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目光看向魏征,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而魏征,依舊是一臉坦然。
“愛卿不妨直言。”李世民沉默片刻開口。
“寡婦不愁織布的緯線少,而憂慮宗周的危亡。”魏征聞聲嘆了一口。
“陛下,臣老了.......自從月前生了一場大病方知今日之老朽,所幸臣得陛下信重,能夠竊居高位,子孫雖然頑劣,但直到尊敬臣這個老朽之人,也算和諧,陛下重情,臣亦無后顧之憂,如今臣所牽掛,不過社稷罷了。”魏征沉沉的說道。
李世民聞言,看向魏征,一場大病以后,魏征的身體確實瘦削了許多,以前的官服穿起來竟然顯得有些肥大,李世民還記得,這身官服還是自己親手賜下。
而今老臣推心置腹,縱然對先前魏征的陰陽怪氣再有不滿,李世民終究是再也沒了怒氣。
李世民緩緩近前,握起魏征的手輕聲開口:“昔年......”
李世民一時感傷,忙著和魏征追憶往事,剛剛提著瘸腿滾回東宮的李承乾看著瑟縮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大一小兩只卻一個頭兩個大。
眼下,李承乾正在和自己的妻子蘇嬋以及自己的兒子李厥對視。
李承乾有些不適應,偏過腦袋以沉默應對,而李厥和蘇嬋卻并沒有李承乾那么淡定,蘇嬋手心捏著衣角,嘴唇緊抿,而李厥則畏縮的躲在蘇嬋身后,不敢去看李承乾。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說實話,這還是李承乾穿越之后和自己妻兒的第一次獨處。
其實打自穿越以后李承乾就在刻意回避這件事,好在原身后來日漸發癲,又愛上了小男娘疏遠了自己的妻兒,讓李承乾得以獲得回避的空間。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回避就能夠避免的.......
東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人就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產生交集?更何況是自己的妻兒?
“這件事不怪娘,是我不喜歡那個下人,才讓娘把他驅趕出宮的。”
沉默良久,最小的李厥率先沉不住氣,從蘇嬋背后探出腦袋,似乎是給自己打了氣,面色漲紅且慷慨激昂。宛如即將面對惡魔的勇士。
“他欺負我的侍女,盜竊我府中的財務......”
李厥似乎是憋了很久,一口氣將話說出來,但是說著說著,面對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承乾,又難免有些害怕,聲音也越來越小。
事情很簡單,說到底是李承乾寵幸小男娘的后續。
稱心被殺以后,東宮的太常樂人被太宗皇帝統統解散,但是李承乾很顯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偷偷藏匿了一個樂人下來。
這個樂人被李承乾以侍者的名義安排在東宮,名字叫郭遂,一方面負責李承乾的特殊愛好,一方面還肩負為李承乾尋找新鮮小男娘的重任,稱心死后深得李承乾的喜歡。
當然,事實上再稱心被殺以后,太常樂人被解散沒多久李承乾就再東宮重新恢復樂太常樂人,但是郭遂是特殊時期的余毒,因此李承乾穿越以后下令解散太常樂人,反倒是讓郭遂逃過一劫。
李承乾自己是懶得摻和這一檔子破事的,而且原身的記憶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理清楚,再加上涉及男人的尊嚴,面對這種事情李承乾是見也不想見,提就更加不想提。
但是郭遂此人,仗著李承乾的寵愛,手腳并不是很干凈,根據李厥所說,不僅敢調戲東宮的侍女,還敢私自盜竊財物......
而且從李厥的話來看,郭遂這么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某種情況下已經近乎于明目張膽,而且從李厥的反應也可以得知,原身明顯是知道這件事的。
“這都不管的么?”李承乾心里微微咂舌......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只需要把郭遂想象成一個美艷動人的仙女也就合情合理了,畢竟再原身眼中,稱心,郭遂的顏值定位恐怕還真是如此。
那涉及調戲一下宮女,偶爾偷點東西,就算告到李承乾面前來,說不定李承乾還得夸自己的“愛妃”動手能力強呢。
話又說回來了,寵幸小男年這些都是穿越之前的事情,李承乾剛穿越就下令解散太常樂人,郭遂雖然躲過了這一劫,但是再一個月后的今天,卻被太子妃蘇嬋親手趕出了東宮,眼下的情況李承乾也算是看清楚了,這是負荊請罪來了。
只不過多虧原身之前的變態,弄得眼下這樣一件區區小事,太子妃蘇嬋以及自己的嫡長子李厥竟然有一種奔赴刑場的煎熬。
“是因為這件事?”李承乾揉了揉眉心看向蘇嬋。
這還是李承乾第一次直視蘇嬋。
怎么說呢?美,很美,古代人結婚生孩子都很早,盡管蘇嬋已經生下了李厥,但是現在年齡也不過才剛滿二十歲,膠原蛋白充沛,卻又有一種別樣的不同于少女的韻味。
李承乾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情緒上終究是有些復雜,畢竟對于一個穿越者而言,怎么也做不到一下子完全接納一個陌生人成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這是妻兒,不是僅僅用下半身的沖動就可以決定的。
況且李承乾上輩子是單身狗,但是正因為沒有步入婚姻的墳墓,反而對于組建自己的家庭是有一種執念和幻想的。
這個詞語再現階段李承乾心中還是比較神圣的。
蘇嬋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是李承乾的明媒正娶,是門當戶對。
李承乾微微別過了眼睛,現在李厥經過最初的勇敢以后后怕已經涌了上來,已經完完全全的躲在了蘇嬋的身后,生怕被李承乾看見。
李承乾看見這一幕,一時間倒覺得有一種黑色幽默,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原身這到底都做了什么?或許是什么也沒做,但是很顯然不管是太子妃也好,嫡長子李厥也罷,都有一種長期處于高壓環境的應激表現。
“對不起......”
李承乾的笑仿佛是什么開關一般,蘇嬋緊抿的嘴唇終于動搖了。
“是我擅作主張......”
李承乾見狀,嘆了一口氣扶住了額頭。
很顯然,原主的家庭并不怎么和諧,這和李承乾幻想中溫馨的家有很大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