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縣。
包子鋪。
“邊幣?”
看著妻子手里,買面粉之后找零的零錢,老板愣了愣。
得,又出來一種新貨幣。
他抬頭看向自家老婆,表情不滿。
絕對不收新貨幣,這是所有人的都知道的事情,他給老婆叮囑很多次了。
雖然只是一些零錢,但也不應該。
鬼子來之前還好,市面上只有法幣最堅挺,其他貨幣幾乎沒人用,銀元其實也能用,但不方便,畢竟兩百塊銀元重六七公斤,連他都拿的吃力,拿著也容易遭人紅眼。
但鬼子來了之后,凡是有鬼子的地方,法幣禁止流通,各種雜幣又冒了出來。
最可恨的是,鬼子和二鬼子銀行還隔三差五發行一些雜幣,還是管發不管收,胡亂發行,貶值很快,這也就導致,新貨幣幾乎沒人用。
“是的,這好像是八···”
妻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遼縣周邊,根據地力量活躍,部隊影響力較大,人們普遍知道八路軍,在根據地的推廣下,邊幣也很快流通到了遼縣。
“八··”
包子鋪老板沉默了一下。
據說,這幾天,連續襲擊鬼子的,就是一個八路軍。
很厲害的八路軍。
既然是八路軍的貨幣,
“收好了。”
包子鋪老板壓低了聲音。
···
“晚上千萬不要出門。”
鬼子軍營。
一條消息幾乎憑空而出,隨后,在底層鬼子士兵之間,宛如洪水病毒一般流傳開來。
晚上千萬不要出門!
此時,大和軍醫給一個鬼子士兵檢查身體,
不同于甲種乙等師團的新兵,守備大隊獲得的兵員體能差,身體差,素質差,由此帶來的,不僅僅有士氣低落,戰斗意志薄弱,戰斗力差。
還有士兵的生病情況多。
守備大隊士兵病員率,是甲等乙等師團同規模大隊的三倍左右。
但守備大隊作為鬼子戰斗序列中最底層的部隊,資源分配也遠不如甲等乙等部隊,一般一個大隊只有兩個醫生,只有同規模甲等乙等師團大隊的一半數量。
聽到突然在軍營內流傳的消息,忙碌的大和軍醫默然。
這句話,不是他傳播出去的,也不是五十崎加行傳播出去的,他不會說,五十崎加行則是不敢說,而是普通士兵自己說出來的。
來源于連續三天,都有蝗軍在晚上被殺。
三天,十個蝗軍被殺。
其中,甚至包括一個七人巡邏隊。
全部被割斷喉嚨。
雖然大隊長命令禁止討論,但十人被殺的消息,能瞞住遼縣的只拿人,能瞞住遼縣的皇協軍、治安軍、還有良民,但瞞不住軍營內的士兵。
甚至,有消息稱,襲擊者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在晚上,用刀殺死七個士兵?
什么東西能做到?
普通士兵誰不害怕?
此時軍營內,除了對外負責警戒的小隊外,只剩下幾十個病員,其他的都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不要喝冷水。”
大和軍醫搖了搖頭,壓下心思。
士氣低落和士兵恐慌,和他沒關系,他只是一個大隊軍醫,負責治療受傷生病的士兵,以及負責大隊的衛生監督,指導監督士兵衛生。
偶爾還兼任一些特殊戰斗培訓。
“好的。”
“大和軍醫,你真厲害啊。”
“兩次逃過了襲擊者的魔爪。”
被治療的士兵開始夸贊大和軍醫。
第一夜,大和軍醫也被邀請去遼陽春吃飯,但沒去,避開了襲擊,第二天,大和軍醫同宿舍的荒崎少尉找遼陽春送夜宵,大和軍醫也沒有一起,同樣避開了襲擊。
“呵呵,我只是遵守命令罷了。”
大和軍醫沒多想。
···
遼縣。
邊緣據點。
鬼子在遼縣,有一個主要軍營,還在周邊有十幾個零散可以駐軍的據點,不過,由于居住、供暖等設施不足,周邊零散據點平時只有巡邏隊巡查,少有人長期駐扎。
此時,遼縣鬼子大隊大隊長三秋久司正待在一座邊緣據點內,目光森冷。
他腳下,一只軍犬趴在桌子下,齜牙咧嘴,目光同樣森冷。
一盞油燈的微光照亮屋內,桌子對面,是遼縣情報機構負責人,男上久。
這個老鬼子一身便裝,翹著二郎腿,面色悠閑。
“你說,他··還會繼續動手?”
三秋久司問道。
即便到現在,即便有層層證據,但三秋久司還是難以接受,襲擊者只有一個人。
前兩天他能接受。
但昨天玉碎了七個蝗軍,連警報都沒有發出來。
就是七頭豬,也··
雖然守備大隊兵員素質比較差,但也是經過帝國半年軍事訓練的,是帝國純正的國民,不是只拿人拉上戰場的壯丁,再加上他帶隊了這么久。
所以他不理解,也無法接受。
“肯定會動手。”
男上久語氣淡定:
“雖然我們抓捕了遼陽春所有可能泄露情報信息的人,但從昨天的襲擊看,對方還有其他情報來源。”
“對方屢次得手,不會就此放棄的。”
說到這,男上久的面色頓時變得陰沉。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但連續三次,而且第三次襲擊造成的傷亡非常大,導致七人玉碎,必然有詳細的情報支持。
否則不可能做到。
作為情報負責人,他不在乎襲擊者殺死多少蝗軍,但他必須找出泄密者。
“今夜,巡邏隊會繼續巡邏,兵力進一步分散,我們現在給了他襲擊的機會。”
“他會上鉤的。”
男上久嘴上自信滿滿,其實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如果對方不來怎么辦?
他不知道。
目前為止,他都不清楚對方屢次襲擊的目的,雖然無傷亡和損失,暴露三次行動,也暴露了大量情報暗裝,總不能就為了殺蝗軍吧?
在不清楚對方的目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引誘對方出現。
所以,他選擇了嘴硬。
“那就好。”
三秋久司相信了隊友。
也只能相信隊友。
戰斗沖鋒他在行,不怕死就行,不怕自己死,也不怕自己人死,指揮能力,鬼子科班出身的能混到大隊長的指揮官,都不會太差。
但玩情報,就不行了。
···
“也不知道,外掛有沒有‘腳步聲消失’。”
黑暗中。
羅凡壓低腳步,進入遼縣。
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新雪落下了,地上的積雪雖然沒有融化,但表層已經結冰,踩上去喀嚓作響,今夜又沒有寒風,隔著幾十米都能聽見。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壓低腳步,盡量減輕腳步聲,避免被有心人聽到。
雖然小地圖可以判斷鬼子、漢奸、友軍身份,但無法準確識別人心。
現實難度,人心難測。
萬一有人聽到他的腳步聲,為了鬼子畫的‘榮華富貴舉’餅,給他舉報了,那可就麻煩了。
繼續前進,
準確的說是潛行,羅凡在漆黑的夜色中,避開鬼子探照燈光柱,避開鬼子巡邏隊,身形隱蔽在陰影中,在視線的死角下,向鬼子軍營走去。
突然,視野中的小地圖上,一棟房子里慢慢浮現了十二個紅點。
視野放大,屋子里是十二個鬼子兵,一人高的三八大蓋格外顯眼,其中幾個鬼子還從瞭望孔,借助探照燈的光芒對外觀察。
“分兵埋伏?”
“果然··”
羅凡若有思索。
最硬核的現實難度,不存在拉開距離仇恨清空一說。
仇恨值,只會層層疊加。
遼縣鬼子駐軍,被他三天連續襲擊三次,合計干掉十個鬼子,想必遼縣鬼子指揮官做夢都在抓捕自己,想著自己腦袋掛在墻上該用什么姿勢。
分散兵力,隱蔽埋伏,是對付夜間刺客的最有效辦法之一。
類似于防御塔。
一旦自己動手,援兵能第一時間抵達,封鎖圈也能第一時間形成,不給自己撤退的機會。
不過··
繼續壓低腳步,羅凡向鬼子軍營走去。
這招對于開了全圖的掛壁沒用。
他可以繞開。
在距離鬼子軍營還有五百多米距離的時候,羅凡找了一個隱蔽處躲避了一會,等一隊鬼子巡邏隊離開之后,才繼續前進。
“老鬼子么?”
羅凡回頭看了一眼鬼子巡邏隊,自言自語了一句。
···
“怎么了?”
軍營附近。
帶隊巡邏的分隊長,看向突然停下腳步的廣野上等兵。
廣野上等兵是歸隊傷員。
曾經在‘鋼軍’第五師團服役,受傷后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于是被編入守備師團,而因為一些原因,廣野沒能晉升軍曹,擔任分隊長,依舊是一個上等兵。
“沒什么。”
“身體有些不舒服。”
廣野收回視線。
不是他發現了什么。
而是,如果有人隱蔽在軍營附近,他所看的位置,是最適合隱蔽的位置之一,是探照燈絕對的視線盲區,就連哨塔上的觀察手,也看不到這個位置。
按照道理,這些地方都應該檢查。
不過,
他雖然是一個上等兵,但也只是一個小兵。
沒有指揮權。
而且,今夜大隊分散駐扎在縣城內,所有巡邏隊的成員都攜帶有緊急信號彈,只需要一秒時間,就能激發從而發出報警。
除非是不想活了,打算和蝗軍同歸于盡,否則今夜,襲擊者不可能,也沒有機會發起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