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先生……
朱麗斯不安地揣著手,看被按在地上的巴倫,模樣憂郁,神色黯然。
但被按在地上的巴倫卻很無所謂,反目光炯炯看著少女:“我自以為藏的不錯,沒想到最后居然是被你這么一個賣花女發(fā)現(xiàn)了。”
朱麗斯面容煞白,不知道說些什么。
巴倫卻還是在地上出言諷刺:“那張報紙我看見了,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安下什么好心……你看見了弗蘭克的懸賞報紙,在沿途用香水留下痕跡吸引獅子騎士……是我想太簡單了,小瞧了你們這些賣花女。
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如果她身心純潔而清白,干干凈凈,那又怎么能在里側(cè)生存下去……啪!”
“住嘴!”
費迪南,這個男孩,他鼓起勇氣,憤怒地上前給了巴倫一巴掌:“不許你污蔑朱麗斯姐姐!”
巴倫被這并不算疼痛的一巴掌扇的愣神片刻,隨即笑道:“哈哈,一屋子未來的強盜、劫匪、混蛋……”
他狠狠盯著朱麗斯,囁嚅了半天,冷冷道:“還有娼婦……拿著你的賞金躲起來吧,只要我還活著……遲早會……噗……”
血濺在地上,一柄劍插在巴倫右肩胛骨,將他釘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讓在場之人頓時噤聲,只剩因為疼痛哀嚎的巴倫。
“巴倫·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家的次子,大名鼎鼎的無血者……自從六年前蘭斯洛特家的此女宣布向你退婚,你就銷聲匿跡,原來是躲去了表側(cè)。”
比爾一腳踩在巴倫臉上,表情兇狠,鞋跟摩擦:“所有人都以為你去表側(cè)不過是遭遇退婚后,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卻沒曾想居然在暗中策劃復仇……”
“復仇,呵呵,就算是要復仇,我也應該是向我那高貴傲慢的未婚妻才是……”
巴倫說著話,鮮血順著齒縫流淌。疼痛讓他的表情兇狠,像一頭狂怒的獅子。
比爾獰聲道:“為什么要在地鐵上襲擊我。”
因為插隊狗不得好死
“我說因為愛情你信嗎?”
比爾一聲冷哼,拔劍,轉(zhuǎn)而刺入左肩胛骨,巴倫又是一聲悶哼,豆大汗珠流下。
從比爾看向他的眼神,他就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這個獵魔人打從一開始就想要折磨并殺死他!從始至終就沒打算將他上交!
就算是從地鐵踹下也不至有如此仇恨。
巴倫吐出口血,慘笑:“你喜歡我的未婚妻,我說的對么。”
此話一出,比爾頓時怔住,有些茫然與無措的看著地上的巴倫。
其他獵魔人見此,很有默契松開巴倫的手,留下一直拎在手里的黑色提箱,離開房間,合上木門。
比爾少爺要發(fā)飆了。
“1987年11月17,下午3點20分,逃犯巴倫·康斯坦丁拒捕,與比爾·弗蘭克率領的獵魔人小隊激戰(zhàn),最終傷勢過重死亡。”
比爾·弗蘭克輕聲說著,默默打開黑色提箱,在一片濺躍的銀光中摸出兩根十子鉤。
朱麗斯俏臉煞白,她認出來了,那是坊間傳聞,獵魔人們處刑所用的刑具!!!
比爾面無表情為巴倫塞下一個藥丸。
“毒藥么……”巴倫冷笑。
“別誤會,這是止血藥,因為我怕你待會堅持不下去死了。”
比爾緩緩地彎下腰來,凝視巴倫的眼睛,那雙深黑色的瞳孔里無光無波,仿佛最深邃的黑暗。
他心里一驚,下意識避開了那雙眼睛,那一刻他忽然有種錯覺,只要自己繼續(xù)直視下去,那黑暗遲早就會將自己吞噬。
他用腳狠勁踹了巴倫腹部一腳,在青年因為疼痛弓起身子之時,再度用腳踩住他的臉,拔出劍并低聲說: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幫她們脫罪。”
巴倫愣住了,朱麗斯怔住了,費迪南的眼眶里更是眼淚打轉(zhuǎn)。
比爾冷笑一聲,拿出釘錘將巴倫雙手釘死在地上,又用兩片十字鉤穿過被事先洞穿的肩胛骨,鉸鏈鎖住身體,薄刃削去手筋與腳筋,再用兩根銀質(zhì)棱刺封住雙膝。
劇痛讓巴倫的嘶吼逐漸轉(zhuǎn)為喘息。
做完這一切,他轉(zhuǎn)身,拔出腰間的長劍,在巴倫的右側(cè)臉上劃出一道帶血的十字印。
隨后朝朱麗斯舉劍:“朱麗斯小姐,我現(xiàn)在懷疑你窩藏串通了罪犯巴倫·康斯坦丁,這已經(jīng)觸犯了普羅爾法庭制定的《舊裔法案》。
現(xiàn)在,我以獵魔人協(xié)會的名義,在此對你進行光榮搜身!”
劍劃破輕薄的布料,女孩精致的胴體隨著布料破碎而乍現(xiàn),獵魔人肆無忌憚地嘲笑讓隔壁房間傳來沉悶且絕望的嘶吼。
三個小孩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兩個小姑娘哭了出來。
費迪南流了淚,卻擦掉,咬著牙去擦妹妹們的眼淚:
“瑪莎,安妮,不要哭!可以流淚,但是不要哭!”
傷口的疼痛、精神的掙扎以及身體的阽危讓巴倫的意識逐漸模糊。
“不要哭!”
疼……疼的想哭出來了……不想死……想活著……殺了這家伙……殺了這家伙……
“可以流淚,但是不要哭!”
眼淚……流不出來了……血都要流干凈了……里側(cè)……裁決……全都殺了……媽媽,好疼……
“老媽,好好活著,我找到一份不錯的編劇工作,醫(yī)療費肯定夠!”
“老媽,我劇本寫的不錯,導演給我發(fā)了獎金,說了年底要給我漲工資。”
“老媽,透析一周兩次不能少,如果你不在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
“老媽,沒事的,加班黑眼圈正常,不說了,導演催劇本了,我先去忙了啊。”
“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老媽?喂?老媽?”
“由于您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對方已給您進行語音留言,點擊播放……亦柯,好好生活。”
天空,行駛的獅鷲馬車,云仿佛沸騰的巖漿。
巴倫感受狂風撲面,問:“除了睜眼還有其他可以靈覺的技巧嗎?”
勞倫斯不假思索道:“憤怒,據(jù)說曾經(jīng)就有舊裔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一打九,事后才發(fā)現(xiàn)那時候他簽訂職業(yè)律法書,并靈覺成了契約騎士。”
巴倫沉默許久:“怎么憤怒。”
“怎么憤怒?”
勞倫斯用見鬼的眼神看巴倫,大概那時他以為巴倫問了個形而上的哲學問題,因此思考的有些久。
最后,他說:“在你痛苦到,從未有的想要毀滅一切時去毀滅。”
痛苦與毀滅……真頭疼啊……我大概是史上最慘穿越者了吧……光是活下去就這么艱難……
“生存亦或是毀滅?”
魔女的呢喃再度在巴倫耳邊響起,仿佛遠處看不見的虛空里傳來的悼詞,于是雷霆暴雨,狂魔撕開地獄的大門咆哮。
生存亦或是毀滅?
呵,這算是什么問題,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我生存下來,你毀滅掉!
在比爾驚疑不定的眼神里,那個被刑具釘死在地上的青年,那個狂怒得如同獅子般的男人,居然緩緩站了起來!
比爾倒吸一口涼氣,他分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削去男人的手筋與腳筋,用銀劍封住雙膝,棱錐癱瘓脊椎!
這種程度的傷勢,就算是最賴以自負的煉金術師恐怕也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治好,這家伙是什么情況!?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比爾拔劍。
男人沒有回復,他站在那里,傷痕累累,半邊身體血紅,卻又半邊蒼白,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
真的有火燒起來了!
鮮紅熾烈的火焰從男人身上大片大片涌出,像是火山迸發(fā)中疾掠的霧,撲面而來的灼熱讓屋外的獵魔人們也察覺到不對勁。
排闥而入。
隨后瞪大了眼睛。
“這是……騎士……他不是無血者么……”那獅子騎士驚恐地說。
無血者即便簽訂職業(yè)律法書也無法靈覺不是常識嗎?可面前這一幕明顯是契約騎士才有的【應許】啊!
比爾沒有說話,他陷入無邊的恐懼與憤怒。
刑具在男人身上熔化的未知恐懼,以及自己居然被這一幕給嚇住的憤怒!
“不管是什么東西,已經(jīng)下達了審判,那么結果也唯有一死!”
比爾眼瞳轉(zhuǎn)為青銅色,雙臂雙腳浮現(xiàn)細密的鱗片,驀然拔劍朝巴倫砍去!!!
周圍的獵魔人也一瞬咬下牛皮手套,手背上三道奇異符文紛紛亮起,禁魔的銀汞霧從掌心迸射而出!
巴倫微微仰頭,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回音。
血,燃燒。
火,流淌。
目光漆黑,如同閃電。
他舉起手,火焰飄蕩如戰(zhàn)旗,而他是火焰的皇帝。
應許……
他冷冷道:“龍炎。”
大火吞噬了一切。
把一切照得像白晝。
除了那雙锃亮的,如同黃金的龍之瞳。
……
倫敦塔,最高處,為徒弟講課的倫敦塔主,白袍巫師伊薩克·牛頓突然抓了抓胡子,怔了片刻,旋即沖徒弟感慨道:
“龍騎士……終究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