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透過月白的窗紗照進(jìn)房中,本該是略帶赤色的耀眼金光被柔和的料子中和掉。
元君正在輿洗,瞧見這樣的好天氣心中一暖。
從前的這位小姐哪里有過這么好的待遇?
不過你放心,元君,我會用你的身體帶著你一起,將該有的一切都奪回來的。
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誓道。
“大小姐,今日新請的先生來府上了!”
現(xiàn)下是秦元君當(dāng)家,先生來了侍女們自然是通報給她的。
梳洗完畢,秦元君打量著水鏡中的自己。
烏發(fā)如漆,美目流盼,即使是身著尋常樸素的釵裙都難掩傾國之姿,真真是絕代佳人。
走出院子,她先是去看了一眼庶弟服不服從先生的管教。
還沒進(jìn)書院的門,就聽見劉氏無理取鬧的聲音傳出。
“你這個臭教書的!你敢罰我兒子打手心!
你是什么人,我兒子什么身份?你敢打我侯府未來的爺!”
無知的潑婦!
先生雖然出身寒門,卻是京中極德高望重的夫子!
秦元君快步邁進(jìn)書院,劈頭蓋臉將劉氏好一通斥責(zé),又對先生誠心實意賠禮道歉。
劉氏被她叫人趕出院子大門,被拉走時滿腔怨恨,死死盯著她。
“大小姐,若不是看你有如此深遠(yuǎn)的見識,李某絕不留下!唉!”
秦元君出門后,直接下了死命令——
不允許劉氏母女倆靠近書院一步,更不允許同先生說話!
就這么過了幾日,家中倒還都很安生。
這一天,劉氏畏畏縮縮來敲響她的院門,滿臉諂媚。
“元君啊,明日便是夫人的忌辰,往年你不是一直說想去道仙觀給夫人上香禱告么?”
秦元君不知道劉氏又要搞什么鬼,但...
畢竟是元君的母親,這點尊重和緬懷也的確是該做的。
“你要說什么?”
劉氏尷尬一笑,搓搓手,繼續(xù)說道:
“姨娘想著,你父親不在家,我與你妹妹陪著你一道去.......”
“你們也去?
沒得弄臟了我爹供在道仙觀的靈位!”
秦元君冷哼一聲,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關(guān)門,劉氏連忙伸手拉住她:
“誒,別別別!
元君啊,姨娘是想著,帶你妹妹一道去磕頭跪拜——
也好叫夫人老爺知道我們已經(jīng)誠心悔過了啊...”
嗯,說得不錯。
藺姜在天之靈見到女兒如此凄苦,必定不能瞑目。
讓這兩個罪人去給元君的娘叩頭請罪也是應(yīng)該的。
“你們倆最好是不要對我娘的靈位動什么歪心思,不然——
下場你是知道的。”
劉氏回到被秦元君強制勒令搬進(jìn)的偏院,一進(jìn)門,秦元姣就忍不住湊上來問:
“娘,她同意了嗎!”
二人向里屋走去,屏退了下人,這才放心說起話來。
“呵呵,她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你娘我還對付不了?”
秦元姣心頭大喜,拍手叫好,暢快說道:
“那可太好了!
只要咱們得逞,就用不著擔(dān)心她攔著我當(dāng)太子妃了!”
劉氏自以為高明,傲慢補充道:
“那可不是么?
她這賤人,花錢請個窮讀書的來家里住著,天天折磨你弟,看得我那叫一個心疼喲!”
秦元姣不屑地撇撇嘴,她才懶得管什么弟弟的,只要她當(dāng)上太子妃,第一個就要秦元君死!
“放心吧我的乖女兒。到時候這賤人要么乖乖聽我話嫁人,要么就只能去死!
咱們娘三永遠(yuǎn)是這武威侯府的主人!”
道仙觀乃是夏國第一大觀,要從西南門出,橫穿京郊,一路而上攀越老君山。
由于道仙觀靈驗無比,來往上香求神拜仙者絡(luò)繹不絕。
一路上,秦元君自從路過京郊,便心有戚戚。
關(guān)于前世所有的記憶,就在京郊這塊土地上戛然而止,最后一眼的畫面便是遍地的殷紅隨著無休止的雨水滲入大地。
“大小姐,咱們到了。”
仆從一聲恭敬的提醒,將她拉回現(xiàn)實。
道仙觀位居老君山山頂,莊嚴(yán)肅穆,在青袍道童的接引下,一行人來到藺姜神位所在的偏殿。
秦元君帶著庶母庶妹向母親叩頭、敬香,末了又前往道長所在的主殿去商議為母親添燈燭、加香火之事宜。
到觀中已是下午,諸事完備后就只剩一輪殘陽即將西沉。
劉氏一臉病弱,聲稱身子不適帶著女兒先去后院歇息,與元君分開了。
用過晚飯,夜幕已至。
空中遙掛著狼牙似的月兒,零星幾顆光點閃在一旁。
“姑母,您這么老遠(yuǎn)叫我來,可有把握嗎?”
一個帶著點兒侏儒的男子跟在劉氏身后,忐忑出言問道。
“呵,這許多年來,姑母待你如何你還不知嗎!你外頭的賭債,你爹窯子里欠的酒錢,哪一樣不是我給你們擺平的!”
劉氏在黯淡的燭光下,一臉兇相畢露,滿腔得意答道:
“今夜子時前你就用這迷香燒破窗戶紙將她藥翻;
只待丑時,她大約也睡死過去了,你該干什么就好好干!
我與你妹妹明日一早抓奸在床,憑她是誰也無回天之力了!”
二人一番商榷后,偷摸往后院去了。
看著侄兒一臉明了的神情,劉氏也累了,回到房中便睡下,并沒察覺到方才的偏殿中有什么異常。
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劉氏可不敢賴床,急急忙忙招呼了下人們。
劉氏先來拍了拍秦元姣住的房間,小聲說道:
“女兒,趕緊起來!快點啊!”
我的姣姣,為娘今日務(wù)必為你東宮之路掃平咱們家里這個礙眼的阻障!
房門里傳來一聲慵懶的“嗯”聲,看來姣姣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劉氏這才放心,走過去假模假樣拍響了中間那間廂房的門,叫喊道:
“元君呀?該起了!元君?”
一連叫了幾聲,房中什么動靜都沒有。
小蹄子!姜還是老的辣吧?我看你這下成了人家的女人,還怎么跟我瞪眼兒了!
劉氏佯裝驚慌,叫嚷開來:
“哎呀!我家大小姐是怎么了?不會是出事了吧!
去!將道童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么在管治的!”
眼瞅著時機差不多了,此時院中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不少人。
馬夫、仆婦、道童都來齊了。
“喲,姨娘這是干嘛呢?一大早這么吵吵,成什么體統(tǒng)!”
秦元君從庶妹的臥房中走了出來,在眾人面前亮相。
劉紅霜一張老臉都快擰巴成千字結(jié)了,這個賤人怎么會從姣姣房里走出來?!
姣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