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尖在滴血!”韓薇薇的尖叫卡在喉嚨里。
玉兒突然撲向燃燒的矛桿:“星星!里面有星星在哭!”
我將掌心裂開的帝星印狠狠摁上矛身:“要我的血?拿干凈!”
碎星矛的煞氣倒卷進我經脈:“小子!你比那些老鬼有種!”
帝尊星雨帶來的溫潤滋養(yǎng),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被靈魂深處那道猙獰的法則裂口吞噬殆盡。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池底部,每一次試圖上浮都牽扯著撕裂神魂的劇痛。帝星印痕在眉心黯淡無光,邊緣焦黑的裂痕如同干涸河床的龜裂,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帶來灼燒骨髓的刺痛。
“主人……醒醒……有東西……在叫……”一個帶著哭腔、如同隔著厚重冰層傳來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刺破昏沉。
韓薇薇。
眼皮沉重如鉛,每一次掀動都如同抬起千鈞閘門。模糊的視野里,是祖廟廢墟慘白的晶屑穹頂,扭曲的空間亂流如同垂死的巨蟒無聲蠕動。鼻腔里充斥著星辰熔融的焦糊、晶塵的苦澀,還有一絲……鐵銹般的腥甜?
“咳……”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每一次嗆咳都帶出粘稠的血腥。身體像散了架的破木偶,稍微挪動,骨骼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左臂傳來冰冷僵硬的觸感,是林清雅(毒傀)的殘軀,輕得像一截枯木,卻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主人!你醒了!”韓薇薇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她拖著殘破的身軀爬近,完好的右眼布滿血絲,瞳孔因恐懼而放大,死死盯著我的臉,“玉兒……玉兒她留下的……那個洞……洞里有東西……在……在發(fā)光……在……在哭……”
洞?玉兒消失后留下的空間漣漪?!
渙散的意識瞬間被這個名字刺穿!猛地轉頭!目光掃過冰冷的晶屑廢墟!
不遠處,那片因玉兒和妖蓮虛影消失而殘留的、正緩緩旋轉收縮的空間漣漪,并未完全消散!其核心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刺目的……暗紅色光點……正如同被強行壓抑的熔巖核心,在粘稠的黑暗漩渦中……劇烈地……搏動、閃爍!
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了無盡悲愴、滔天戰(zhàn)意、以及……某種跨越萬古的……渴望與……共鳴的意念波動!那波動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敲擊在靈魂深處!帝星印痕猛地一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是……是它……”韓薇薇的聲音帶著靈魂凍結般的顫栗,完好的右眼死死鎖定那點搏動的暗紅光芒,“那桿……那桿插在星艦骨頭里的……斷……斷矛……它……它沒被炸碎……它……它在……在叫……在……在找……主人……”
碎星矛?!那桿在祖廟空間,以殘軀硬撼圣光巨矛,最終悲鳴黯淡的帝血親衛(wèi)殘兵?!
嗡——!??!
仿佛感應到了韓薇薇的呼喚和我的注視!那點搏動的暗紅光芒猛地熾亮!如同沉眠萬載的兇獸驟然睜開的血眸!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凝練的恐怖煞氣,如同掙脫束縛的滅世洪流,轟然從那收縮的空間漩渦核心爆發(fā)出來!
轟??!
整個祖廟廢墟猛地一震!晶屑如同沸騰般簌簌抖落!那道即將閉合的空間漩渦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劇烈地扭曲、膨脹!邊緣流淌的墨綠邪焰和暗金符文被這股純粹到極致的、由血火淬煉而成的兵魂煞氣強行驅散、湮滅!
嗤啦——!
空間被強行撕裂的刺耳銳鳴炸響!一道凝練如實質、呈現(xiàn)出暗沉血色的巨大矛影,如同從遠古戰(zhàn)場歸來的浴血戰(zhàn)神,撕裂了粘稠的黑暗漩渦,帶著焚盡八荒的滔天戰(zhàn)意和無盡悲涼,悍然……降臨!
正是那桿碎星斷矛!
但此刻的它,與之前截然不同!斷裂的矛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無光、布滿蛛網裂痕的暗沉金屬,此刻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核心,正流淌著粘稠如巖漿的暗紅光澤!無數道細密的、如同活體血管般的赤金色紋路在矛身表面瘋狂蔓延、搏動!一股沉重如山岳、銳利可洞穿星辰的恐怖威壓,如同蘇醒的太古兇獸,轟然降臨!鎮(zhèn)壓了整個廢墟空間!連那些扭曲的空間亂流都為之凝滯!
矛尖——那僅存的半截扭曲鋒刃——此刻正劇烈震顫著,發(fā)出低沉而悲愴的嗡鳴!嗡鳴聲中,不再是純粹的守護意志,更蘊含著一種跨越時空的……審視!一種……對繼承者血脈與戰(zhàn)意的……終極考驗!
“嗚……好兇……的……大釘子……”蜷縮在晶屑堆里的玉兒(她的身體被星雨穩(wěn)定后,一直處于半昏迷的虛弱狀態(tài))被這股恐怖的煞氣驚醒,小小的身體本能地蜷縮起來,渙散的瞳孔倒映著那桿燃燒的斷矛,帶著孩童本能的恐懼,“里面……有……有好多……紅眼睛……在……在瞪我……”
“它……它在看主人!”韓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完好的右眼死死盯著斷矛震顫的矛尖,“那光……那煞氣……像……像燒紅的鐵水……澆在……主人的帝星疤上……疤……疤在……在跳!”
帝星印痕在劇烈搏動!不是痛苦,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如同戰(zhàn)鼓擂響般的共鳴!那斷矛散發(fā)的滔天煞氣,如同無形的磨刀石,狠狠打磨著印痕邊緣的焦黑裂痕!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也帶來一種……久違的、被喚醒的……力量感!
“帝血……殘兵……萬載……孤魂……”斷矛深處,一個低沉、沙啞、如同金鐵在墓穴中摩擦了億萬年的意念,裹挾著滔天的煞氣,狠狠撞入識海!聲音里充滿了跨越時光的滄桑與……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汝……可……承……吾……碎星……之志?!”
承志?!承受這桿染盡帝血、守護至死的殘兵意志?!
“碎星……”我咀嚼著這兩個字,目光如炬,直視那燃燒的矛尖。帝尊昊天最后的咆哮在血脈中回蕩——活下去!毀囚籠!燃星火!這桿矛,是先祖的戰(zhàn)魂!是劈開黑暗的利刃!
“我的血……稀薄……破碎……”我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右掌猛地抬起,掌心之前被石碑割裂、被煞氣灼燒、早已血肉模糊的傷口再次崩裂!粘稠的、混合著紫金星屑的滾燙血液,如同燃燒的巖漿,順著掌紋流淌,“我的骨……染毒……沾煞……”
“但我的魂……”我猛地將滴血的右掌,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拍向那懸浮的、燃燒著暗紅煞氣的斷矛矛身!“還沒被那些金籠子……壓垮!”
“吼——!??!”
斷矛發(fā)出一聲穿金裂石、如同龍吟般的恐怖咆哮!矛身之上流淌的暗紅煞氣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烈火,轟然暴漲!瞬間將我整個右臂吞沒!
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不是灼燒!而是億萬根燒紅的鋼針,順著掌心崩裂的傷口,狠狠扎入手臂經脈!瞬間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神經都在瘋狂地痙攣、撕裂、重組!帝星印痕在眉心瘋狂搏動、灼燒!如同被投入了恒星熔爐!先祖亡魂的戰(zhàn)吼與眼前兵魂的煞氣在血脈中激烈沖撞!血液在沸騰!戰(zhàn)意在燃燒!
“呃啊啊啊——!??!”無法抑制的慘嚎沖破喉嚨!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穿的鐵板,瞬間繃直!右臂肌肉虬結賁張,青筋如同盤繞的怒龍般暴凸!皮膚在狂暴煞氣的沖擊下寸寸龜裂,又在帝星之血的強行修復下迅速愈合,留下蛛網般的焦痕!
“主人!”韓薇薇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星風哥!”玉兒掙扎著想爬起,卻被煞氣壓得動彈不得。
斷矛的煞氣如同決堤的熔巖,蠻橫地沖入干涸撕裂的經脈,沖刷著被死氣侵蝕的角落,撞擊著帝星印痕黯淡的核心!它在淬煉!在拓脈!在將萬載血火淬煉的兵魂意志,強行烙印進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
“撐……住……”那金鐵摩擦般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期待,“碎星……之志……非……凡軀……可承……要么……焚成……灰燼……要么……鍛成……神兵!”
焚成灰燼?鍛成神兵?!
“來——啊——!”我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雙目赤紅如血,死死咬緊牙關!牙齦在巨力下崩裂出血!帝星印痕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爆發(fā),如同受傷的孤狼迎向撲來的猛虎,瘋狂對沖、吞噬著涌入的狂暴煞氣!經脈在撕裂中拓寬!骨骼在劇痛中凝練!意志在毀滅的邊緣……浴火重生!
嗡——!!!
斷矛的嗡鳴驟然拔高!變得尖銳、激昂!矛身流淌的暗紅煞氣不再狂暴肆虐,反而如同找到了歸宿的洪流,變得凝練、馴服!一股沉重如山、銳利如星的磅礴力量感,順著右臂瘋狂涌入!與帝星印痕的力量水乳交融!那截冰冷的斷矛,仿佛成了手臂的延伸!一種血脈相連、如臂使指的奇異感覺油然而生!
“好……!”斷矛的意念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贊許?還有深沉的悲愴,“帝血……雖稀……戰(zhàn)魂……未熄……此矛……名……‘隕辰’……今……歸……汝……手!”
隨著這聲意念的宣告!懸浮的斷矛猛地一震!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暗紅流光,瞬間沒入我緊握的右掌!冰冷的矛桿與血肉模糊的掌心完美契合!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精純的兵魂煞氣混合著帝星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手臂經脈中奔流咆哮!
“呃……”我悶哼一聲,身體因這突如其來的力量灌注而微微踉蹌,但腳步卻如同生根般死死釘在原地!右臂肌肉賁張,緊握的矛桿傳來沉重如山的質感,以及一種……足以捅破蒼穹的銳意!
“碎……”我低頭,看著手中這截流淌著暗紅煞光、仿佛擁有生命的殘兵,喉嚨里滾動著先祖的戰(zhàn)吼,“……星!”
話音未落!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與這方破碎空間產生共鳴的奇異感悟,如同電流般順著矛桿傳入識海!帝星印痕與隕辰矛的煞氣完美交融,瞬間鎖定了祖廟穹頂那片因連番大戰(zhàn)而變得極其脆弱、布滿了蛛網般空間裂痕的……區(qū)域!
沒有思考!沒有猶豫!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龜裂的玉磚轟然塌陷!右臂肌肉如同絞緊的鋼纜,將全身的力量、帝星的意志、隕辰的煞氣……全部灌注于那截斷裂卻燃燒著不滅戰(zhàn)魂的矛尖!
“給我——開!”
一聲如同受傷孤狼的絕命嘶吼!緊握隕辰矛的右臂,帶著撕裂虛空的決絕,朝著那片布滿裂痕的穹頂空間——狠狠一劃!
嗤啦——?。?!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只有一種空間如同最堅韌的皮革被燒紅利刃強行割開的、令人牙酸的銳響!一道僅有丈許長短、邊緣流淌著粘稠暗紅煞氣、內部翻滾著混沌亂流的……空間裂痕!如同被強行撕開的傷疤,在祖廟穹頂之上……赫然顯現(xiàn)!
裂痕之外,不再是扭曲破碎的空間亂流!而是……一片深邃、冰冷、點綴著稀疏星辰的……無垠虛空!
歸墟的屏障……被這一矛……強行撕開了!
“門……門開了!”韓薇薇失聲驚呼,完好的右眼瞪得滾圓,倒映著那道流淌著暗紅煞氣的空間裂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光……星星……外面……有……有風……”玉兒蜷縮在地上,渙散的瞳孔被裂口外透入的星光點亮,帶著一絲久違的、屬于孩童的懵懂向往。
“走!”我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左臂猛地用力,將林清雅(毒傀)冰冷的身軀更緊地箍在身側!目光掃過地上的玉兒和韓薇薇,“離開這里!”
“可是……主人……”韓薇薇掙扎著想要站起,被冰封的左腿和蝕毒侵蝕的右半身傳來劇痛,讓她動作一滯,完好的右眼望向那道空間裂口,帶著一絲本能的恐懼,“外面……是……是哪?圣殿……會不會……”
“留下……只有死!”我打斷她,目光掃過這片化為焦土的祖廟廢墟,掃過帝棺消失的巨大坑洞,“圣殿的爪子隨時會再伸進來!暗日的眼睛在深淵里盯著!這桿矛……是先祖給的路!走不走?!”
“走!”玉兒突然掙扎著,用盡力氣喊出一個字,小小的身體試圖向我爬來,渙散的瞳孔里充滿了對離開這片死地的渴望。
“我……我走!”韓薇薇咬緊牙關,完好的右眼迸發(fā)出驚人的求生光芒,完好的右手死死摳住地面冰冷的晶屑,拖動著殘軀,一點一點地向我挪動,“帶……帶上我……主人……我……我能……看路……”
我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臂,將她殘破的身體拽起。右臂緊握著依舊散發(fā)著暗紅煞氣的隕辰矛,矛尖斜指那道緩緩旋轉的空間裂口。帝星印痕在眉心微微搏動,與矛身的煞氣共鳴,指引著方向。
“抓緊!”我低喝一聲,目光最后掃過這片埋葬了帝尊殘魂、見證了圣殿陰謀、也困鎖了我們太久的星墓廢墟。先祖的悲鳴在血脈中沉寂,化為前行的力量。
“我們……出去!”
話音落下,我抱著林清雅(毒傀),護著韓薇薇,帶著蹣跚的玉兒,迎著裂口外冰冷的星光和未知的虛空,一步踏出!
“走!”
嘶啞的咆哮撞碎祖廟死寂!腳下龜裂的玉磚在重踏下轟然粉碎!帝星印痕在眉心灼燒,榨取著最后的力量,紫金色的星芒如同風中殘燭,勉強裹住周身。左臂死死箍住林清雅冰冷僵硬的殘軀,那輕如枯木的重量此刻卻沉得如同山岳。右臂緊握著那截流淌暗紅煞光的隕辰斷矛,矛身冰冷沉重,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又似一截從先祖骸骨中抽出的脊梁!矛尖斜指穹頂那道被強行撕裂的、邊緣流淌著粘稠暗紅煞氣的空間裂口!裂口之外,深邃冰冷的虛空星光,如同巨獸獨眼,無聲地凝視著這片焦土廢墟。
“薇薇!抓??!”我對著癱在晶屑中的韓薇薇厲吼,左手猛地探出!一道由殘存星力凝聚的紫金光索如同毒蛇出洞,狠狠纏住她未被冰封的腰肢!
“啊!”韓薇薇驚呼一聲,身體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拽起!冰封的左腿和蝕毒侵蝕的右半身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完好的右眼迸發(fā)出驚人的求生光芒,僅存的右手本能地抱緊了懷中的林清雅(毒傀)殘軀!
“玉兒!過來!”我轉頭對著蜷縮在晶屑堆里、被煞氣壓得瑟瑟發(fā)抖的玉兒低喝。
“星風哥……”玉兒渙散的瞳孔里倒映著裂口外冰冷的星光,帶著孩童本能的恐懼和一絲懵懂的向往。她掙扎著,小小的身體如同凍僵的雛鳥,踉蹌著撲過來,冰涼的小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衣角。
“走!”
一聲低吼!我抱著林清雅(毒傀),拖著被光索纏繞的韓薇薇,護著緊抓衣角的玉兒,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道緩緩旋轉、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空間裂口,狠狠撞了過去!
嗡——!
預想中撞破水幕的觸感沒有出現(xiàn)!更像是撞進了一臺高速旋轉的、布滿鋒利刀片的巨大絞肉機!
眼前瞬間被瘋狂扭曲、撕裂的光影充斥!不是幽冥血海的粘稠污穢,也不是歸墟星墓的枯冷死寂!而是一片由純粹的空間亂流構成的、狂暴到極致的……琉璃風暴!
無數道呈現(xiàn)出半透明、邊緣鋒利如剃刀的琉璃狀空間碎片,如同被無形巨力攪動的億萬片碎玻璃,以超越感知的速度瘋狂旋轉、切割、碰撞!每一次碎片劃過護體星芒,都帶起刺耳的刮擦聲和劇烈的能量漣漪!紫金色的星芒護罩如同被億萬把高速旋轉的砂輪同時打磨,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細密的、蘊含著空間撕裂法則的能量碎片如同毒針,穿透護罩的縫隙,狠狠扎入皮肉!帶來深入骨髓的冰寒劇痛!
“呃啊——!”韓薇薇的慘叫瞬間被風暴的尖嘯吞沒!她完好的右眼死死緊閉,被冰封的左肩和蝕毒侵蝕的右半身在狂暴的空間撕扯下劇痛難忍!懷中的林清雅(毒傀)殘軀被亂流卷得劇烈晃動,碳化的左臂邊緣崩落細小的焦黑碎屑!
“抓緊!”我嘶聲咆哮,聲音在風暴中微不可聞!帝星印痕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灌注護罩!強行修補裂痕!同時,左臂將林清雅(毒傀)箍得更緊!她的身體冰冷僵硬,如同最沉重的錨,在狂亂的空間風暴中反而提供了一絲詭異的穩(wěn)定!
嗡!嗡!嗡!
空間風暴深處,無數道細微的、呈現(xiàn)出墨綠色的空間裂隙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在琉璃碎片間詭異地穿梭、游走!裂隙邊緣散發(fā)著與玉兒妖蓮同源的、令人心悸的邪異氣息!它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朝著我們所在的方位匯聚、纏繞!每一次墨綠裂隙擦過護罩,都帶起一陣劇烈的腐蝕性波動,加速著星芒的消耗!
“毒……毒線……在……在引路……也在……在咬……我們的……船……”林清雅(毒傀)冰冷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直接灌入腦海,每一個字都帶著空間撕扯的雜音,“跟……跟著……最粗的……那根……墨綠……裂縫……走……別……別被……小的……纏住……”
引路?還是陷阱?!
目光如電,穿透狂亂的琉璃風暴!果然!在無數道游走的墨綠裂隙中,一道比其他裂隙粗壯數倍、如同墨綠巨蟒般的空間裂痕,正以一種恒定的、不容置疑的姿態(tài),筆直地刺向風暴的深處!裂痕邊緣流淌的邪焰更加粘稠,散發(fā)出的牽引力也更強!仿佛……深淵本身伸出的貪婪舌頭!
“走!”沒有任何猶豫!帝星印痕的力量強行扭轉方向,護罩包裹著我們,如同怒海中的孤舟,狠狠撞開攔路的琉璃碎片和糾纏的細小毒隙,朝著那道最粗壯的墨綠裂痕沖去!
噗嗤!
如同撞入粘稠的瀝青!護罩接觸墨綠裂痕的瞬間,一股冰冷滑膩、帶著強烈腐蝕性和靈魂吸吮感的邪惡力量瞬間包裹上來!星芒護罩發(fā)出刺耳的“滋滋”聲,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無數道細小的墨綠能量絲線如同活物般,順著護罩的裂痕瘋狂向內鉆探!試圖侵蝕、同化!
“呃!”我悶哼一聲,靈魂如同被億萬只冰冷的蛆蟲同時啃噬!帝星印痕傳來陣陣麻痹感!懷中的林清雅(毒傀)身體猛地一顫!覆蓋她頸側皮膚的灰敗死皮下,那幾縷新生的翡翠毒藤如同受到刺激的含羞草,瞬間根根倒豎!散發(fā)出更加凝練的翠綠光芒!一股混合了劇毒與生機的奇異力量順著她的身體傳導至護罩,與那些鉆入的墨綠絲線激烈對沖、湮滅!
“毒……在……在燒……臟東西……”她喉嚨里擠出含混的氣音。
“主人!前面!光!出口!”韓薇薇強忍著蝕骨劇痛,完好的右眼猛地睜開,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放大,死死盯著墨綠裂痕的盡頭!
裂痕的盡頭,不再是無盡的琉璃風暴!而是一片……深邃的、點綴著稀疏冰冷星光的……無垠虛空!
轟隆——!??!
如同沖破堤壩的洪流!狂暴的空間撕扯力驟然消失!身體猛地一輕!隨即是沉重無比的墜落感!
砰!砰!砰!
雙腳狠狠砸在……一片虛無之上?!
沒有大地!沒有重力!只有一種絕對的、令人靈魂凍結的……空!
身體如同被投入了凝固的墨汁!粘稠!冰冷!沉重!每一次試圖呼吸,都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只有一種被無形膠質強行灌入肺腑的窒息感!四肢百骸被難以言喻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壓力死死包裹、擠壓!如同被澆筑在萬載玄冰的核心!連思維都仿佛要被這純粹的“空”和“重”徹底凍結!
“呃……”喉嚨被無形的巨手扼住,連悶哼都發(fā)不出來!帝星印痕的搏動被強行壓制到極限,如同即將熄滅的火星!經脈中剛剛被隕辰矛煞氣強行拓寬的通道,在這絕對的虛空重壓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骨骼咯咯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齏粉!
“嗚……”懷中的玉兒發(fā)出被扼住般的嗚咽,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她額心的黑蓮印記黯淡無光,之前被星雨安撫的妖蓮之力在這片虛空的重壓下徹底蟄伏,只剩下純粹的、被凍結的恐懼。
“主……人……”韓薇薇的聲音如同從極地冰層下傳來,帶著被凍僵的顫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她完好的右眼艱難地轉動,瞳孔倒映著四周無邊無際的、吞噬一切光線的深邃黑暗,充滿了絕望,“動……動不了……骨頭……要……要碎了……冰……冰在……在往……骨髓里……鉆……”
冰?不!是這片虛空本身的“重”!一種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源自宇宙根源的絕對壓力!
嗡!
就在意識即將被這純粹的“空”和“重”徹底凍結、碾碎的瞬間!右臂緊握的隕辰斷矛猛地一震!
一股沉重如山、銳利如星的磅礴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強行喚醒,順著冰冷的矛桿轟然爆發(fā)!矛身之上流淌的暗紅煞氣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海,瞬間沸騰、燃燒!無數道細密的赤金色符文在暗紅的煞氣中亮起、流轉!一股源自萬載血火淬煉的、不屈不撓的兵魂意志,混合著帝星血脈的共鳴,如同決堤的熔巖,狠狠沖入我干涸撕裂的經脈!
“吼——?。。 ?
一聲并非出自我口、而是源自隕辰矛深處的、充滿了無盡悲愴與滔天戰(zhàn)意的靈魂咆哮,如同遠古巨龍的怒吼,狠狠撞碎了虛空的死寂!也撞碎了我意識邊緣的冰封!
身體猛地一松!那無處不在的、凍結靈魂的虛空重壓,竟被這股狂暴的兵魂煞氣強行排開了一絲!如同在凝固的墨汁中撕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動!”一個冰冷的、帶著金鐵摩擦質感的意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識海深處!是隕辰矛的兵魂!
沒有思考!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猛地發(fā)力!帝星印痕的力量與隕辰矛的煞氣瘋狂交融!右臂肌肉賁張,青筋如同盤繞的怒龍暴凸!緊握的矛桿仿佛成了肢體的延伸!矛尖之上,一點凝練到極致的、呈現(xiàn)出暗沉血色的毀滅鋒芒,如同刺破黑夜的星辰,驟然亮起!
“破——!”
隨著一聲靈魂層面的咆哮!緊握隕辰矛的右臂,帶著撕裂虛空的決絕,朝著前方那片粘稠凝固的黑暗——狠狠一刺!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只有一種空間如同最堅韌的皮革被燒紅利刃強行洞穿的、令人牙酸的銳響!矛尖所至,粘稠凝固的虛空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蕩漾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呈現(xiàn)出暗紅與墨綠交織的詭異漣漪!
轟??!
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反沖力順著矛桿狠狠撞來!如同被狂奔的星艦正面撞擊!我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懷中的林清雅(毒傀)險些脫手!韓薇薇和玉兒被光索拽著,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甩去!
但就在身體倒飛的瞬間!前方那片被矛尖刺中的粘稠虛空,如同被戳破的膿包,猛地向內塌陷、崩解!一個直徑不過丈許、邊緣流淌著熔融狀暗紅煞氣、內部翻滾著混沌亂流的……空間孔洞……赫然顯現(xiàn)!
孔洞之外!不再是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而是……一片流淌著微弱星光的、相對“稀薄”的虛空區(qū)域!甚至能看到遠處幾顆黯淡星辰模糊的輪廓!
“洞……洞開了!”韓薇薇失聲驚呼,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難以置信!
“走!”我強行穩(wěn)住倒飛的身形,喉嚨里涌上腥甜,強咽下去!右臂再次發(fā)力,隕辰矛的煞氣瘋狂涌動,矛尖死死釘在那片被強行撕開的空間孔洞邊緣!如同巨錨定住即將傾覆的孤舟!
“薇薇!玉兒!抓緊光索!”我厲聲喝道,同時左臂死死箍住林清雅(毒傀),身體如同離弦之箭,頂著虛空中無處不在的重壓和空間孔洞邊緣狂暴的亂流撕扯,朝著那唯一的生路——狠狠沖去!
“啊——!”韓薇薇和玉兒發(fā)出短促的尖叫,身體被光索拽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狠狠撞向孔洞!
噗嗤!噗嗤!
如同穿過一層粘稠冰冷的膠質薄膜!身體猛地一輕!那令人窒息的虛空重壓瞬間消失大半!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相對“空曠”的虛空!
深邃!冰冷!死寂!
無數點黯淡的星辰如同被隨意拋灑的鉆石粉末,點綴在無垠的黑色天鵝絨幕布上,散發(fā)著微弱卻恒久的光芒。沒有風,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永恒的、令人靈魂顫栗的虛無感。遠處,幾顆巨大的、呈現(xiàn)出暗紅色或慘白色的氣態(tài)星辰如同垂死的巨獸,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投下黯淡的光影。更遠處,一片由無數破碎星骸和冰冷塵埃構成的、如同灰色紗幔般的星云,無聲地懸浮著。
我們如同幾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漂浮在這片浩瀚無垠的冰冷墳場之中。腳下沒有大地,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隕辰矛的煞氣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暗紅光暈,勉強抵御著虛空中無處不在的、能凍結靈魂的絕對零度寒意和稀薄卻致命的宇宙輻射。
“出……出來了……”韓薇薇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她完好的右眼驚恐地掃視著四周無垠的黑暗,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林清雅(毒傀)殘軀,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這……這是哪?好……好黑……好冷……星星……好遠……”
“星風哥……怕……”玉兒冰涼的小手死死抓著我的衣角,小小的身體緊貼著我,瑟瑟發(fā)抖。她渙散的瞳孔倒映著遠處那些黯淡的星辰,帶著孩童本能的恐懼,“那些……亮點點……是……是死掉的……螢火蟲嗎……好……好多……”
死掉的螢火蟲?這比喻讓這片死寂的虛空更添幾分寒意。
我緊握著隕辰矛,冰冷的矛桿傳來沉甸甸的質感,其上流淌的暗紅煞氣如同擁有生命般微微搏動,與帝星印痕產生著微弱的共鳴。這桿殘兵,是我們此刻唯一的依仗。目光掃過同伴。
韓薇薇狀態(tài)極差。冰封的左肩和手臂,覆蓋的冰晶在虛空的絕對低溫下非但沒有加厚,反而因蝕毒的侵蝕和之前的空間撕扯,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細小的冰渣不斷剝落,露出下方被蝕毒侵蝕得烏黑發(fā)紫、如同枯木般的皮膚。蝕毒在虛空輻射的刺激下似乎更加活躍,正順著裂痕緩慢地向未被冰封的軀干蔓延。她完好的右半身也因蝕毒和冰封的雙重折磨而僵硬麻木,僅存的右眼因恐懼和虛弱而布滿血絲。
玉兒稍微好些,但體內妖蓮之力徹底蟄伏,經脈因過度透支而枯竭虛弱,小臉蒼白,眼神渙散,如同受驚過度的小獸,緊緊依偎著我。
最麻煩的是林清雅(毒傀)。她的殘軀冰冷僵硬,毫無生機,但覆蓋頸側皮膚的灰敗死皮下,那幾縷新生的翡翠毒藤卻如同感應到了什么,在虛空中極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明滅著翠綠的光芒。她的存在,像一顆定時炸彈。
“不能停在這里?!蔽衣曇羲粏?,目光掃過四周冰冷的虛空。這片區(qū)域看似平靜,但虛空中潛藏著無數致命的危險——游蕩的空間碎片、致命的宇宙射線、吞噬一切的黑洞引力陷阱……還有隨時可能追索而來的圣殿氣息!隕辰矛撕開的空間孔洞正在身后緩緩彌合,留下最后一點暗紅煞氣的余燼。
“薇薇!看路!找方向!”我對著韓薇薇低吼,聲音在真空中無法傳播,只能通過帝星印痕的意念鏈接傳遞,“感知!哪里的空間‘薄’?或者……有沒有……熟悉的……氣息?”
“熟……熟悉的?”韓薇薇一愣,隨即完好的右眼猛地閉上,所有的感知力不顧蝕毒和冰封的痛苦,瘋狂壓榨,如同無形的觸手,向著四面八方無垠的黑暗延伸開去。
時間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虛空的絕對低溫透過煞氣護罩絲絲滲透,帶來深入骨髓的寒意。遠處那些黯淡的星辰如同冷漠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這幾個闖入死域的螻蟻。
“沒……沒有……”韓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的絕望,在意識中響起,“空……全是空的……冷……冷得……像……像凍了……一萬年的……鐵疙瘩……空間……厚……厚得……像……像城墻……只有……只有……”她突然頓住,完好的右眼猛地睜開,瞳孔因極度的驚疑而放大,死死鎖定一個方向!
“那……那邊!”她失聲驚呼,聲音在意識鏈接中尖銳變調,“有……有東西……在……在動!不……不是東西!是……是水!黑……黑色的……水!好……好大……一片!在……在流!在……在燒!在……在……哭?!”
黑色的水?在流?在燒?在哭?!
“哪邊?!”我心臟猛地一縮!隕辰矛的煞氣瞬間凝聚!
“那……那邊!”韓薇薇完好的右手指向虛空深處某個方向!那里,一片巨大的、呈現(xiàn)出暗紅色澤的、緩緩旋轉的星云塵埃后方,隱約可見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黑暗區(qū)域!那片黑暗并非靜止,而是在極其緩慢地……蠕動?如同……一片漂浮在虛空中的、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
幽冥血海?!不!感覺不對!那片區(qū)域的黑暗更加純粹,更加死寂,散發(fā)出的氣息并非幽冥血海的污穢與怨毒,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枯寂與……吞噬!
“深淵……冥河……”一個冰冷、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氣音,毫無征兆地在我臂彎里響起!
是林清雅(毒傀)!
她一直冰冷僵硬的頭顱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灰敗干癟的臉龐正對著那片蠕動的黑暗區(qū)域!墨綠的瞳孔漩渦劇烈波動著,倒映不出任何影像,只剩下一種近乎本能的……渴望與……極致的恐懼?!覆蓋她頸側皮膚的灰敗死皮下,那幾縷新生的翡翠毒藤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瞬間根根繃直!翠綠的光芒暴漲!瘋狂地指向那片黑暗!一股混合了劇毒與生機的奇異力量,不受控制地從她體內散發(fā)出來!
“毒……家……”她喉嚨里擠出含混的音節(jié),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刮擦的質感,“鑰匙……在……在河里……鎖……也在……河里……”
鑰匙?鎖?都在那片黑暗的“河”里?!
“嗚……嗚哇哇哇——!!!”
就在林清雅(毒傀)指向那片黑暗的瞬間!緊貼在我身側的玉兒猛地爆發(fā)出撕心裂肺、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凄厲哭嚎!她小小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瞬間繃直!額心那朵黯淡的黑蓮印記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殘?zhí)?,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墨綠邪光!無數道粘稠如墨、邊緣閃爍著暗金符文的能量觸須,如同狂舞的毒蛇,從印記中瘋狂噴涌而出!瞬間將她小小的身體包裹、吞噬!
一個巨大無比、由純粹墨綠邪焰和暗金符文構成的、不斷扭曲蠕動的……妖蓮虛影……在玉兒身體上方……轟然顯現(xiàn)!虛影的核心,玉兒懸浮的身體雙眼緊閉,小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那妖蓮虛影的根須,如同無數條貪婪的吸管,瘋狂地汲取著虛空中稀薄的能量!虛影以驚人的速度膨脹、凝實!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毀滅氣息!更恐怖的是!那妖蓮虛影的“花苞”方向,正死死地……對準了遠處那片緩緩蠕動的……黑暗“冥河”!
“深淵……在……在叫她!”韓薇薇發(fā)出靈魂凍結般的尖叫,“玉兒……的花……在……在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