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那年，我的人生被一場大火徹底改寫。

那天夜里沒有星光，烏云像浸了墨的棉絮壓在天上。

蟬鳴刺耳，我卻睡得昏沉——那時的我，還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濃煙灌進鼻腔。

我猛地坐起身，眼前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在墻壁上爬行，天花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熱浪裹著化學制品的惡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燒紅的刀子。

不過我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我們的嗅覺比平時更加靈敏，為什么連這絲氣息都嗅不到？

“爸！媽！“我踹開父母臥室的房門。

回應我的只有玻璃爆裂的脆響。

手指突然觸到臉頰上的濕意，不知道是被煙嗆出的淚，還是恐懼的本能。作為族里最特殊的那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火，是狼裔的死刑。

五歲那年，我們全族被關進實驗室。穿著白大褂的人往我們血管里注射藥劑，福爾馬林的味道至今還沒忘記。

他們想要制造完美的戰爭機器——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狼的冷血強大。

床板下的響動拉回我的思緒。十歲的弟弟像只煮熟的蝦米蜷縮在那里，后頸的狼紋正在褪色。

“弟弟！”我驚呼，“你怎么了？”

我沒有找到父母，房間很亮，火燒的我睜不開眼睛，濃煙幾乎要把我淹沒。

我背著弟弟，艱難的爬向門外，火焰卻突然炸開一道火墻。劇痛從視網膜燒到腦髓。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族人為什么寧愿被子彈打穿心臟也不愿碰火。

當終于把弟弟拖到安全距離時，我渾身的血突然在血管里尖叫起來。

“等我...“

剛沖進火場三步，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滴滴滴——“

刺耳的儀器聲像鋼針般扎進耳膜。

我猛地睜開眼，大口呼吸，刺目的無影燈下，自己正呈大字型被束縛在手術臺上。

冰冷的金屬貼著我赤裸的皮膚，十幾個電極片粘在胸口，隨著呼吸微微發癢。

我，赤裸著身體，被他們當猴一樣看。

我感到很羞恥。

“瞳孔收縮正常，腎上腺素水平超標。“

戴著護目鏡的女人湊近觀察我的眼睛，橡膠手套蹭過我的睫毛。她的白大褂上別著名牌【Dr.Lena】。

我想掙扎，卻發現連腳趾都無法動彈。

某種透明凝膠覆蓋了我的全身，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

這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實驗室，周圍一股濃重的消毒液味。

“放開我！“聲音出口卻變成微弱的嗚咽。

“情緒波動劇烈，建議注射α-3型鎮靜劑。“另一個男研究員敲打著平板，語氣像在討論天氣。

針頭刺入頸動脈的瞬間，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流入我的身體。

我的視野突然變暗了，我看的自己很安定，內心有一道聲音，呼喚我，讓我安睡。

這聲音莫名的使人安心，像是母親的聲音。

讓我產生了這是在家里，這是一場夢的幻覺。

可我分明聽到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

“實驗體7號...狼裔基因...關鍵突破...“

“永生計劃...終于可以進入...“

手術刀反射的寒光在眼前晃動，卻看見Dr.Lena舉起了某種激光發射器。

“……實驗體7號的愈合速度比預期快37%，但排異反應仍在臨界值。”

Lena的指尖按在我鎖骨處的針孔上，那里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她突然扯下我手臂上的電極片，鮮血滲出的剎那，傷口竟像活物般蠕動著合攏。

“有意思。”她嘴角勾起弧度，護目鏡后的眼睛亮得嚇人，“啟動‘血火’程序，看看這次能不能激活第三序列。”

天花板的射燈突然全部變紅，警報聲由遠及近。

我喉嚨里涌上鐵銹味，全身血管像被點燃的引線，突突地跳動。凝膠下的皮膚泛起細密的紋路。

男研究員突然大喊：“心率240！血氧濃度驟降——她要炸了！

但Lena卻按住我的額頭，冰涼的手套貼著滾燙的皮膚：“忍住，7號。你可是我們用一百三十七具尸體堆出來的……”

她的聲音被電流聲吞沒，“唯一成功的作品。”

我的脊椎發出喀嚓脆響，模糊中看見觀察窗外站著個黑影，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用雪茄輕敲玻璃，金絲眼鏡反射著紅光。

他袖口的徽章閃了一下——銜尾蛇纏繞著燃燒的心臟。

鎮靜劑的效果在消退，血管里的灼熱感變成尖銳的刺痛。

血管里的灼熱感正褪去尖銳的刺痛，像燒紅的鐵絲從血肉里抽出。

我能感覺到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脊椎關節發出密集的咔嗒聲，像有人用錘子逐寸敲碎我的骨頭。

束縛帶被掙得吱呀作響，我猛地意識到，皮膚下泛著淡金的紋路——是新生血管在瘋狂生長。

“成功了！第三序列激活！”Lena突然撲到臺邊，護目鏡滑到鼻尖，瞳孔里映著我皮膚下流動的金光，聲音因顫抖而破音，“細胞端粒延長率197%！排異反應消失了！”

她抓起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里，可我感受不到一點疼痛了“快記錄！實驗體7號生命體征穩定，‘血火’程序完全兼容！”

男研究員的平板“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卻跪到臺邊，手指顫抖著撫摸我手臂上正在消退的紋路，

臉上是混合著敬畏與狂喜的潮紅：“一百三十次……終于有活著的完美樣本了……”

窗外的黑影推開了門，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發出脆響。他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鏡片，銜尾蛇徽章在紅光下泛著冷芒：“Lena博士，看來你沒讓我失望。”

雪茄的煙霧飄到我臉上，我聞到血與消毒水混合的腥甜氣。

我感受不到疼了，但此時只能像離水的魚般張著嘴。

胸口的電極片早已被掙碎，傷口處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卻留下火燒般的灼痛感。

我能聽見自己骨骼重組時的細微爆裂聲。

Lena突然抓住我的臉，強迫我看向她：“看著我，7號。你現在是‘血火之裔’計劃的終極產物——”她的指尖擦過我眉骨，那里不知何時裂開了細小的傷口，卻在愈合時滲出金色的血珠，“最完美的實驗體。”

我躺在冰涼的臺面上，渾身肌肉還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圍著我歡呼，激動的喘息聲和儀器的蜂鳴聲混在一起，像無數根針同時扎進耳膜。

“哈哈哈哈！”他發出了瘋狂大笑，“我們的終極武器，終于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