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在殿外局促不安地候著。

今天這血腥又腐敗惡臭的場面算是讓她徹底開眼了。

何況還聽到了那姑娘血濺青鸞殿的消息時，心臟似是被剜去一角般抽疼了幾下。

見程柳兒走出來，她笑著去迎：“朝……皇后怎么說？”

程柳兒搖頭：“她說沒辦法?！?

鳶尾期待的眸色瞬間黯淡，聲音也軟了下去，“太囂張了，在現實被打壓就算了，在這書里還這般憋屈。”

說來也是，只是一本書而已。

想到這，鳶尾挽住她的胳膊，柔聲安慰道：“算了柳子，我們來這是賺錢來的，說難聽點也是來過把癮的，既然管不了那就甭扯了?！币暰€瞥到她口袋里的金葉子，笑的合不攏嘴：“有這些，還管什么錢家??！”

是啊，她們只是來賺錢的。

程柳兒摸摸口袋中冰涼的金葉子，恍惚抬頭。

“小尾巴，你知道嗎？”

“當我站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她們是真實存在的，是有血有肉的。

在這不公的世界里，她們與我們一樣，都是弱勢又無助的女性，她們想要的，無疑就是自己能夠平等的……活在陽光之下?！?

鳶尾語塞，她理解程柳兒，也懂她，更心疼她。

她又何嘗不想當英雄，哪怕是一寸之雄。

可是現實還是殘酷到狠狠打她們的臉。

程柳兒把金葉子盡數塞進她手里，“我去一趟檢察院，找屌絲。”

或許那個屌絲可以幫她們。

雖然很討人厭。

鳶尾剛想出言阻止，程柳兒腳下就像是生風一般跑了個沒影。

“靠！又丟下我一個人。”鳶尾憤憤地把雙手里的寶貝疙瘩塞進鼓囊的口袋里。

轉身離開的時候，正巧遇到迎面走來的趙公公和皇后身邊的綠衫。

他們的身后是四個宮女，正抬著一個軟擔架。

上頭躺著的應當是個人，全身蓋了層白布。

鳶尾不想觸霉頭，老實往旁邊挪了挪，垂著頭不去看。

趙公公走過她旁邊，訕笑道：“你們家大人呢？陛下跟娘娘想留程大人一同用晚膳呢?！?

誰都知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并不是誰都能參加皇帝的家宴。

“趙公公，我家大人有事先行離去了，我馬上也走了?！兵S尾余光瞥了眼軟擔架上的人兒，什么也看不清。

站在一旁的綠衫似是有意往旁邊挪了幾步，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趙公公，快些走吧，莫要耽誤皇后娘娘的事?！本G衫抬眼輕輕看了一眼鳶尾，平淡帶著一抹不屑。

趙公公繼續笑著，朝鳶尾說了句客套話就走了。

總覺得哪里奇怪。

出宮的路上也有人唏噓不已。

“今天那個堂聽說打的甚是刺激，是錢家的小公子錢多金?！?

宮女們邊走邊聊：“別提了，我剛剛才把那倒霉姑娘送出去扔到亂葬崗！”

“可慘了，撞的半個腦袋都爛了！”宮女你一言我一句，殊不知鳶尾就故意跟在后頭聽著。

其中一個宮女問：“不是說了好生安葬的嗎？”

旁邊有點老練的大宮女拍她的頭，厲色道：“想得挺美，不就死了個婢子，有什么資格讓皇后娘娘的人安葬她？這宮里每天死那么多宮女太監，難道都要找塊地葬了？何況哪個不是含冤而死，難不成還要找個法師住宮里天天超度亡魂嗎？”

鳶尾沒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果真碰見綠衫那幾個婢子從亂葬崗的方向回來，滿臉不悅。

“真晦氣，竟然死在我們青鸞殿！”

“行了，死了個人而已，皇后娘娘都不在意，我們在意什么?！?

鳶尾低著頭與她們擦肩而過。

聽著她們的蛐蛐聲，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另一邊，程柳兒已經站在檢察院門口一盞茶的時間了。

門口的帶刀侍衛阿荊冷眼看著她，輕笑道：“程大人，我家少主今日不在，您請回吧。”

程柳兒強壓著怒火，笑的很難看，“那坐在里頭吃茶的那個是誰呢？”

阿荊佯裝朝里看，左看看右看看，“哪呢？我怎么沒瞧見里頭有人？”

程柳兒僵住臉，眨了眨大大的圓眼，一亮一亮的，“哦哦哦，估摸著是我看錯了，方才坐那亭子里喝茶的，應該是鬼，還是個賤鬼。”

“你罵誰賤鬼呢！”阿荊欲要拔刀，最后還是嚇唬嚇唬她。

可誰知這女人不吃這套，反而更蹬鼻子上臉。

“就那個坐亭子里喝馬尿的賤鬼??！”

“你敢說我們家少主是賤鬼？！”阿荊怒瞪著她，看樣子真要拔刀砍她了。

程柳兒不以為然：“你剛不是說看不見那亭子里的人嗎？怎么現在看見了？你家少主對你顯形了？”

阿荊被噎的語塞，半天伸著手指點著她，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著！”

“快讓我進去，真有事說?！背塘鴥汉龆笞“⑶G的鼻子：“前天才給你吃辣條，你這混賬小子就不認人了！”

“錯了姐，錯了錯了，我這就去還不成嗎？”阿荊揉了揉鼻子，癟頭癟腦地走進去了。

不一會就搖頭晃腦地出來，“可以進去了，少主在偏殿等你?！?

“這還差不多，明天給你帶芥末辣條。”

邁著大步奔進偏殿。

聞橫歪在躺椅上，正低頭摸著匕首。

見程柳兒進來，陰鷙狹長的眸子忽而落在她身上，然后低頭吹了吹匕首。

刀尖泛著銀光。

程柳兒舔舔唇，躬著腰笑嘻嘻道：“這會閑著呢大人？我來找你嘮叨嘮叨?！?

倏地，那把匕首從她的耳邊飛過，筆直筆直地刺進她身后的木樁上，刀身刺進去整整一半。

程柳兒一下子就汗流浹背了。

這尼瑪，還來真武俠啊。

“大人，上次那事，我是有眼無珠！”程柳兒邁著小碎步挪上前，笑的一臉討好：“大人，我也坐下來討口茶喝?！?

沒等他同意，程柳兒就已經一屁股坐下來了。

就坐在他旁邊，聞橫俊眉一皺，抬起腳就把人踹下去。

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冰冷：“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忘了呢。”

忘？

她怎么可能會忘？！

要不是及時彈腦瓜子穿回去了，估計人就被他提劍追著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