖男人一屁股坐進未燃盡的灰堆里。
“少俠饒命!“
男人肥厚的手掌突然抓住耳后褶皺,撕扯下人皮面具。
假面下露出的臉布滿老年斑,松弛的眼袋隨著抽泣顫動:
“老朽今年六十有三,孫子都與您一般大了...“
小正怔然看著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自言自語道:
“這么一大把年紀了,也好意思來參加今年的入院試煉~”
“青州大旱三年...若不是為給孫女湊買藥錢,誰愿接這刀口舔血的勾當...“
而小正心想:一會兒說自己有孫子,一會兒又說為了孫女,嘴里沒一句真話。
老頭見小正不信,突然朝東南角嘶吼,褶皺密布的脖頸暴起青筋:
“這小子是妖孽般的存在!這錢,老頭我不賺還不行嗎?”
而此刻東南角站著的正是佝僂的背,滿臉慈祥的藥老。
小正剛想朝那個位置望去,兩道銀芒自藥老翻卷的袖口激射而出。
然后,就只來得及瞥見半根沒入老頭眉心的牛毫針,另一根已穿透銀發男子凍結的右瞳。
兩人尸體倒地時仍保持著驚愕神情,老頭僵直的手指還指著自己心口——那里紋著被火灼毀的草原雄鷹刺青。
“哎呀呀,怎么不小心漏了兩只小老鼠進來。“
藥老撣去袍子上的藥渣,滿臉都顯露著不在乎,好像剛才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正指尖摩挲著黑暗劍柄上的紋路,突然瞥見兩具尸體臉部閃著幽光——那是半截沒入顱骨的針尾。
“藥老你...“小正嗓音發緊。
內心則在大聲驚呼:“原來我手里的這根針,也是出自藥老之手,或許他才是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
而藥老則低頭,忙著自己的事,還不時感慨道:“人老了,眼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