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呼··”
雙手杵著天蝗御賜武士刀,死死盯著地上七具尸體,三秋久司大口大口呼吸,強迫自己恢復冷靜,也壓下心中的恐懼。
他開始思考復盤。
根據坂田的提醒,敵人很強,尤其是擅長夜間戰斗,雖然坂田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都表示出,連他都感覺非常棘手,甚至可能疲于應付。
從這三天的情況來看,
確實如此。
三天十個士兵在夜間被殺,其中包括兩個尉官,而他連敵人是誰都沒看到。
甚至可能,動手的人只有一個。
極難對付。
但··
三秋久司目光恢復冷漠,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無論是多么強大的襲擊者,但既然其只敢偷襲,只敢在夜間出沒,只敢襲擊落單和失去警戒的蝗軍,說明,正面戰斗,不是蝗軍的對手。
優勢在他。
坂田害怕,但他不怕。
“收拾好尸體。”
“注意保密。”
三秋久司吐出命令。
他或許有辦法,干掉這個襲擊者。
···
翌日清晨。
天際一片蒙蒙亮。
時值深冬臘月,暴雪剛停歇,此時的遼縣周邊,農事腳商全部停歇,世界一片寂靜,連猛烈的西伯利亞寒風都暫時停歇。
“這里是一塊段絕地。”
遼縣周邊公路,王根生一身破舊衣服,踩著破棉鞋,和一個新一團地圖參謀,行走在山馬道和山路上
此時兩人在一處山頂,俯瞰遼縣周邊。
新一團參謀指著遠處的一塊地域說道。
“斷絕地。”
看著山下遠處,連山羊看了都要搖頭止步的亂石嶺,王根生琢磨這個似乎聽李文英政委過的,但又好像沒有聽過的詞語。
腦海中思考這個詞的意思。
“斷絕地,指的是地表有大量障礙物,通行非常困難的地表,軍隊行動,要盡量避開斷絕地。”
新一團參謀說道。
“斷絕地。”
“通行非常困難的地表。”
王根生精確的把握了關鍵字跡。
“對。”
新一團參謀詫異的看了一眼王根生。
王根生沒什么文化知識。
當然,這也不能怪王根生,出生在貧困山村,小時候是一個放牛娃,給地主放了十幾年的牛,扁擔倒了不知道是一個一字。
進入部隊也才一年不到。
沒有多少文化知識很正常。
但正因為此,他才詫異。
在聽了他零碎的講解之后,這人,居然有了一定的地圖判讀能力。
很有天賦!
如果早一兩年來部隊,或者小時候去學校學點文化知識,現在肯定是一個優秀的地圖參謀。
可惜···
參謀心里嘆息了一聲。
參軍三年,他見過很多很多天才。
比如那個入伍之前,從來沒接觸過槍,但第一次戰斗,就用一桿膛線都磨平的漢陽造,擊斃一百三十米外兩個鬼子的射擊天才。
只是,
殘酷的戰爭,讓很多很多天才,沒有成長的機會,就倒在了沖鋒的路上,倒在了敵人的炮火下。
“居民地、旱地、山林地、石林地、黃土地·····”
王根生沒有注意到參謀的神態,他在心里復習今天學會的知識。
參加部隊之初,他心里想的是,打仗嘛,學會槍法,武術,再加上不怕死就行了,拿著槍向敵人沖鋒,子彈打光了就和敵人拼刺刀。
后來漸漸地了解到。
戰爭,原來是如此的復雜。
掩體,工事,躍進,隱蔽,迂回,穿插,滲透,伏擊,偵查·····哪怕是一個小兵,想要在戰場活下來,并且殺死更多的敵人,也需要了解和精通更多的知識,學會大量技能。
不是僅僅會打槍,會拼刺刀就行的。
而一個人,如果想要在戰場上發揮更大力量···
或者成為指揮官,指揮部隊——但王根生知道,就自己這點文化、指揮能力,當指揮官是害人。
或者,成為技術兵種。
比如炮兵。
所以,此時王根生學的仔細。
火炮和槍不同,火炮射程更遠,彈道是一條弧線,也就是他拋石頭的線條。
所以,炮兵需要學會測距,以測量目標的距離,還有要學會地圖,因為目標往往很難用眼睛直接看到,還要學會計算——通過數字,計算出炮彈的落點。
雖然總部組織的炮兵訓練,他根本排不上——要求識字一千多個,他差遠了。
但他可以自己學,一點點的自己摸索,就像小時候學丟石頭一樣。
先從地圖開始。
然后數學,
而激起他這個想法的,是羅凡的那番話。
“你的手榴彈投擲技術很強,說明你有炮兵天賦。”
“你有沒有想過成為炮兵?”
“火炮,才是戰爭之神。”
“根據數據統計,近期國內外發生的戰爭,有超過六成,是被火炮殺傷的。”
···
當天傍晚。
王根生和獨立團參謀,回到周邊村子里休息。
吃飯之余,
聽到了一個消息。
“昨天晚上,鬼子又吃大虧了?死了不少人?”
兩人詫異。
“對!”
匯報消息的同志,語氣高興中帶著驚嘆:
“雖然鬼子極力隱瞞,還清理了痕跡,但昨夜鬼子大量出動,再加上街上殘留的血跡,可以確定,鬼子昨夜遭到襲擊,動手的人使用的還是冷兵器,沒人聽到槍聲。”
“不過,具體鬼子損失了多少人,還不清楚。”
“但從鬼子的反應看,損失恐怕不小,而且襲擊者恐怕沒有被抓到。”
作為一個資深地下黨,和遼縣鬼子交手多次,匯報的同志很有功底,幾乎收集了幾乎全部能收集到的信息。
“厲害!”
王根生和新一團參謀對視一眼。
兩人心里都十分震驚。
連續三天襲擊遼縣鬼子駐軍,甚至使用冷兵器造成鬼子大量傷亡,而自己還沒被鬼子抓到。
厲害。
···
“男上君。”
傍晚時分。
遼縣軍營,一間裝修不錯的房間內。
三秋久司邀請來,駐扎在遼縣的方面軍直屬情報機構負責人,男上久上尉。
三秋久司是少佐,男上久是上尉。
雖然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法,但兩人,一個是戰斗部隊指揮官,負責維持遼縣治安和驅逐附近八路軍,一個是情報機構負責人,負責抓捕附近的八路地下黨。
同屬一個司令,但不是一個機構。
這句話自然無效。
事實上,三秋久司雖然官大一級,但無法直接指揮男上久,連節制都很難,雙方因為遼縣的臨時政府人士安排,都想把自己人安排進入實權部門,互相看不對眼。
如果不是上級壓制,說不定早就開始明面爭斗了。
“大隊長有事?”
男上久是人精,很快想到了三秋久司找他來的目的。
連續三天的襲擊,而且襲擊者手段不可思議,導致遼縣駐軍士氣出現影響,也讓三秋久司感覺到了棘手,想干掉襲擊者。
但襲擊者,明顯有情報支持。
單單靠三秋久司手里的力量,很難切斷敵人情報,找到并干掉襲擊者。
所以,找他幫忙。
他手里的情報人員,雖然戰斗力不如三秋大隊,甚至不如一個小隊,但情報力量,遠超。
“我覺得,遼縣政府的組建,是時候加快速度了。”
三秋久司眼底厲芒一閃,拋出了他的牌。
···
與此同時。
陽泉。
一列運輸列車緩緩停下。
其中一列車廂側面門板打開,幾個鬼子從其中卸下一箱箱物資,從鬼子搬運的動作看,雖然這些物資體積龐大,但重量并不大。
“五百件防寒大衣。”
沒多久,一位鬼子運輸軍官拿著簽收文件,向運輸列車的押送鬼子押送軍官要簽名。
“五百件防寒大衣。”
“這里可真冷啊,北海道也沒這么冷。”
鬼子押送官簽名后,忍不住吐槽。
帝國防寒大衣,是專門為關東軍在遠東冬季作戰設計的,能在零下三十度甚至以下的溫度下,進行野外作戰,也因此制造成本高昂,產量不高。
但沒想到,第一軍居然也有大量需求。
這里的氣溫,居然降低到了零下二十幾度,夜間的寒風,堪比遠東。
“是的,很冷。”
軍需官應和著,心里無奈。
駐扎在陽泉的第二十一旅團總兵力近萬人,但只分到了五百件防寒大衣。
為了這些大衣,幾個聯隊長,大隊長都吵翻天了。
而根據司令部的命令,優先保障重點駐軍的防寒物資供應,所以其中一百件,必須得分給位于太行山附近,深入八路軍根據地腹地的遼縣駐軍。
其余八千多人分配四百件。
他已經能想到,接下來恐怕真的要打起來了。
···
“第一批一共五百件。”
總部。
被服廠。
得益于大量積極工人,以及預生產,雖然被服廠剛剛建立,但第一批冬軍裝就出廠,可以交付,而且作為第一批冬軍裝,質量是最好的。
后續,會減少棉花使用,以盡量多生產。
只是··
“第一批,只有五百件。”
后勤部。
部長張萬和,看著眼前十五個主力團團長,還有來自參謀處四科,敵工部,野戰政治部,組織部,宣傳部,新華社,甚至還有北方局的,總計近百人。
頓時傻眼。
他張了張嘴,支支吾吾,結結巴巴的說道。
第一批總共五百套。
這他娘的,來要的人就小一百了。
怎么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