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地焦心問道。自從表小姐進到蘇府好似每一日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要比身為丫鬟的自己還要更為謹慎，好像永遠都是在低著頭。

“無事，不用擔心。”

等到離開那些人有一段的距離后，顏暮才緩緩抬起頭來，撫慰著身邊的苦竹。

“我們還是先回府吧?！?

顏暮說道。她知道這些攔著她的人不會就此作罷，只要自己還在京城一日，自己就還會遇到像今日這般情況的。這一切的矛頭都是自己的表哥蘇清安，可是自己在京城中，又不得不依賴表哥。

她顏暮好像永遠都是漂浮著的，沒有根，也沒有容身之所，一生都在顛沛流離。

一直都在茍活著。

顏暮一回到蘇府便迎面碰上自己的外祖母秦箬，恭敬地向外祖母行禮。

“祖母，天氣轉涼，我去為祖母煮上一碗熱的蓮藕湯?！?

顏暮一臉乖巧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箬，雙眸若含秋水，清澈的不含一絲的污塵。顏暮站在那處如同寒冬飄雪時一只迷失無害的純良小白兔，無助又渴望。

可顏暮知道那不是她。

“暮兒有心了。若是早將暮兒接來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顏章，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把我這么好的外孫女扔在道觀，不聞不問。若是我早些知道，暮兒也就不會如此了?！?

秦箬面目慈善，眼中的一點一點的心疼流露出來。顏暮是自己的小女兒的孩子，淮南那塊又離京城甚遠，多年之后她才知曉顏章那個不是人的東西竟然把她的外孫女蹉跎至此。

“祖母，那暮兒便先下去了?！?

“嗯。”

秦箬點頭示意道。

顏暮回到自己的住處后，簡單的收拾一番。在旁的苦竹也在幫著顏暮，為顏暮量取衣服尺寸。

“表小姐，為何不讓府上的縫衣匠與公子和老夫人的冬裝一并做了？自己量取尺寸去往街上的商鋪做可是要花上不少的錢?！?

顏暮扯開布匹的動作一頓，眸光淡淡的但并未讓苦竹發覺，只是緩緩道，

“這些我自己做就行了，不必勞煩他人。”

聽見顏暮的這句話，苦竹猶如瞳孔地震般，瞧著眼前的這卷淺綠色的布卷，不由地心中驚嘆。自己做的話，對于一個閨閣小姐來說并不是一個小的活計，獨自做出幾身的衣裳出來，這手可能就廢了。

“苦竹，今日祖母在前堂可是有要等的人嗎？”

顏暮的手中動作并未停止，這句問話好像就是一場簡單的閑聊。可顏暮漸深的眸子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心思，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外祖母定是在等傳言中的表哥蘇清安。

“回小姐，今日大公子回府，老夫人恐怕是在等大公子?！?

果然，顏暮的動作頓然一停。

“苦竹，你先按照我的尺寸裁剪下來，我先出去一趟，剩下的等我回來。”

而前堂的老夫人也是等到了蘇清安，笑著對蘇清安說道，

“清安，這段時日在翰林院可勞累，若是勞累的緊，就先下去歇息著?！?

眼見蘇清安一身白衣若雪，如溪激白浪般。年及及冠，萬千發絲由著白玉頭冠束起，腰間的月牙白的云紋腰帶，無暇不染。若身居隱處的仙人一般，不問世事，身材修長，雙眸溫潤若玉，眉宇中透出一股的軒昂之氣，綿綿悠長，無盡不斷。

只聽蘇清安的話語如同潺潺流水般淌過心間，

“祖母可要又什么事要對清安說的？”

老夫人面目祥和地看著蘇清安，上揚的嘴角不曾落下，笑道，

“清安，你的表妹暮兒前陣子被我接回蘇府，只因你在宮中，也不好告訴你。現在你回到府中，這件事也理應告知于你。”

蘇清安淺淺笑道，

“表妹既來此，我這個做表哥的自然不能虧待了她。祖母放心，清安會多加照顧表妹的?！?

說罷，不知是偶然的恰宜，還是精心計劃的，顏暮在外敲了敲門，得到應允便緩步走進前堂。

“祖母，請嘗嘗暮兒熬的蓮藕湯。”

顏暮小心翼翼地將一碗蓮藕湯放在老夫人的桌邊，接著不曾猶豫地將剩下的一碗放在了蘇清安的手邊，滿目皆是溫柔的祈求說道，

“表哥，也嘗一下這碗蓮藕湯。所說比不上京城中八珍玉食，但暮兒敢保證，暮兒所做的蓮藕湯是另外的一種風味。”

蘇清安看著眼前的這位表妹一身淡雅，如同枝頭綻放的白玉蘭，很是乖巧。不由地笑了笑，溫柔地端起手邊的蓮藕湯，小口的品嘗起來。

“倒真如暮兒所說，這蓮藕湯有著一股清香，與平日里廚子里做的魚肉倒真是不同。”

秦箬對著顏暮做的蓮藕湯夸獎著，又一邊看著蘇清安的神情，見蘇清安也是面露笑容對暮兒的手藝贊揚著，又不覺得笑了笑。她原先還以為自己的這孫兒對暮兒來到這里會不情愿，沒想到他們二人還是能相處得來。那么她便也不用再操心了。

“暮兒，你可是知今日清安要回來，所以也多為清安做了一碗？”

老夫人出聲問道。心中想著她這個外孫女倒真是有心了。但沒想到下一刻顏暮的回答打消了秦箬的這個想法。

“回祖母的話，暮兒上一次做蓮藕湯還是在顏府，母親在世時為母親做的。已是多年過去，如今再次執勺，不小心便多做了一碗。想著祖母在前堂坐著定是有要等的人，故一起端了過來。但暮兒不曾想到竟是表哥?！?

老夫人聽著面前的顏暮的一言一語，到沒有因不是自己預料的那樣生怒，看著眼前乖巧的外孫女，一股的疼愛之情不由得流露出來。真是可憐了這么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表妹，如今你既然來到蘇府，日后若有所需所求的地方，告知府上的人便可，若是他們辦不了的，也可以找我?！?

接著，蘇清安就要起身離去，又兀然停下，對顏暮說道，

“來到這里就不用當自己是外人，以后的這些活便叫下人做了去。若是祖母還想喝蓮藕湯，你將配方做法告知后廚，讓他們來做就好?！?

說罷，蘇清安便向秦箬告別，離開了前堂。

顏暮看著蘇清安漸行漸遠的背影，挺如竹影，月撒銀霜。倒真是如同他人口中說的一位孤松獨立，巍峨玉山的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