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地,靈魂與血肉
書名: 西幻:來幫師妹找媽媽?作者名: 滿懷清夢似雪本章字數: 2062字更新時間: 2024-09-11 20:50:31
克萊兒看著腳邊和遠處的遺體,面無表情。
黑紅色的法師袍覆蓋了她的整個身體,右手上則是詭異的魔杖——杖身由人小腿骨做成,頂端則是一顆干癟的人頭,眼眶處散發著瘆人的血紅色光。
她揮了一下魔杖,觸手從瑪利亞的喉嚨上松開,回到了一旁的猴子身上。猴子大口張開,惡臭的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淌,眼睛是像魔杖上一樣的血紅色。
克萊兒發出命令,讓猴子去追殺漏網之魚。后者吼叫一聲,沖了出去。
“砰——”
猴子倒飛而出,撞在石墻上,留下了一個凹陷。
黃色的魔力光輝在黑暗中綻放,蘭斯洛特猛踏地面,眼看著就要來到她的面前。
“停!”
魔杖上光芒大放,一團黑霧困住了蘭斯洛特。
青銅級血肉魔法,腐蝕之霧。能擾亂對手的感官,并吞噬其中的物體,獲得的魔力將小部分反饋給施法者。
“搞定一個,接下來就是你。”
克萊兒舔了一下嘴唇,看向賽琳娜。后者手執魔杖,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六根觸手從猴子背上長出,帶著破空之聲刺向賽琳娜。卻被一堵厚實的土墻擋下。
“上去干掉她。”
得到命令的猴子往旁邊的墻上一跳,借力轉向,從半空中發動攻擊。賽琳娜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魔杖輕輕一點,海潮般洶涌的魔力便將猴子掀飛出去。
只這兩招,克萊兒便明白對方的實力在自己之上。
“不需要咒語就釋放了土墻,還有這驚人的魔力量,至少是白銀級別。”
賽琳娜把魔杖放在胸口,閉上雙眼,開始詠唱咒語。克萊兒不敢大意,也創造出一副骨甲套在自己身上。
不等她繼續攻擊打斷施法,賽琳娜便結束了詠唱。藍色的眼睛亮起金色的光芒,魔杖往前一戳。
兩道血流從克萊兒的鼻子中噴出,這一擊給她造成了十足的傷害。
“大意了,是靈魂法師!”
靈魂法師,這個只占法師總數百分之五的小群體,有著“法師克星”的稱號。在沒有被防備的情況下,他們針對精神的攻擊足以短暫剝奪對手的施法能力。
黑霧強度驟減,其中的黃色光芒很快洞穿了它,蘭斯洛特的身影也隨之顯現。
“保護我!”
克萊兒釀蹌著往后退,試圖利用猴子拖延時間。否則血肉魔法師脆弱的身體,肯定會被蘭斯洛特一拳打爛掉。
“砰——”
蘭斯洛特一拳把猴子的頭打進了地里,血肉和塵土一齊飛出。
箭步,抬手。這一拳,瞄準的是克萊兒的頭。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巨大的沖擊力在腳與地面接觸的地方鑿出兩個坑。
他雙臂交叉,擋在克萊兒面前,試圖接住這一拳。
魔力強化的拳頭,以及涌出的魔力沖擊重重打在黑影的手臂上。哪怕是他的塊頭,都被這一拳打退出去。兩腳在地面上留下兩道深痕。
克萊兒被他一撞,砸在了后面的墻上。但總也好過被蘭斯洛特爆頭。
借著后退之勢,黑影把克萊兒攔腰抱起,像貓一樣翻過墻頭。蘭斯洛特追上去的時候,克萊兒和黑影都已經無影無蹤了。
“你沒事吧?”
蘭斯洛特回來,看到靠在墻邊的賽琳娜。以及躺在地上的查理。
“沒事,剛才用了一個魔法,負載有點大。”
“查理呢?”
“我用沒有后遺癥的魔法把他弄暈了。總不能讓他看到家人這個樣子吧?”
盔甲碰撞的叮當聲越來越近,一隊身披輕甲的巡邏人員終于趕到了現場。
“不要動!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
……
深夜很靜,只能聽見寒風的呼嘯。
賽琳娜躺在裝滿熱水的澡盆里,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眼睛里沒有絲毫光彩。
在趕路,戰斗,接受盤問之后洗個澡,是很舒服的事情。但她無論如何也放松不下來。
只要一閉上眼睛,瑪利亞倒在地上時的臉就會顯現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幾個小時前還和她有說有笑,還在帶著孩子,還在期待新生活的中年婦女,沉默地消失在冬夜之中。
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看見死者。
嘩啦的水聲之后,賽琳娜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躺在床上。
“咚咚咚——”
是敲門聲。
“誰?”
她一只手握住魔杖手柄,回應道。
“是我。蘭斯洛特。”
“……嗯。什么事?”
“你睡不著吧?”
蘭斯洛特坐在門前的地毯上,背靠門板。賽琳娜也像他一樣坐下,兩人隔著門聊天。
“是因為瑪利亞?”
“嗯。”
蘭斯洛特輕嘆一聲,繼續說。
“你是不是覺得,都是我們的錯?如果我們能早一點到,也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她沒有否認。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剛出道做傭兵的時候,接過一個任務:清除一個食人猴巢穴。委托方是一個村子里的村長,他還派了獵人協助我們。”
“食人猴很多,而且很兇猛,我們打得很激烈。一個獵人在我面前被食人猴撕成了碎片,他的血都能濺到我臉上。我很想救他,但是當時也有好幾只食人猴圍著我。”
他的語氣很平淡,好像就是在講一個普通的故事。但只有現在的賽琳娜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
“我連著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以至于不得不去接受靈魂法師的治療。我一直覺得,是我太弱了,害死了他。”
“幾個月前我又去了一趟那個村莊,見到了他兒子和他老婆。他兒子已經長到我下巴那么高,和他長得很像。他現在是村里最厲害的獵人。”
“所以……你想告訴我什么?”
“我的意思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可以紀念死者,可以從痛苦中吸取教訓,但不能為死者而活著。我們只能向明天看。”
賽琳娜沉默了很久,蘭斯洛特也一直坐在那里,沒有離開。
“現在還難過嗎?還害怕嗎?”
“……”
“可以回答是。凡事總有個接受的過程。”
“好。”
她的聲音已不像開始那樣悲切。蘭斯洛特打了個哈欠,輕聲道。
“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去南修道院。”
“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