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采用了黑白相間的瓷磚,簡潔而時尚。淋浴間里有一塊防滑墊,洗手臺上擺放著精致的洗漱用品和香薰蠟燭,讓整個空間充滿了清新的味道。
云淺依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方以漫在這里進進出出的畫面,一股力量牽引著她走向臥室。
她鬼使神差地拉開了床頭柜,拿起壓在最下面的檔案袋。
檔案袋里是一份病例,云淺依定睛一看,患者姓名寫著林松,她將視線下移,一到最下面。
診斷結果那一欄,赫然寫著無精癥。
云淺依瞬間想明白了一切,原來真正不孕不育的是林松,方以漫不想讓林松難堪,所以才謊稱不孕不育的是她。
云淺依苦笑一聲,一邊把病例裝回檔案袋,一邊說:“以漫啊以漫,你真傻,你以為你這么做就能感動那個心狠手辣的林松,其實,你只感動了你自己。”
云淺依走進書房,在書柜上發(fā)現(xiàn)一本日記。
她翻開來看……
2018年,3月20日,晴。
酒會上,我認識了林松,他帥氣,談吐有內(nèi)涵,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我以為一見鐘情都是電視劇胡演的,沒想到,我對他一見鐘情。我主動加了他的微信。
2018年,6月5日,陰。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我們?nèi)タ戳艘粓鲭娪?,是他的公司參與制作的,他確實是個有才華的人。
……
2019年,9月5日。晴。
我告訴爸媽,我要跟林松結婚,但沒想到,爸媽不約而同地反對,說林松心思深沉,沒那么簡單。
2020年8月17日,大雨。
今天我巨高興,因為功夫不負有心人,爸媽終于松口同意我跟林松的婚事,我和林松商量了,明年初結婚。
2021年1月24日。大雪、
我們的婚前檢查結果出來了,林松確診無精癥,我不敢把結果告訴他,我怕他自卑,只好偽造了一份病例,謊稱不孕的人是我,也考驗一下他對我的感情。令我感動的是,林松說,沒孩子就沒孩子吧,與他攜手一輩子的人是我。
……
2021年4月6日。晴。
我和林松結婚了,祝我們甜甜蜜蜜一輩子!
看完方以漫的日記,云淺依潸然落淚。就在此時,那個出現(xiàn)在公墓和馬路邊的嬸母女子又出現(xiàn)了,這次她沒有蒙住臉。
她的容貌與云淺依一模一樣,她就是方以漫。那場車禍,讓方以漫的肉體與靈魂分離,又因為粉寶石金鏈的沖擊,讓云淺依占用了方以漫的肉體。所以方以漫的靈魂只能如孤魂野鬼般到處游蕩。
不過她很感謝云淺依做的一切,奪回珠寶公司,與林松離婚,幫父母報仇。
方以漫想給云淺依擦一擦眼淚,豈料自己的手從云淺依的面頰絲滑地穿過,嚇得她抽回了手。
她隨即苦笑一聲,她又忘了,她現(xiàn)在只是一絲游魂,別人觸碰不到,也感覺不到她。
“以漫,沒想到,你我二人相隔一千二百年,命居然一樣苦!”云淺依自言自語地說,“我遭遇了洛索,你遭遇了林松,這兩個大渣男,想要我們的命!”
“淺依,你比我幸運些,你又遇上了樊大哥?!狈揭月w慕地凝視著云淺依,“樊大哥,真誠,善良,又很尊重女性,如果你們倆可以在一起,我可以把我的肉身永遠讓給你,我就在你們身邊守護者你們。”
云淺依來回撫摸著日記本,說:“以漫,你到底在哪,我可以替你做所有事,但我不想偷走你的身份,我終歸是要走的!”
“淺依,你要去哪兒?”方以漫半蹲下身子,凝視著她,“樊淵伯那么愛你,你舍得離他而去?”
雖然云淺依聽不到她的話,但她也要說。
云淺依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臉色鐵青,她心想,林松患有無精癥不能生育,那葉思情打掉的那個孩子,豈不是樊淵伯的……
葉思情生命體征穩(wěn)定以后,被轉移到普通病房,這一個月來,樊淵伯輾轉于博物院跟醫(yī)院,累瘦了一圈。云淺依的珠寶公司事務也很多,她這一個月也沒打擾樊淵伯,二人各司其職。
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樊淵伯很久都沒有回家了,博物院最近也走上正軌,他準備回A市看看父母。
醫(yī)院,病房內(nèi),葉思情的父母憂心忡忡地凝視著還在昏睡的女兒,雖然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她還是沒有半點好轉。
樊淵伯拿了一些吃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葉思情,對葉家父母說:“叔叔,阿姨,你們別急,思情總會好的?!?
“小樊,你別安慰我們了!”葉父雙目無神,似乎被奪去了光,“思情就這樣了,明天我們就辦出院,帶思情回去。”
“思情不能出院??!”樊淵伯說,“這里有護工,設備齊全,叔叔阿姨,你們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會想辦法!”
“小樊,你博士都還沒畢業(yè),你的那點錢早被我們榨干了!”葉母說,“至于小方,思情本來就對不起人家,怎么能讓人家給我們付醫(yī)藥費呢?”
“難道就這么放棄?”樊淵伯嘆息地說,“思情還那么年輕……”
“誰說要放棄?”葉母憐愛地摸了摸葉思情的臉頰,溫和地說,“我們只是不住在醫(yī)院了,思情,跟媽回家,媽,護理你!”
“好,那我去找一輛商務車,讓思情坐的舒服一些,我送你們回家!”樊淵伯堅定地說。
葉思情家在W市郊區(qū),從H市開車需要十個小時才能到,云淺依也跟樊淵伯去,路上能交替開車,都能休息一下。
他們的車行至服務區(qū),云淺依讓樊淵伯和葉家父母先去吃飯,自己照顧葉思情。
葉思情雙眸緊閉,仿若一具冰冷的尸體。
“思情,你知道嗎?”云淺依凝視著葉思情的睡顏,“你打掉了你和淵伯的孩子。這些日子,我都在逃避,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淵伯。我知道淵伯心里還有你,我怕告訴他,他會對你愧疚,從而回到你身邊……我愛他,我不想失去他,我知道我很自私!”
就在這個時候,葉思情的手指動了一下,云淺依激動不已,正要下車告訴樊淵伯。
豈料三個彪形大漢突然從旁邊的陰影中竄出。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惡狠狠地說:“老實點,別出聲!”
云淺依驚恐地瞪大眼睛,聲音顫抖著說:“你們是誰?為什么要這樣?”
彪形大漢乙吼道:“少廢話,乖乖跟我們走!”
云淺依試圖掙扎:“放開我!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云淺依就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粗暴地塞進了一輛黑色轎車,帶往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
這一切,正好被他們的商務車擋的死死的,沒有任何人察覺!
樊淵伯吃完飯后匆匆而來,他想趕緊換淺依去吃飯,等他趕去商務車的時候,淺依已經(jīng)不見了。她的手機也掉在了地上,樊淵伯撿起她的手機,不詳?shù)念A感涌上心頭,他找遍了整個服務區(qū),還讓葉母去女廁所也找了找。仍沒有蹤影。
“不行,我得去找淺依!”說著樊淵伯就上了駕駛室,想掉頭回H市。
“小樊,你還是先送我們回去吧!”葉母為難地說,“思情這個樣子,再折騰回去,只怕?lián)尾蛔?。再說,說不定小方有什么急事先走了……”
“老婆,做人不可以這么自私!小方明顯是失蹤,小樊,趕緊報警,然后我們跟你一起回H市,一起找小方?!比~父堅定地說。
樊淵伯報警之后,還是先把葉思情送回了家,然后火速趕往H市。
工廠內(nèi)彌漫著寒冷和腐朽的氣息,窗戶上結著厚厚的冰花,冰冷的墻壁仿佛能滲透人的骨髓。
云淺依被扔在地上,她心里想:“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一定要想辦法脫身?!?
工廠四周雜草叢生,陰冷的風呼嘯著穿過破敗的窗戶,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嗚聲。工廠內(nèi)彌漫著腐臭的味道,角落里堆積著破舊的雜物,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未知的恐懼。
一位戴著口罩和黑色鴨舌帽男子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云淺依,堂而皇之地摘下口罩,此人正是林松。
林松面目猙獰,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猶如惡狼般兇狠,惡狠狠地說道:“方以漫,哦,你并不是方以漫,你只是冒名頂替的假貨!今天你必須承認冒名頂替方以漫,搶走她的珠寶公司!”
云淺依內(nèi)心充滿恐懼,但仍堅定地想:“我不能被他嚇倒,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嘴上大聲反駁:“林松,你真是可笑,當時我失憶,不記得自己是誰,是你認出來我,現(xiàn)在又說我冒名頂替,你自己不覺得你很荒謬?”
林松氣急敗壞,吼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嘴硬!我看,你是這真不怕死!”說著,揚起手狠狠給了云淺依一巴掌。
云淺依的臉瞬間紅腫起來,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喊道:“林松,你壞事做盡,不怕遭報應,不怕不得好死嗎?”
林松冷笑道:“報應?你是真天真啊,如果有報應,方程夫婦和方以漫早就來找我追魂索命了。反正你也逃不了了,不怕告訴你,葉思情墜樓也是我干的。”
云淺依怒視著他,說道:“果然是你,林松,你當真惡毒,葉思情怎么你了,你竟然要害死他!”
“誰讓那個賤女人多管閑事,竟然保留著修車師傅做手腳的視頻。”林松嘖了嘖嘴,“不過還好,證據(jù)被我銷毀了,葉思情成了植物人,你也快死了,真相就沒人知道了?!?
此時,工廠里彌漫著灰塵,每一次林松的動作都帶起一片嗆人的煙霧。云淺依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喊道:“林松,你這樣是不會得逞的,你以為除掉我就能掩蓋真相,那你也太天真了,你要記住紙包不住火!”
云淺依心里暗暗祈禱:“希望淵伯和警方能發(fā)現(xiàn)我失蹤了,快來救我?!?
林松不客氣地踩著云淺依的小腿,威逼地說:“說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去韓國照著方以漫的樣子整了整,還有,你把方以漫藏哪了?”
“我,就是方以漫!”云淺依不服輸?shù)卣f。
林松一下子氣急敗壞,朝著云淺依的小腿猛跺,云淺依的小腿被活生生踩斷,她一聲不吭,強忍著疼痛,怒視著林松。
就在這時,林松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警笛聲。他神色驚慌,惡狠狠地瞪了云淺依一眼,說道:“怎么會這樣,警察怎么會這么快找過來,算你走運,但這事沒完!”說完,匆忙轉身,趁著夜色的掩護逃走。
樊淵伯跟警方到達后,只看到傷痕累累卻依舊倔強的云淺依。樊淵伯心疼不已,一下子把她抱起來。
警察關切地問:“方小姐,你沒事吧?”
云淺依虛弱但堅定地回答:“我的腿好像斷了,不過謝謝你們,一定要抓住林松,林松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
警察說:“方小姐放心,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
另一位警察詢問:“云小姐,能跟我們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云淺依強忍著疼痛,將事情的經(jīng)過敘述了一遍。
樊淵伯把云淺依送到醫(yī)院,云淺依的小腿骨折,做了接骨手術,轉入了普通病房。她已經(jīng)精疲力盡,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三天早上才漸漸轉醒。
“淵伯!”云淺依呼喚著樊淵伯,睜開眼睛就看見他在身邊,就覺得無比心安。
“淺依,你怎么樣,還疼不疼了?”
“沒事,我能忍,用這點疼痛換來真相大白,這一切值得!”云淺依欣慰地笑笑。
“淺依,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樊淵伯自責地說,“在我得知你失蹤,還是先選擇把葉思情送回家,是我對不起你?!?
“淵伯,說什么呢?”云淺依安慰地說,“葉思情說到底是被我連累的,如果她不牽扯進來,也不會招惹殺身之禍,是我欠她的。對了,林松已經(jīng)喪心病狂,你去雇幾個保鏢,暗中保護葉思情一家。”
“嗯,我會安排,你好好休息吧,既然林松已經(jīng)暴露,他蹦跶不了多久了?!狈疁Y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