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舊只是同一屋檐下外加上下級普通關系，剛才“朋友”一詞，虛夸彼此的親密度。

姜舊：“沒事，我能理解。”

這句話下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日后成為朋友也未嘗不可。”

他的這個回答，步沈心感到錯愕。

日后成為朋友？可你不是看我不順眼想辭退我嗎？這態度轉變的未免也太快。

剛才，步沈心對其爺爺面前的解釋不是為了和他拉近乎，而是不想讓其留遺憾。

無論那個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剛才的那件事，她都不想讓其留有遺憾。

這個行為不是說她有多善，而是曾經猶豫后換現如今在不知多少個夜晚只要腦海里浮現他那瀕死前的祈求蒼白面孔，就懊惱不已。

兩個人隔著五步遠的距離互看向彼此，在這端詳里，他們又啞言。

只是個同一屋檐下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室友以及因為專業不對頭，缺乏相關工作的硬經驗要被辭退的上下級，按道理言，她沒必要幫我在爺爺面前圓話。

但誰讓這個步助理最是內心柔軟。

一時間，姜舊不太敢直視面前人。

步沈心：“那，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她也在躲著姜舊的目光。

就在她抬腳回自己的房間時，后邊傳來底氣不足的聲音。

“等下。”姜舊說。

步沈心回頭看向他。

剛到南華公寓時，其里面的物品置辦全部是必需品，沒多余的其他休閑物，現在卻是多了個懶人沙發和搖搖椅。

以及陽臺上的兩盆花草。

這里唯一富有生命力的顏色便是姜舊搬來不久后去花市買的吊蘭和水仙。

男人買花草，少見，男人生活氣息感很足，更少見，偏偏步沈心這位的室友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姜舊：“我其實并不是故意針對你要去辭退，只是工作上的事要嚴謹。接下來，你工作上的不要出大差池，如果有不會的及時問、及時解決，還有，控制好自己的病情，千萬不要把病癥暴露在除了我以外的他人面前。”

說話的間隙里，他眸色輕閃。

給人除工作外的完整的解釋，這是他的第一次。

步沈心：“還有呢？”

姜舊：“你真愿意答應？”

步沈心：“等價交換，我不吃虧。姜總，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來換取兩個月的留下。”

她是真不和人走著些彎彎繞繞，有話是直說。

“幫我在爺爺面前扮演比較親密的可能會發展為那種關系的朋友身份，”姜舊頓了一會兒繼續說：“時間不長，就一個月。”

這句話下，步沈心愣然。

再隨后是她眼眶泛紅。

“就一個月，時間如此短暫的嗎？”她囁嚅了聲音說。

姜舊瞧幾步遠真感傷上的某人，指尖在他不察覺里蜷縮了。

這位看著像是刺猬的乖張、孤僻要逆天而行的人，實則是最為感性善良。

“剛才的五萬你不必還，它就當這件事的訂金，步助理，事成之后，我會支付全款。”他扯回原題說。

步沈心：“不，不用這樣的，這太昂貴了，我欠了你不少人情，我。”

“明碼標價，你沒有白拿錢，至于價格，那是因為你值得。”姜舊沒讓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他話是這么說得，然而行為上卻是另一回事——那五萬塊錢只是單純自我贈予，不存在任何協議訂金。

步沈心答應幫忙，五萬塊錢做訂金給予，如果不答應，則是他單純錢多不差這點，順水推舟幫其忙。

姜舊向她走近，看她耷拉腦袋的模樣沒來由地又想起自己曾在國外養的藍眸子銀漸層。

都說銀漸層性格溫順，它卻一言不合就開撓，不過也能理解。

它背井離鄉了，同我一樣，離開熟悉地來到舉目無親的地方。

同病相憐的人會抱團取暖，銀漸層架不住姜舊的持續美食誘惑，一段時間后貓放下戒備成為他好朋友。

和貓在一起很有幸福感，在國外時，姜舊的樂趣之一就是帶著銀漸層一起出去玩。

后來，貓死了。

在他面前被人拎著尾巴扔樓而死。

一向不懂反抗的人，對此是大打出手，事后，是他休學進了精神病院。

他想到這里時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不過這動作暫停不是他一個人去促成。

步沈心握住姜舊手腕帶著不明白意說：“你干嘛揉我頭發啊？”

她伸出手重撥弄自己的發型說：“姜總，我怎么感覺我被你擼貓了。”

這一言，姜舊笑了。

他將越界的手收回，彎了彎唇角看起來是心情不錯，“步助理，你長得好像一只貓。”

手感不錯，剛剛撥弄的兩下，真有擼貓之感。

姜舊的笑容淺淺，可步沈心不眼瞎，他再怎么笑容淺她也知道他是在笑。

“你，”步沈心深吸一口氣臉色五彩斑斕地說：“把我當貓，禮貌嗎你？”

她捏起拳頭懟著空氣揚了揚，下巴微微上抬說：“女孩發型很重要，下次再像擼貓似的弄亂我頭發，小心我。”

她話到一半不說了。

姜舊：“哦？要小心什么？”他嘴角笑意非但沒變淺，還濃了。

嘶～這人，好欠！

步沈心圓溜起眼睛雙手叉腰看起來兇兇的說：“小心我一喵喵拳下去把你給干趴！”

這下，姜舊是真忍不住了。

他的臉上笑容愈加燦爛，而他那么一燦爛，步沈心就越發覺得自己是被看扁。

許久不曾有的較真和幼稚氣就在這么一個奇奇怪怪場合下再回歸，于是她便像個小學生一樣為自己攢著勁。

“不是，你笑什么啊？我很嚴肅的，我真的很嚴肅的！”步沈心繞道到他的面前，抬頭直視他且繼續用自以為很有氣勢的感覺說

姜舊：“……步助理，你是南方人嗎？”他說了個題外話。

“問這干嘛？”步沈心完全被他帶飛，節奏全被他給掌控。

“你說話聲音好軟哦。”姜舊低頭笑說著。

步沈心骨子里有幼稚成分在，而姜舊也亦是，所以他們很能秒懂彼此的奇奇怪怪。

也很能一起創造出奇妙的化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