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所有部門中午都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唯獨小伙所在的cnc部門是要連班的，只有半個鐘吃飯的時間。進到廠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剛來面試的鉗工正和老板商量著什么。那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聽他們對話好像是個叫張芡的廣東人。

雖然離的稍微有點遠，卻也隱約聽的到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我們這邊加班比較多的話，可能有14小時這樣子，平時的話就是10到11個小時”老板說完，張芡沉默了好一小會才開口回話：“唉！14個小時！這是那里是人干的活啊！我家的牛、驢都沒這么累。”

“我現(xiàn)在好一段時間沒收入了，確實拮據(jù)了點。你們這里不也招臨時工嗎？你看這樣，我先在這干個十天半個月的臨時工，到時候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在這干長工。行不行？”

老板聽聞此言面露些許不悅，擺了擺手說到：“算了算了，我這自愿加班加點到晚上十一、二點的大有人在。你干鉗工的那有不加班的？”

“你要是干等下帶你去找文員辦好手續(xù)明天就可以上班了。你要干不了那就算了！”……

“灌溪，灌溪！澄灌溪！”小伙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急著一回頭撞上了后面正申過來的手臂。“你這么老愛聽別人八卦啊，快去把機器開起來！”這沙啞的聲音來自一個約摸四十出頭四肢粗壯的中年男人，是這里干了許多年的老師傅。

見老師傅都過來催了，澄灌溪這才把耳邊的聲音和思緒都拋之腦后走到機器前忙活了起來。cnc加工中心這工作看起來很復(fù)雜其實也就那么回事，無非打表、分中、對刀、拷程序、執(zhí)行程序這幾個步驟。

干這一行就沒幾個是念過高中的，澄灌溪是個少有的例外。雖然是計算機應(yīng)用技術(shù)畢業(yè)的，諸如廣告、UI、前端的設(shè)計水平也還過得去，奈何如今什么行業(yè)都內(nèi)卷的厲害，一份三四千的UI設(shè)計竟也能讓五六個人爭著去應(yīng)聘。

家里人見此情形怕他找不到工作，聽了親戚的建議忙著打電話叫他去了東莞的模具廠干銑床學徒。拿那一千五的工資生活實屬難過，在那里干了幾個月便辭職到了深圳另一個親戚的廠里干起了cnc學徒。

原以為從此不會再過上那種窮苦日子，殊不知這次越獄的地道挖向了另一座監(jiān)獄。

本來聽說三千塊一個月的工資，是親戚記錯了實則只有兩千五，好在這邊學徒六個月加一次工資。在偶爾要上夜班和周末還不開飯的情況下，甚至不夠吃飯錢。每天都盼著日子過得快一些，可真到了那一天時，他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

確實有如老板所說的每隔六個月加一次工資這個待遇，但每次只加五百塊。扣了社保水電費，還是拿那兩千五的工資，干足一年也就拿三千塊一個月。

就這樣又度過了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工資從“三千塊”升到了三千塊。澄灌溪所有的耐心也終于都被磨掉了，而后不久便辭了工到了這邊。此刻他收起了思緒手上忙活著，不知覺幾個小時又過去了。澄灌溪看了眼手表，把程序走起來后就去洗手吃飯了……

待他吃完飯回來幾臺機器都走完了程序停了下來，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八點，澄灌溪見夜班的人過來了，匆匆和他交接一翻便打卡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