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是個大問題。”
夜幕暗沉。
新安鎮。
耗費一整天,重新對新安鎮防御進行部署的西田少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昨夜遭遇襲擊,蝗軍損失巨大,不包括帝國僑民和警察在內,玉碎十二人,受傷三人,遺失步槍六支,機槍一挺,子彈三千余發。
還有一挺重機槍被徹底破壞,失去維修價值。
如果說,物資的損失僅僅是傷筋動骨,
那么,
據點的八個士兵,悄無聲息玉碎于冷兵器之手,而且襲擊者疑似一個人,如此難以置信的事件,在無法掩蓋逐漸傳播開來之后,
恐慌開始蔓延,士氣開始崩潰。
就是大麻煩了!
蝗軍能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占據民國大半國土,九成富饒地區,真正依靠的不是先進的武器裝備,
而是士氣。
是百萬武士,為帝國圣戰,玉碎魂歸九段板、一往無前的士氣。
提振士氣,迫在眉睫。
“簡單!”
中隊長語氣淡定,隨口說道:
“找一些只拿人,慰問一下就行。”
“就在治安隊宿舍樓找一些吧。”
“嗨!”
西田少尉大喜。
好辦法!
西田離開后,中隊長看向遼縣方向,眉頭皺起。
士氣問題,目前還有解決辦法,而且,也不是最麻煩的問題。
真正的大麻煩,是敵人怎么對付?
雖然還不清楚,昨夜襲擊鎮子的八路軍,和襲擊據點的神秘人,是不是一伙的。
不過,八路他有辦法防備。
但是,那個悄無聲息、無痕無跡潛入據點,并且用刀殺死八個蝗軍的神秘敵人,該如何對付?
至今他都不清楚,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更別說,找到應對辦法了。
而遼縣大隊本部那邊,被神秘敵人連續襲擊了四天了,
···
遼縣。
日軍軍營。
“三天前,在軍營里,發現規模性蛔蟲病?”
“怎么現在才匯報?”
對于大隊長的質問,從地上爬起來的大和軍醫苦笑一聲。
原因有很多。
蛔蟲病癥狀并不明顯,尤其是初期,容易誤診,所以從發現到最終確診需要一斷時間,加上他還要收集一些其他資料,以便盡快向上級申請醫療援助。
三天已經很快了。
這三天,他還對全大隊士兵,以及一些本地人做了體檢,基本沒怎么休息。
其實,兩天前,他打算匯報的時候,大隊長正在氣頭上,因為害怕被打,所以當時沒敢匯報。
如今看來···
“嗨。”
但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大和軍醫放棄了解釋。
因為神秘的襲擊者造成了大隊人員損失和恐慌,并且幾乎束手無策,大隊長如今非常煩躁,稍有不順眼,就是巴掌招呼。
連幾個中隊長都沒有躲過。
他自然也是躲不過的。
正如只那人的哪一句老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一波巴掌,終究還是落在了他臉上。
他立正站穩,準備承受下一輪巴掌。
“辛苦你了。”
“我會馬上把消息匯報給陽泉聯隊司令部。”
出乎大和軍醫的預料,第二巴掌并沒有落下,原本火冒三丈的三秋久司表情一變,隨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語氣也恢復了平靜。
“嗨。”
大和軍醫并沒有因為避免一頓耳光而大松扣一口氣,反而眉頭深皺的離開司令部。
三秋大隊長一向脾氣暴躁,動則打罵部下。
實際上,不僅僅是三秋大隊長,整個帝國陸軍的大部分基層大隊中隊軍官,對下屬都是這樣的高壓氛圍,上司動則打罵下屬,扇耳光幾乎是一種傳承的習慣。
但今天,暴怒狀態下的三秋久司大隊長,只打了他一巴掌。
連力道不如以往。
最后,甚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讓他離開。
發生了什么?
能讓大隊長連憤怒的情緒都無法維持?
目光掃過司令部附近的參謀室,門口的防寒簾被拉開,幾個參謀正在門口抽煙,寒風吹散煙霧,露出了幾張皆是愁眉的苦臉。
“七八天時間,損失三十幾個人,連····這怎么向上級匯報?”
隱約間,他聽到了幾個參謀的聲音。
大和軍醫有些明白了。
大隊連續遭到襲擊,人員損失慘重,正常情況下,應該向上級及時匯報損失,并附上解決辦法或者求情戰術指導。
但問題是。
一個駐扎在兵營中的,總兵力近八百人的帝國大隊,短短一周時間,被人用冷兵器殺死三十幾個人,而三秋大隊連襲擊者身份和數量都未知。
怎么措辭?
上級能信?
等等。
損失三十幾個人?
又有哪里被襲擊了?
三十幾個人,那不是這次玉碎了八個人?
帶著驚疑不定,大和軍醫和一隊巡邏對交錯,借助燈塔的照亮,看見了一張張過分緊張的臉,還有一柄柄倒映這探照燈的刺刀。
···
“武哥。”
飯堂。
鄭武正在忙碌。
為明天的早飯做準備。
年輕人走了進來,張了張嘴,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
“日本人叫你等會去接一下媳婦。”
“接媳婦?”
鄭武一愣。
他媳婦就在隔壁干活,主要的工作是給日本人和治安隊的人縫補衣服,雖然事情多,還很忙,但每天都比他先回去。管吃管住,每個月還給一點點工錢,
“發生了什么?”
鄭武眉頭緊鎖。
“她··和幾個人,被叫去據點那邊了。”
年輕人支支吾吾,最后嘆了一口氣。
晚上叫幾個女人去據點,日本人想干嗎,不言而喻。
他眼神迷茫。
就不能花錢從外面找?
日本人又不缺錢。
非得在治安隊家屬宿舍里面找么?
甚至還用家屬安全威脅強迫。
日本人的宣撫班不是說,治安隊,是蝗軍自己的隊伍么?不是說,未來要建設大東亞共榮么?不是說,大家都是亞洲人么?
怎么會這樣?
“我知道了。”
鄭武怔了怔,瞳孔失去了焦距,手上的菜刀,再一次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
新安鎮。
鎮子口的據點上,燈塔大亮,光柱巡視整個新安鎮。
余光還能看見一挺槍口森冷的··歪把子。
原本的一挺重機槍,昨夜被羅凡徹底破壞,沒有修復可能,而作為守備大隊,駐扎新安鎮的鬼子大隊只有一挺重機槍,所以只能拉出一挺輕機槍充門面。
“喲西。”
炮樓內。
二樓。
一個鬼子曹長舔了舔嘴唇,順手提起了褲子。
他揮了揮手,示意女人離開。
女人約莫三十來歲,看得出長期勞作留下的痕跡,但依舊難以遮掩臉龐的精致,低著頭,沒有表情,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在爬下樓梯的時候,身后的軍曹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摸了摸屁股,并且發出一陣怪笑。
“哈哈··”
女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好在穩住,在一個鬼子的監視下,走出了據點。
而在一樓,還有幾個女人,也一同被刺刀趕出了據點。
“···”
鄭武看著從據點里出來的媳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拳頭縮進衣袖里,青筋暴露。
“娃一個人該害怕了。”
女人面色頓時柔軟下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隨后拉著丈夫的衣袖,一句話,讓鄭武拳頭松了下來。
現在都快十點了。
他的女兒,還一個人在房子里。
···
“只能說。”
就在鄭武離開的時候,就在據點附近不到五十米內,在探照燈無法照亮的黑暗中,羅凡通過小地圖第三視角,看到了據點內的情況。
“新安鎮,整個遼縣,甚至在國內的鬼子,全部殺掉,絕對沒有幾個冤枉的。”
當然,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棍子打死。
凡事總有例外。
小鬼子有好人么?
肯定有。
就像,八路軍里面也有漢奸,鬼子里也是有好人的。
原著中,電視劇中,給李云龍做手術的,就是一個日本醫生,是抗聯的人。
很多文獻都機載,有鬼子參加了八路,甚至一起打鬼子。
但這些前線鬼子駐軍,參加一線軍事活動的小鬼子,來到國內的鬼子,在鬼子高層殘暴政策下,他全部殺掉,絕對沒有一個冤枉的。
再說。
這是戰爭。
你死我活的戰爭。
“那就全部干掉吧。”
兩把刺刀,從羅凡袖子中探出。
據點內的小鬼子顯然加強了警惕,但是嘛····沒用的。
···
“是···蛔蟲。”
新一團。
二營駐地。
新一團騎兵連連長,其實是二營三連連長的孫德勝,摸了摸一個戰士肚子,回憶起了自己在石友三部隊里的經歷。
當年他跟著石友三的時候,一個團的戰士也出現了蛔蟲病,感染人數多達五十多人。
石友三讓他來處理。
當時部隊里的一位醫生告訴他,蛔蟲病,并不是什么嚴重傳染病,哪怕是不治療,但好好養著,也只有一部分人會出現并發死亡。
但嘴巴里吐出長長蟲子,著實嚇壞很多人。
而且,感染的士兵,很多都出現嚴重的體力虛弱,最后石友三讓他將這些兵丟在原地,雖然給了一些錢,但很少,而且也沒有留下人照顧。
結局如何,
他后來打聽過,但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