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沈心：“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姜舊，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當局者迷的感受。”
她的情緒兜轉急降，這一轉變讓姜舊是眉頭緊鎖。
有些心理病人不能情緒太強起伏，她現在這樣，估計是病發作了。
他又端來了一杯水，還順帶把她表面偽裝成維生素C的瓶子給帶來：“吃藥吧。”
姜舊知道她有病，但沒想到會那么的病得不輕。
前一秒還開懷大笑，下一秒便是要死要活的痛苦。
不過能理解，生病了嘛。
以上都是生病的人正常表現。
十分鐘后，步沈心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此時，姜舊也將身體轉回。
剛剛里，她說：“你能不能把耳朵捂住，身體轉過去？我嫌丟臉。”
她這么說，他就這么做。
他等她說可以轉回身的時候才再看向她。
步沈心收拾好心情，勉強維持臉上淡定說：“看來我病入膏肓了，姜總，情緒不穩定的人貌似是真不具備什么競爭力，要不我。”
主動辭職。
兩年積淀，明明早知世界運轉規則卻還想著以卵擊石——扳倒世家，有仇必報。
兩年前的事，她沒辦法讓其隨時間去泯滅，所以必須要回國，必須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溫厘死去了，但是步沈心誕生。她必須要為自己洗刷污名，必須要為顧昭熙奪回她本該屬于的一切。
可是人微言輕。
世家多年積累，不是我底層出來的人說顛覆即可顛覆。
此外，我沒有能為自己去撐腰兜底的人。
其實，是有這么一個人可做我的支撐，但是我不想要他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要烈玖。
姜舊挑了挑眉：“認輸了？慫了？步沈心，這可不是你行事風格。”
他沒說“好”與“不行”，他新開了個話題。
心理有病的人異常敏感，步沈心察覺出端倪，于是她直截了當地說：“你該趁此機會辭退我的。”
激將法？
對我不管用。
曾經的我還會憑著一口氣去扭轉乾坤，現在的我不行。
我自顧不暇自身難保，我孤身一人孤掌難鳴。
我生病了，我沒力氣再和他們斗到昏天黑地。
姜舊：“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步沈心：“可你是商人。”
姜舊：“商人也是人，步沈心，工作憑實力獲得，兩月試用期，你如果真不行，自有規章制度去將你辭退。”
步沈心：“今日你看見了我的情緒是不可控，如果我。”
她話說不完，因為姜舊截斷。
他說：“既然害怕發生如果，那就做好準備不讓如果發生。”
步沈心：“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說我能控制就能控制。”
姜舊：“那就等你不能控制時再和我提辭職的事，到時你是名正言順出局，而不是我私下故意針對。”
步沈心：“可我知道你沒有私下故意針對我，你是上林集團的CEO，你有你的責任與思量，你所說的那些話只是客觀公正，根本不存在故意針對。”
姜舊：“步沈心，我發覺你還真人如其名不省心哈，我給你一個梯子你不順下爬還往上得寸進尺了，你之前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誰把你PUA成凡事都要以他人角度來思考問題而不是為自己爭取利益？”
“你怎就那么愛換位思考，你是博愛圣母瑪利亞嗎？要不要我給你頒個獎以資鼓勵？你又不是第一天進入社會的，怎能不明白自利這二字？”
接下來，他毫不客氣地敲了她腦袋：“步沈心，拿出你剛才的厚臉皮以及自信，還有你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爭強好勝斗志心。”
敲完腦袋他使勁地擼了她一把頭發然后就走，走前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步助理，明日要上班了，好好休息。”
三分鐘后，步沈心沒走。
五分鐘后，步沈心還沒走。
十分鐘后，步沈心吸著鼻子走了。
遇見那么多個不理解我的智障，突地遇見和我心靈相通的人，好奇幻。
港城機場上持刀行兇的人，我其實認識。
他叫孟海生，曾經被烈玖搞垮的人，而那直接導火索是他欺凌我。
有權有勢的人仗著自己身份胡作非為，可那日他怎么都沒想到一北漂的毫無背景之人居然被港城烈三爺給罩著。
他被一個毫無身份的人給收拾了，自然是懷恨在心。于是他趁三爺玩膩她時下黑手，他給她下藥，他還錄視頻，他要把她曝光在網上讓其身敗名裂，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烈三爺折返了。
他只是同謀而不是主謀，所以不用同王某一起蹲牢，可是卻也一無所有地身敗名裂了。
萬丈高樓平地起，幾十年的打拼因惹到不該惹的人，全功虧一簣。
他一直尋找她，要伺機報復她，但沒想到她身旁有人。
步沈心直到現在也不敢想象如果當時只她一個人，沒有姜舊，后果是多么不可設想。
但從頭一想：如果沒有烈玖從中作梗，我連港城去都不會去，自然而然地，根本碰不上孟海生！
想著想著，她又想到了姜舊。
有病得認，姜舊話糙理不糙，所以我沒資格生氣，不過話說回來……
步沈心想起來剛才姜舊說的那句話：“你之前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誰把你PUA成凡事都要以他人角度來思考問題而不是為自己爭取利益？”
我，我之前。
算了，不說了。
這是個大平層公寓，步沈心的雖不是主臥，但也占地面積很大，視野很寬闊。
開關打開，光來了。
是昏黃色。
她的暫居客房顏色是單調，無一點元氣可看，還有著莫名其妙的壓抑。
好在床頭柜上那一抹風景是令人輕松。
相框里的景和人是一派生機勃勃，富有朝氣，她們肆意大笑，她們無拘無束放任心情流露。
步沈心看這張照片時嘴角微微上揚，可到一半的位置又戛然而止。
她，死了。
我，也快了。
她站在床邊木然許久，待神思回籠時蹲下身抽出床底下的盒子。
盒子打開后里面還有個小盒子，她按了下按鈕那個鐵質蓋子的玩意兒便開。
打開鐵盒后，里面有張孤零零的電話卡躺著。
那是顧昭熙的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