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運輸隊情報?”
“來自··”
當王根生出發前往和縣和昔陽的時候,新一團地圖參謀葉高捷同樣星夜兼程,于翌日上午抵達了團部,向李云龍匯報了來自羅凡的情報。
“羅凡。”
聽到這個名字,李云龍就想到了安文龍和王根生兩人腳上的那雙鞋子。
一雙幾乎完美的軍鞋。
輕便,耐用、防水,防滑,舒適且底板堅硬防刺。
對比起來,鬼子的牛皮鐵釘軍靴根本不配叫做鞋子,就像自家部隊的草鞋和鬼子的鐵釘軍靴之間的差距,甚至差距還要更大。
如果長征時期,每一個戰士能有這么一雙鞋子,估計能減少半成傷亡!
即便是他這個泥腿子出身,從來沒出過國,單從這一雙鞋子管中窺豹,就能看出此人背景不凡。
不過嘛,雖然可以肯定,此人不是鬼子一方的,但也不一定是八路軍的盟友。
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云龍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繚繞中,煙頭火焰明滅不定,他看著桌子上的遼縣周邊地圖,目光陷入沉思。
「一百件防寒大衣,十二桶燃油,若干武器彈藥、零件、獸用藥品」
從物資數量分析,這確實是遼縣大隊所需要的物資數量和種類。
和鬼子交手這么久,雖然不能說摸清楚了鬼子的老底,但李云龍很清楚,一個駐扎在沖突高發縣城的鬼子大隊物資需求數量。
嚴格說起來,這些物資實際上還有所不足。
鬼子其實沒那么富裕,小日子過得其實非常緊巴。
「護送兵力一個中隊,各縣駐軍交接護送」
護送兵力和方式也沒錯。
陽泉、平縣、昔陽、和縣這一條公路,因為靠近太行山脈,鬼子護送壓力很大,而鬼子機動兵力嚴重不足,所以只能命令運輸隊經過的時候,沿途駐軍必須提供保護。
或者直接接力護送。
但無法肯定,情報的真假。
是鬼子放出來的煙霧?
還是羅凡另有所圖?
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云龍深吸一口氣。
任何一場戰爭,小到單兵之間的沖突,大到決定國家命運的戰場,都需要大量情報支持,自己的,敵人的,天氣地理等等。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但大部分時候,指揮官獲得的情報,是嚴重不足的,甚至漏洞百出的,尤其是對情報搜集能力薄弱的八路軍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必須能從殘缺不足,真真假假的情報中,做出最正確的抉擇,尋找到最佳的機會。
“張大彪。”
李云龍翻開地圖,目光匯集到其中一個地名。
新安鎮。
他心里有了一個計劃。
···
“人呢?”
中午,牙子村。
羅凡看著眼前空空蕩蕩,只有幾個零星百姓坐在屋門口曬著冬日嬌弱陽光的牙子村,當場傻眼。
小地圖告訴他,此時的牙子村,一個八路軍也沒有了。
而昨天這里還有三四十個八路。
一覺起來,全沒了。
發生了什么?
“轉移了?”
稍加思索,羅凡就明白了緣由。
一個小村子能匯集幾十個便衣八路,并且普遍攜帶武器,牙子村肯定是遼縣八路軍地下黨的臨時匯集處,必然嚴密警戒。
昨夜路過,小地圖上也確實看到了很多潛伏在村子必經道路上的藍點,如果不是他兩點一倍體能外加全圖,想不被人發現就進入牙子村,還真有難度。
當他在大半夜突然在牙子村村口竄出來,和王根生聊天,給了情報,甚至還給了人家繳獲的鬼子武器裝備,哪怕是盟友,甚至是自己人,都要被嚇得半死,何況是陌生人?
雖然他救下了王根生和安文龍,還給了一些武器裝備和錢物,但畢竟缺少實際接觸,他和八路的實際關系,依舊是陌生人關系,不具備任何信任。
被陌生人,帶著武器裝備,進入核心區域,警惕性極高的遼縣地下黨肯定會立刻帶隊轉移。
“只能下次了。”
羅凡看了一眼小地圖上,位于新安鎮的一個感嘆號。
他的計劃是,今天找八路軍換一些邊幣,看看激活系統技能需要的貨幣,是不是邊區政府發行的邊幣。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覺醒來,系統推薦任務又刷新了。
···
“縣城鬼子在收縮?”
下午,
位于遼縣邊緣的村子中,蘇和平收到了一個消息。
遼縣的鬼子,開始收縮防守,幾乎所有鬼子都縮進縣城軍營掩體內,縣城內的巡邏隊規模擴大,頻率降低,城外的巡邏隊暫停巡邏。
“對。”
“今天,縣城現成外面連一個鬼子都看不到了。”
匯報的人也沒搞明白,為何鬼子突然全部縮進縣城了。
跟個縮頭烏龜一樣。
“小鬼子這是在干嘛?”
蘇和平不解。
收縮兵力,一般是部隊面臨強敵的時候,加強防守。
但遼縣六百多個鬼子,加上附近新安鎮的近百小鬼子,加起來小八百鬼子兵,有槍有炮,補給充足,工事堅固,除非總部派一個旅的兵力來圍攻,否則什么情況能讓鬼子收縮兵力用以加強防守?
“不清楚。”
“不過,聽二鬼子說,鬼子最近似乎很緊張。”
對于司令部發生的刺殺,三秋久司下達了封口令,三緘其口,加上處于戰備狀態,外界都不清楚,哪怕是漢奸二鬼子也不知道。
但小鬼子的精神狀態瞞不住人。
而且,前天夜間死掉的巡邏隊,是瞞不住的。
“緊張。”
蘇和平摸著左手手腕的傷疤。
這是他思考的習慣。
“對,非常緊張。”
“非常緊張··”
蘇和平想到了昨天聽到的那個名字。
羅凡。
按照王根生的說法,近期,在遼縣屢屢殺鬼子得手的,就是繞開他精心設計的警戒哨,突然出現在牙子村村口的羅凡。
而且是一個人。
一個人,這么厲害的么?
能讓一個縣城駐軍的幾百個鬼子如此緊張,開始收縮兵力防守?
···
冬日的陽光,就像是剛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剛看一眼就跑沒影了。
“好冷。”
新安鎮。
陽光消失,冰冷的北風再次開始呼嘯,凍得鄭武打了一個哆嗦。
雖然身上依舊是一件薄棉衣,厚實的那一件給媳婦兒了,媳婦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最后剩下的一點錢,給女兒值置辦了一件新棉衣。
好在,得益于每天能吃飽吃好,身體倒也扛得住。
緊了緊身上薄薄的棉衣,他繼續忙活,搬著厚厚的一筐土豆,走進廚房。
廚師隱形待遇不錯,能吃飽,但忙也是真的忙,累也是真的累。
“聽說了么?”
忙活間,不遠處兩個二鬼子的對話,晃晃悠悠的傳入了他耳朵。
“前天,西田太君把二隊長的妹妹給睡了!”
鄭武豎當即起了耳朵,手上動作不停——當了十幾年屠夫,他練出非常不錯的刀工,閉著眼睛也不會切到手指。
西田太君,日本人在西堡村的二把手,脾氣非常暴躁,已經有好幾個治安隊員死在此人手里了。
治安隊二隊長,就是西堡村武家的二兒子,當年的西堡村一霸,如今的日本人狗腿子,武金生,據說西田太君就是武金生后臺,大腿,能當上二隊長,全靠西田太君的關系。
而武金生的妹妹,只有他表妹。
不過··
對面聲音繼續傳來:
“武金生能舍得?”
雖然武金生無惡不作,現在還當了漢奸,做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但這人對他表妹是真不錯,從小到大心疼得緊,當做心頭肉,有好東西都是第一個給他那個表妹。
甚至,鬼子來之前,還買了一塊價值近百塊大洋的洋表給他表妹。
武金生,舍得把他表妹都送給鬼子?
“他哪里舍得?”
“但西田太君當時喝了酒,直接鉆進了他表妹的床,當時武金生就在那里看著,幫忙也不是,阻止也不敢。”
“嘿嘿嘿···”
聽到這里,鄭武手上動作不停,心里卻不由得舒暢了起來。
活該!
當漢奸的下場!
狗可不是那么好當的,被主人打了,還得配笑臉。
“難怪,哈哈哈··”
“還是日本人活的有滋味啊。”
“我看見咱們營地那些日本人,經常拉著那些跟著一起來的女人進房間,完事了她們也不敢聲張,甚至還要賠笑臉。”
“哪里像咱們··”
鄭武頓時面色一變,握著菜刀的手青筋暴起,一雙眼睛殺氣騰騰。
一起來的女人,指的是跟著治安隊隊員過來的家屬,其中包括他媳婦。
難怪他媳婦最近總是說身體不舒服,前幾天還看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媳婦兒說是干活的時候磕著碰著了,當時他也沒多想。
但過了一會,鄭武只能嘆息一聲,松開了手里的菜刀,閉上了眼睛。
他又能怎么辦呢?
提著菜刀,去殺了鬼子?
先不說能不能殺得死鬼子,去了他肯定是死定了,最好的結果也是一命換一命。
然后,
媳婦兒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才五歲的女兒怎么辦?
媳婦兒不告訴他,已經說明態度了。
當鄭武再次睜開眼,一雙眼睛似乎沒了光,手里的菜刀亦不在利索,甚至還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在砧板上留下一攤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