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第一學期，對于葉天成來說，最具有非凡意義的事情就是調班了。

調班，顧名思義，就是調整班級。這并不是單純班級內部的調換，而是整個大年級所有理綜班級的重整。這對于學校而言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對于學生個人而言，也是極為重要的。它不僅僅意味著自己接下來兩年的學習班級的最終安排，也基本決定了自己會被安排在一個投入度分層多少的班級里，說得直接一些，就是培養目標，大題學校分為三個投入度，分別是高層對應世界名校，中層對應國內名校，下層對應省內名校。每個班都有學校安排的指標數，這自然而然決定了教學資源的傾斜投入。雖然這個只是學校里的安排，最終的結果其實還是把握在每個學生自己的手里，往年下層班級也出過很多黑馬，高層班里也有不少馬失前蹄之流。事實來說，這應該是個大的概率而已。

當熟悉的身影走上講臺，葉天成就神情緊張了起來。臺上的老者穿著樸素，削瘦的臉龐，和千年的古樹皮一般。

他輕咳了兩聲，臺下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在葉天成的印象里，他只有在問他問題的時候才難得見他溫和的笑容。葉天成一度覺得他是個古板的老頭，而事實上，他既古板也溫柔。

他翻開手里的一本看起來厚厚的冊子，不慌不忙的說道，“同學們，新學期你們將迎來最后一次分班。這次分班是根據去年的期末成績來調整的。我接下來會念到你們的名字和分配到的班級，你們聽到后便可以直接去那邊就行，那邊會重新安排座位的。我希望大家在新班級之后的學習，一定要再接再厲，為自己拼出一個美好的未來?！?

老師說完就開始讀分班的名冊。葉天成被分配到了27班。在五樓。他只需要出門爬個樓梯，教室就對應在35班的頭頂。

來到27班的時候，葉天成十分忐忑。畢竟是一個新的環境，他一下子從熟悉換到一個陌生處境，總歸需要一些時間適應。不過，讓他感到踏實的是，有很多原來班級的人也分配到了同一個班級里，其中就有他的兩位室友，而另一位室友也居然被調了過來，這下子他們可以“取經”了。而也有很多在原來班級的好朋友，被分配到了其他班級里，但好歹有不少熟悉的在這邊，也讓葉天成內心安穩很多。

新班級的班主任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給葉天成第一印象就是他不怎么和顏悅色，比先前班級的那老頭更多幾分霸道的嚴肅。這使得葉天成有些拘束，看到這位老師，就有些莫名的過分的敬畏。

他個子也很高，很魁梧，站在講臺上，那雙眼神像猛虎一般。

“同學們。”他說出第一句話，就像金屬一般的敲擊，那種富有力量的聲音震動在每個同學的腦海。

“今后就由我擔任本班的班主任。大家的作為先自由選擇，等第一次月考之后，再重新調整座位安排?！?

“對了，我對大家還不是很熟悉，大家輪流來臺上做個自我介紹吧。也讓彼此認識一下?！?

當老師說完這個，底下突然死寂起來。葉天成現在坐在最后一排靠后門位置，旁邊的一個同學似乎之前就是這個班里的，小聲墨跡了幾句，卻讓葉天成聽得清楚。

“陳老師又來了，明明最不喜歡這樣形式的東西，卻總拿來折磨大家?！?

看到大家沒什么反應，陳老師有些意味深長的淡淡一笑，然后指了指第一排靠邊的同學。

“就從你開始吧，到講臺上說，介紹一下名字哇，有什么愛好都可以。一分鐘時間就可以，不用太長。”

指的那位男生撇撇嘴，雖然不大情愿，但也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頂上去。

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羞怯，低著頭，不敢看向臺下，嘴里支支吾吾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說完就準備下去。

“等下?！标惱蠋熀白×怂聛淼膭幼?，語氣冰冷，和先前判若兩人的神態。

“你在做什么？”陳老師質問道，“我是讓你上去自我介紹的，不是讓你上去懺悔的?。∧闶悄罘鸾泚淼拿?？”

臺下不知道誰噗嗤笑出來聲，整個氛圍頓時尷尬的非常。

“重新說，把頭抬起來，看著大家，聲音響亮一些，別跟蚊子一樣。要讓我聽得清清楚楚?！?

男生被老師這劈頭蓋臉的一通批評，頓時臉漲得通紅，一時不敢言語。然后便退回講臺上，看著臺下，把聲音抬高了幾分說道，“大家好，我叫，我叫高云，今年十七歲。那個，我，我沒什么愛好，應該就是這些，謝謝大家?！?

男孩說完，那雙眼睛仿佛帶了些點點星光，看向一側的陳老師。

陳老師點點頭，示意他可以下來了。然后繼續按著順序，所有人都上臺介紹了一遍。

輪到葉天成上去時，他也十分緊張。雖然一直強調讓自己不要慌張，可是心里始終難以平靜下來，他不知道也無法分辨，這樣的感覺是因為老師的原因，還是因為臺下這么多陌生同學的原因。

當他介紹完走下來后，那種感覺依舊沒有消失，就像是被強行灌注了一種氣，自己又放不出來，它也沒有自我釋放。心頭總悶悶的。

不過，葉天成還是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方式，他的的確確通過這種方式，熟悉了很多人的名字和長相，也能對應起來。而且，他們大概怎樣的性格，也能夠通過這種方式表現出來。

盡管內心說不出來為何抵觸，但理性上他還是認同老師的方式。

“陳老師人還是很不錯的，也很負責的。并不總是看上去這么高冷?！比~天成坐下后，同桌和他說了這句話。

同桌叫朱曉。熟絡以后，葉天成常叫他小朱（小豬）。雖然他不大喜歡別人這么給他起外號，但也沒明確反對過。久而久之，這樣的叫法就傳播開了，班級里熟悉他的都叫他小豬。這也使得朱曉偶爾苦惱一番，以為這都是葉天成起的，常常因此埋怨。為了心里平衡，他也給葉天成起了一個外號，叫他狗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