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倫從芙蕾雅臥室的窗戶翻出去時,正巧碰上之前的侍從長,模仿者之鏈悄然發(fā)動。
侍從長看見從窗戶翻出的他大驚失色,上前低聲問:
“3號,到底是怎么回事,目標不是芙蕾雅·蘭斯洛特么,你怎么把弗蘭克家的次子殺了?”
“比爾·弗蘭克不是我殺的。”
巴倫沉聲道:“芙蕾雅根本不在臥室,情報是假的,我懷疑2號是臥底。”
他決定把水攪渾。
可侍從長不假思索道;“2號不可能是臥底。”
“為什么?”
侍從長幽幽道:“因為我就是2號。”
巴倫寒毛卓豎,隨后是玻璃破碎的聲響,侍從長轟然倒下……杰克拿著啤酒瓶叉腰看巴倫,悻悻道:
“兄弟,我說我什么都沒聽見你信嗎?”
……
駕馭獅子的騎士們奔馳在宮殿的花卉草叢之間,匆匆而過的侍者群里,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地低語。
“你說你其實也不清楚那家伙是誰?兄弟,道上規(guī)矩我懂的,我什么都沒聽見,也什么都沒看見。”
“為什么我可以看穿你的偽裝……這個也是西敏寺的秘密……別!兄弟別丟下我,我先前不是逃跑,是去打探敵情。”
“他們說比爾·弗蘭克是被火焰活活燒死的,死狀凄慘,有些部位更是被一瞬間高溫碳化……赫思緹家的長老說這不是巫術,而是某種魔獸的火焰。
可白金漢宮不可能混入白銀獅子之外的魔獸,所以只可能是契約騎士的【應許】……接著……”
說這話的時候,杰克的目光牢牢落在巴倫身上,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與巴倫在一起,算是不在場證明。
不然就算是他也會認為可以操控某種龍炎,且具備未知動機而出現(xiàn)在白金漢宮的逃犯巴倫有最大的作案嫌疑。
“接著可以操控龍炎的我,湊巧就在芙蕾雅的禁忌物收藏室被發(fā)現(xiàn)了。”巴倫幽幽接上杰克沒有說完的話。
或許是鍋已經(jīng)背的夠多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就像是尋常的嘮家常。
倒真達到了勞倫斯所說的罪多不壓身的境界。
“你現(xiàn)在被那些騎士發(fā)現(xiàn),弗蘭克家族認定你就是兇手,獵魔人協(xié)會最高的S級追殺令將在不久后發(fā)出……”
“蘭斯洛特家族的家主下令封鎖了白金漢宮,現(xiàn)在整個宮殿固若金湯,一只蚊子都飛不出……”
“赫思緹家的長老就在不久前,對宮殿外的記者們宣布將請求圣十字會信仰騎士,還有異端審判局的圣者和戰(zhàn)斗修女加入搜捕……”
巴倫沒忍住打斷杰克的話:“前面兩個我可以理解,這赫思緹家是怎么回事?我吃他家大米了這么對我?”
杰克嘆口氣:“赫思緹家的少主是獅鷲騎士團的預備副團長,你的前妻是他現(xiàn)在的未婚妻。”
“靠!”
巴倫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掀開美術館墻面上貼著的,達芬奇的《年輕男子的畫像》,鉆進了暗道。
杰克也驚異地跟著靠了一聲,似乎是驚訝于真有人把暗道修到了白金漢宮,跟在巴倫身后鉆了進去。
……
如果給巴倫和杰人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選擇鉆進那個暗道。
當推開下水道的井蓋,他們看見街上月色如紗霧灑落,隨之而來是清涼的晚風。
兩人吐了口氣,以為成功脫逃,杰克都要扯著膀子說兄弟時。
忽然隱隱見紗霧外燈光明媚。
于是巴倫徹底掀起井蓋,這才恍然那是連成一片的甲胄上折射出的,金屬反光。
他們進入了街上獅子騎士們的包圍圈。
騎士中為首的還是先前那名銀發(fā)騎士,街上人群早已被提前疏散,他靜靜騎乘在高大的白銀獅子,舉起劍,瞳孔流淌琥珀色火焰。
“龍騎士巴倫·康斯坦丁,拿起你的劍!”
巴倫拔槍。
杰克只聽見耳邊好幾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就見銀發(fā)騎士從獅背上落下,周圍戒備的騎士齊聲作【獅子吼】。
吼聲讓杰克耳邊一陣鳴顫。
“跑!”
巴倫從下水道一躍而起,黃金瞳锃亮。
杰克反應過來,也跟著爬起,踉踉蹌蹌,步伐蹣跚的跟著龍騎士跑出了個虎虎生風,跑出了個一日千里!
“靠!那家伙是他媽的銀獅騎士懷爾德,我們完了。”杰克抓臉哀嘆。
巴倫邊跑邊問這人什么來頭,我的煉金子彈全被他一劍給砍了!
杰克說知道圣殿騎士團有六個騎士團長吧。
巴倫說知道,其中一個死了還被嫁禍給了我。
杰克說這哥們就是六大騎士團長中最猛的一個,坊間消息傳聞只要圣殿騎士的大團長一死,繼承圣殿三分之一騎士律法的必定是這哥們。
巴倫說具體形象點,黃金白銀青銅黑鐵我現(xiàn)在還不理解差距有多大。
“知道日本的特攝《杰克奧特曼》吧。”
“知道。”巴倫一時沒理解杰克的腦回路。
“他和我們的差距就是杰克奧特曼和普通人的差距。”
巴倫沉默一會兒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看樣子今晚整個里倫敦都會因為我倆被封鎖……”
“殺人的是你不是我。”杰克糾正完又說,“我從小道消息那里知道芙蕾雅坐龍地鐵去了表側……現(xiàn)在只有兵分兩路才可以甩掉他們,你試著看能不能做龍地鐵跑路,趕得上總比就這么等死好。”
“你呢?”
“我有特殊渠道……”
熟悉的對話發(fā)生算不得熟悉的兩人身上,兩人一拍即合,在小巷里一別兩散。
……
1987,11月18,夜晚10點12分。
里倫敦國王十字車站,龍地鐵伴隨鋪天水汽停靠下來。
行人上上下下,車門關合,骨龍吼叫著鳴笛,隨時準備脫籠而出。
但這時,本就到了發(fā)車時間的地鐵卻沒有伴隨著骨龍的低吼而飛馳前行。
乘客們不知發(fā)生什么,把頭伸出窗外,看見一匹白獅站在隧道盡頭,鬃發(fā)飄揚,傲然挺立。
獅背上的銀發(fā)騎士拉扯韁繩,對于骨龍近乎于挑釁的吼叫毫不在意,琥珀色的眼瞳中透著風雪般的漠然。
他只是像是陳述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那般宣布:
他是龍心騎士團的團長,為了抓捕一名判律的逃犯,要截停龍地鐵,搜查車上的乘客。
乘客中有人大聲抗議,騎士沒說話,只是從劍鞘拔出長劍,出鞘聲清躍一片。
騎士們包圍了骨龍。
乘客們打了一個哆嗦,再也沒有一句怨言。
懷爾德沖骨龍,或者說沖骨龍空洞眼眶之后車廂里的某個人舉劍:
“出來伏罪,不要讓你的罪孽淹沒自己的本心。”
火焰不知從何出現(xiàn)。
它從月臺上拔起,漫出金色的光。
懷爾德眉頭一皺,骨龍最害怕的就是火焰,不是因為火焰會燃燒他的龍鱗,而是火焰會使他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
因火焰而咆哮的骨龍如墜海巨錨的鐵索抽動,龍頭與車廂相連的地方咯噠作響,心臟跳動聲如泵。
騎士舉劍,胯下獅子轟然發(fā)出山崩地裂的咆哮,一時居壓倒了龍吼。
車上的乘客喊著阿門阿拉與哈利路亞禱告,他們虔誠地在胸口畫著十字,閉上眼,祈求神讓他們幸免。
于是骨龍暴射而出,銀獅與騎士揮動利爪與利劍。
龍與獅子擦肩而過。
懷爾德駕馭銀獅躍上月臺,在大火中看列車遠去,風吹動額前銀發(fā),使他看起來像個古希臘的雕塑。
“團長,為什么……”
副團長似要上來詢問,卻被懷爾德?lián)u頭制止:“因為我在那一刻畏懼了。”
“畏懼……”
副團長有些茫然,傳說中的銀獅騎士居然會說自己畏懼了。
懷爾德沒有說話,因為有些事情只有他明白。
在轟隆隆的車廂飛過身側的瞬間,在長劍即將刺中逃犯心臟的瞬間,他聽見一句低語。
叛律的龍騎士凝視他,黃金瞳前所未有的明亮,像一團燃燒了就不會熄滅的火。
他把槍口對準了懷爾德的額頭,說:“我沒有罪孽,也沒有本心,我只想活下去。”
槍響。
劍因子彈改變軌跡,在龍鱗車廂外劃出一道破碎的,幾乎與車身等長的痕。
……
《曼徹斯特衛(wèi)報》:1987年11月18日夜晚,倫敦國王十字車站突發(fā)大火,警方初步懷疑是行人的香煙點燃了電動扶梯……
【此為相關報道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