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小哥,如此著急欲往何處啊?!蹦侨吮呈终驹跔I門前朗聲道。小黑子見有人攔門,勒馬停住,遠遠觀瞧并未回應,只見營門后不住傳來金鐵之聲,還有人員叫好,料想李天焰應是已被圍困,情況緊急,正思忖間,只見那人背手踱步朝著自己這邊走來,心下警惕。環顧四周,只見周邊樹叢影影綽綽,窸窸窣窣之聲,竟是有著一隊劍手慢慢摸了上來,心道不好,一夾馬腹加速往營前沖去,若是此時被團團圍住定是得不到好。四周劍手見來人意欲突沖,全都從藏身之處沖上,舉起手中刀劍砍向馬腿。小黑子也是不虛,御馬閃避,一拉馬韁,馬兒人立而起重重踏向前方兩名劍手胸膛,那倆劍手一個懶驢打滾閃躲開來,一時讓出了一個缺口,借著空檔,小黑子拍馬向前,直沖營門。
李天焰被圍,被那黑漢廢了一臂又纏斗許久,猛藥的藥勁漸漸也顯出不支,李天焰視線逐漸模糊,單手擎著的長槍也感覺愈發沉重,不過此時情況危急,還不能顯出頹勢,李天焰一咬舌尖,硬憋著一口真氣不泄,苦苦支撐。那黑漢眼看著李天焰招架沒有之前靈活,那握槍的手也有些顫抖,料想也是強弩之末了,便更是刀勢猛烈,欲要一擊必勝,一柄暗紋長刀被舞得密不透風,不時透出的凌厲刀氣不斷的在李天焰身上留下不淺的傷痕。李天焰渾身浴血,氣息蒸騰帶著血色繚繞身周,宛如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黑漢久攻不下,心中暗道“這廝竟能于我斗到這等地步,如此勇猛不可能未在江湖留名,槍法路數我竟從未聽聞,真是怪哉”不待多想,欺身上前也是不在留手,閃過一擊直刺,一手握住槍桿,反手一刀直取面門,李天焰長槍脫手,向后一個翻身,半跪于地一手捂胸,鮮血從口中噴出,已是全然沒有一戰之力了?!澳氵@廝功夫不錯,師承何處,為何要來行刺”那黑漢此時也收刀立于身前,對著李天焰說道。李天焰抬頭看了一眼那黑漢手中的長槍:“鄉野之人,并無師承,行刺之事僅是不滿你明家竟然勾結魔教,無故屠了三十二村,替天行道而已。”那黑漢聽聞也不惱怒,把長槍扔到李天焰身前,說道:“世人皆說我明家勾結魔教,將那屠村血案強加吾身,可從沒人提過我明家避世百年,除打理產業的支脈,門人盡皆閉守山門。如今僅是因一則預言,便如此血洗,試問到底誰才是魔”
聞言,李天焰并未回應,正邪之分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夠說清,此時爭辯也無意義,正欲抬手取槍再次攻上之時,身后傳來一陣嘈雜,只見一人一馬從營門沖來,沿路劍手阻攔不得,眨眼便沖了過來,探手將李天焰拉到馬上,轉身便逃,那黑漢子見有人來救,從身旁人手中拿過一柄硬弓,彎弓搭箭弦如滿月,一支箭朝著來人后心呼嘯著飛去,小黑子聽著身后呼嘯之聲,伸手摸出后腰短刀,回身格擋,那箭來勢飛快,格擋不成,一箭穿胸而過,深深扎入前方樹木之上,尾羽顫抖不止。小黑子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噴出,登時臥在馬背上,不見生息。那黑漢見此也不下令追擊,將弓一扔,便往營帳走去。
之前營門前站立之人,正是那出了營帳的青衣秀士,此人名喚湯公宜,乃是明家大爺多年前行走江湖時的救命恩人,這湯先生一直在江南某處深山隱居,略有醫道,又通謀略之術,明家大爺多次相邀也是不愿出山,后因有次明家大爺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上門求救,被湯先生救下,卻惹得追殺之人憤懣,竟然遣人放火燒山。兩人從山間密道逃生,明家大爺也醒過來,指明方向,兩人便一路向著明家所在的藏龍山行去。此后,湯先生無了落腳之處,便應了明家大爺邀請,在明家做了個供奉。
營帳內,那黑漢子盤膝坐地,調息了一會,總算將胸中郁悶之氣化開,長出一口濁氣,喃喃道:“那小賊有幾分本事,饒是我筋骨打磨扎實也有些吃不消他的槍勢?!庇幸蝗讼坪煻耄骸叭隣斂捎写蟮K”正是那青衣秀士湯公宜,“已無甚事,先生可有查到這伙小賊從何而來?!焙跐h已從地上站起,扶起椅子端坐其上?!叭隣斂蛇€記得白日里被逼退的四派聯軍,這伙賊人應該是當時被沖散一支先遣隊,見突圍不成,想借著放火逃出生天,可是為何要冒險行刺,這卻有點耐人尋味。”湯先生繼續道,“行刺之人身手不差,料想來應是隊長之類,想必是想著給手下人增加些逃跑時間,若是一擊得中也是極好?!蹦呛跐h哼了一聲:“那等道貌岸然之徒中居然還有此義士,某也十分佩服,可惜那人服了猛藥,又被我傷了筋骨,許是時日無多,還想著留下他,請先生醫治一番,看能否救他一命?!睖壬鷵u了搖頭:“救走之時,我觀其氣色,已無回天之力,藥力散盡便是命絕之時。三爺稍后,我已命人煮了參湯,服用之后早些歇息,明日應是恢復無礙了?!闭f罷,湯先生一禮便退了出去。
湯公宜望著營門,手撫下頜,不知在想些什么。這時跑來一位漢子,對著湯公宜一抱拳,正是那湯公宜口中的仲良,“先生,車馬營的火已經滅了,柴草燒的差不多了,營帳也毀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戰馬已經十不存一,若是大爺二爺不能及時趕回來,咱們怕是要沒了應戰之力?!薄盁o妨,先前我已得了大爺來信,他們已到達清河縣內,今晚應是能拿下清河縣,明日必是能返回?!睖壬f道,“你等吩咐下去,巡邏人數翻倍,可別再出什么亂子,如今時日將近,不可再貪功冒進了”仲良領了命便下去吩咐了。湯公宜再一次看著營門外,嘆息一聲,回了自己營帳休息去了。
撲通一聲,李天焰被摔落在地,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四下張望,乃是林深茂密,難得的月光照了下來,稍稍平復了一下,看到身前趴著一人,上手一摸鼻息,只見氣息微弱,仔細瞧了瞧,只見一道血洞從后背貫通前胸,李天焰趕忙一看,竟是小黑子,也顧不得身上疼痛,從腰后取出一支竹管,從中倒了些黏黏糊糊的黑膏,盡數涂滿小黑子的傷口上。做完這些,李天焰渾身虛脫,躺在地上再無一絲氣力,想到先前簡單查看之后,小黑子的傷口雖是嚇人,但卻好在沒有貫穿心肺,傷了一些也都用上了藥膏。觀瞧自身,左臂已廢,身上傷口無數,體內筋骨雖未盡斷,但也使不上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