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

這是2002年的元旦，這是又一次時空輪回。無論你準備好沒有，無論你是不知不覺還是大吃一驚，無論過去的365天你是歡天喜地還是憂心忡忡，是天寬海闊還是壓抑深重，它都會準時穿越寒風而來。

我的心因它的到來而溫暖。“不要總是生活在記憶的殘骸里，生活在過去的僵死的手中。”于是，我給自己放飛新的希冀，讓夢想和勇氣把前方照亮。

在這本書里，我試圖探討當代中國——更準確地說，是大陸的一個群體、一個階層、一種組織形式的崛起與變革。有人叫它“新興企業”（王石，1998），更多的人叫它“民辦企業”、“民營企業”，最新的叫法也許更貼近它的本來面目，“民有企業”。不過，再過若干年，它的名字也許就是“中國企業”。當“政府不應該辦自己的企業”成為我們社會的共識與選擇，當除卻極少數國家壟斷行業之外的最后一批國有企業——無論是中央的還是地方的、鄉鎮的——通過改制或重組完成它們的歷史性變遷，你會發現，到那個時候，人們再談起中國的企業，他們所使用的“企業”概念是完全一致的——企業的每一份所有權，都能找到清晰的、不會被虛置的所有者。企業，正是這種明晰的產權基礎上的合作秩序。

正如20多年前，個體戶、私人企業是令人感到突兀的名詞，也許在不久的未來，“國企”、“公有企業”將是讓人陌生的存在。

這是一個輪回。一個漫長而痛苦的替代。但與其說歷史開了我們一個玩笑，不如說，它終于給了我們酬勞。在巨大的彎路上，這個民族在一群不屈不撓的領路者的探索和示范下，承受千辛萬苦，越過無盡的困難和阻礙，最終找到了那個人性中最真實的支點——保有和實現經濟自由、享受自由成果的權利。

Everyone is a king. All created are equal.（人皆為王。生而平等。）

Whatever I can imagine, I can accomplish.（我想象，我實現。）

在這個支點面前，一切說教蕩然無存。一切陳規枷鎖無不動搖。

在世界經濟史和企業發展史上，從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的中國民間企業的誕生與崛起，是自由權利的又一次勝利。自由不再是“按政府所期待的那樣不折不扣地去做”，不再是“只做國家權威認為‘正確’的而不做它們認為‘錯誤’的東西，至于什么是正確的，什么是錯誤的，則要由政府來決定”（米瑟斯，1949）。自由回到了人的內心，回到了人與人交換與合作的市場。這注定是一個里程碑式的標志。

而要明了這個標志的重要，我們不能不回到歷史，把歷史之鐘向前調上幾百年，甚至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