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識相。”

林俊升已經來了很多次王勇家，他徑直走到唯一的凳子前，用腳踢開地板上的雜物，不知從哪里抓了一塊布擦了擦凳子上的灰，才把屁股放下。

“我來的目的呢，你很清楚。”

“當初你借了100萬，兩年了，才還上20萬！如今連本帶息你得還240都不止。啊？你說說，我也很難辦啊。我呢，又是個好人，可憐可憐你，讓你只還200萬，你還是還不上，我沒法交差嘛！”

“大哥，俺已經很努力的在籌錢了，再給俺寬限一些時間，俺求求你了，俺給你磕頭。”王勇跪在地上，哐哐就是3個響頭。

“俺現在白天在廠里打工，晚上去搬貨，一天就睡3小時，俺真的盡力了大哥，求求你了。”王勇滿是皺紋的臉上積滿了淚水，頭發花白，30歲的年紀卻如年過花甲一樣滄桑，一口方言在嗚咽聲下更加模糊不清。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磕頭，像什么樣子。”林俊升話雖這么說，卻是一副恃強凌弱的嘴臉。

“你也別著急，我不是沒有辦法。”

“30萬。”林俊升鬼鬼祟祟的將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到。

那張無數次出現在王勇噩夢中的臉向他湊近，口臭撲面而來，王勇強忍住反胃的沖動。

“30萬…?”

“你只用再還30萬。”林俊升笑容異常的燦爛，露出一口黑黃發爛的牙齒，給王勇比了個3的手勢。

“真的嗎？謝謝謝謝，謝謝你，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份大恩大德。”王勇雙手作揖，驚喜的痛哭流涕，又是猛地磕了幾個響頭。

“不用謝，小事。”林俊升彈了彈煙灰。

“年底，大哥，這個年底我一定把錢還上，謝謝你大哥。”

“年底再還不上…我跟你可就沒這么客氣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他起身要走，王勇趕忙爬起來哈腰送他。

“噢——對了”他突然停下。“你弟弟死了。”

“死了…？”

“他運氣好，細皮嫩肉的，被一有錢的老頭看上，次次來都點名要他陪，一個80歲的老頭，蛋都tm垂到地上了吧，還這么能干，真tm牛逼。”林俊升一邊說一邊想象那個畫面，覺得樂趣無窮。

王勇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跳聲太吵，他聽不清林俊升說了什么“哥，別打趣俺了。怎么可能呢。”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說真的。”林俊升哈哈大笑，拍拍王勇呆愣的頭，他就像木頭一樣沒有反應。

“然后呢，那個老頭玩膩了，錢沒得賺了，我就問你弟弟，想不想賺錢替你哥還債。他說想。我說會有點痛，他說他不怕。然后我就帶他去配型，還真有合適的！”林俊升像是講童話一樣眉飛色舞。

“眼角膜賣掉，還有腎，拼拼湊湊就幫你把債還清咯！我忙活這么久肯定也要拿點好處，所以那30萬就當你孝敬我的，利息就不用啦，我發發慈悲…”

“噢…噢…”王勇機械性的點了點頭，他感覺淚水正在不受控制的沖出眼眶，模糊了視線，他非常用力的眨眼，想要看清這張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臉。

“俺弟弟…他…他…”王勇心想就算眼睛瞎了，少了一個腎，人也不至于死了啊。不論如何，只要人活著…只要人活著。

“他被我直接扔海里了，都殘廢成這樣了有什么用。你也別太傷心，你們兩個就算加起來一輩子也掙不了200萬，這樣反倒對你們都好。”

“你真是有個好弟弟！”

林俊升咯咯咯的笑著。

王勇覺得渾身發熱，身體無意識的行動了起來，耳膜如撕裂一般疼痛，尖銳的嗡嗡聲在大腦環繞，他隱隱約約聽到誰的慘叫聲和罵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