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宅2
- 唐司
- 億條over魚
- 1743字
- 2024-09-02 00:29:50
1.承清塵到了鄴鎮已經是夜半亥時了,小鎮酒樓客棧寥寥無幾,早已收了燈燭歇息。街上空空蕩蕩,倒是今日月色明朗,月華照得整個小鎮銀光暗流,即便深夜也行路無礙。
2.小鎮上屋舍儼然,連綿的鼾聲從屋內傳到街上,擴到街對面房屋的墻上又消失不見。偶有嬰兒啼哭,驚出三兩聲犬吠,鼾聲被打斷,屋內一陣桌椅物什移動的響聲。應是夫婦被嬰兒驚醒的手忙腳亂,不一會又歸于沉寂,嬰兒的啼哭聲沒了,當是被婦人哄得好覺,再過一陣,連綿的鼾聲又起來,好似剛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3.一片安然和諧之象,怎么看也沒有妖物侵擾之貌。
4.回想起被黃狗精禍害的小村子,承清塵去的時候,村子剛受了水災,房屋被沖垮許多,破破爛爛的擺在那里,殘破不全的瓦檐上還滴滴答答落著水。村子的道路上橫七豎八躺著尸體,有的已經被草席蓋住,旁邊是婦人帶著孩子跪在那里低聲啜泣。有的就那樣赤裸裸躺在那里,洪水來時人還在安睡,卻不想就此一眠不醒……幾個不知道哪家的孩子,也看不到父母,就在屋頭旁為了搶半個發了霉的饅頭大打出手。亦有不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人在一堆死人里扒拉出來自己兒子的尸體,哭著哭著,就倒了下去。
5.那黃狗精給村民托夢,說只要給足供奉就保村落不受天災侵擾,年年豐收。可遇了災,卻反過來說村民給的供奉不足。村民愚鈍,只覺得是黃大仙臨世,為了不再逢難,將家里僅剩的余糧都去換了香火供給黃狗精。黃狗精本就在此受了多年供奉,村子之前也是風調雨順,可笑人們認為是那孽畜的功勞,年年香火供足,黃狗精都快當得一方地公了。如今遇到村子遭難,黃狗精本可以用自己一部分修為跟其他幾方的地公換些糧食,便算是亡羊補牢,也對得起那么多年受的香火。哪知非但沒有,孽畜反而趁火打劫,將那些尚有一息的難民精氣魂魄吞噬,助自己修煉。多少落了難的村民奄奄一息的躺在醫館里,祈禱著神仙顯靈,早日康復能和家人團聚,結果卻被自己信仰的“神靈”一口吞了精魄,連轉世都做不到了。
6.若非承清塵路過村子,怕是村子離覆滅也不遠了。
7.鄴鎮不大,走不了一會便到了南邊。白日里那桌人說的荒宅并不難找,宅子占地不小,鎮南的宅子本就不多,只是這一處院墻灰撲撲,門前的對聯也被風雨沖刷的破爛不堪,寫的什么早就看不清了。這一處與南邊其他宅子比起來破敗的不得了,顯然是很久都沒人居住了,也符合白日里那人的描述。
8.承清塵站在院外觀望許久,一切都很安靜并沒有聽到什么可疑的響動,不知他們口中的“鬧騰”是從何而來的,打算進去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機。
9.過了院門,放著的門枕石上布滿了青苔,遮住了原本的花紋。院子西南角立著一顆不知道是什么的樹,如今也是枯作一桿。光禿禿的樹杈張牙舞爪的豎在那,被蒼白的月光長長的拉到地上,半邊院墻都被映上黑色的枯枝影子,顯得幾分猙獰。院子里一片荒草叢生,將原本穿堂過院的石板路遮的嚴嚴實實,承清塵借著月光,辨了半天才找到條小路通向宅子。宅院大得很,單是宅子還占不去一半的地方,剩下的空地上被高高的野草占領,夜風吹過,草叢沙沙作響,漆黑一片里若有什么東西想藏在此處,怕是在容易不過。宅子角樓屋檐上還雕著些花紋,雖談不上不精致卻也考究,依稀看得出這里從前的主人即使算不得大富大貴之人也是在這鄴城數得上號的富裕人家。如今這些花紋和裂紋混作一處,再也看不到從前的繁華了。宅子四方的檐角掛著一串串燈籠,燈芯早就滅了,燈籠紙也被年歲洗褪了色,白里泛著點淡紅,飄飄搖搖的落到風里。
10.宅子一共兩層,大門沒有上鎖,“嘎吱——”輕輕一推木門響著陳年老朽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院子里。門框上往下撲撲掉著灰,嗆得人直咳嗽。屋內窗戶緊閉,屋內黑壓壓一片,只能靠著從門外泄進去的月光依稀辨物。一層是正堂,一般用作會客,一家人吃飯也在這里,二樓是一個個的小隔間,隔間里臥室。承清塵繞著看了一圈,整棟宅子里除了灰就是蜘蛛網,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沒有妖氣,也沒有出現什么奇怪的現象,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也不知白日里那桌人口中的“鬧騰”是不是有人故意以訛傳訛,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11.夜色沉沉,想著反正也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承清塵干脆挑了間臥室,用凈塵術打掃一番草草和衣而睡了。夜色幽幽,萬籟俱寂。在承清塵看不到的地方——屋內角落的陰影里緩緩浮現一個虛影,面容隱在暗處瞧不真切,身形佝僂著,飄在空中目光森森的注視著臥榻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