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向滿星做了一噩夢。
她夢見在樓梯間不停的奔跑,在不足五米之外的地方有人追著她,就在她絆倒的那一刻,回頭,看向那張熟悉的臉,驚呼。
“許見。”
這一覺讓向滿星直接睜眼,迷茫地盯著天花板,拿起手機。
我天!
七點十分!
來不及去想這個在夢里追殺自己的人,向滿星連滾帶爬地起床,囫圇抹了一把臉,拎起包狂奔出門。
再一次壓點打卡。
真是小時候上課遲到,長大了還在卡點上課。
向滿星歇了口氣,盯著亂糟糟的辦公桌嘆了口氣,然后準備去上課。
鈴聲響起剛出教室,許一行便蹦蹦跳跳地追了過來。
“老師,我的作業本。”
向滿星接過小朋友雙手交上的作業本,隨意看開,發現字跡居然比平時要工整一些。
向滿星微微挑眉,很是驚訝。
“一行作業作業寫的很棒,字體工整。”
“是叔叔看著我寫的。”
許一行昂首挺胸抬頭自豪的說道。
看來這位許叔叔有把向老師的話聽在心里,她很欣慰。
許見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一旁忙里偷閑的章醫生調侃道:“老許,咋回事啊,這是有人想啊。”
辦公室其他醫生尋聲抬頭起哄。
章程擺擺手:“哎呀,該干嘛干嘛去。”說完,小聲嘀咕在許見耳邊。
“不會你還惦記著白月光女神呢吧,許醫生。”
章程賤嗖嗖的樣子讓許見一巴掌拍在了搭在他肩膀的手上。
章程和他是大學室友兼同事,損友一枚。在校園一次喝酒后無意中吐露了向滿星的名字后,每次都調侃他。
“你的病歷記錄寫完了嗎?我看你還是去精神科看看吧,我看你病的也不輕啊,別讓病人看起來,懷疑我們醫院不行。”
章程摸摸頭假裝很忙的樣子走開了,他早就知道說不過他。
唉,扎心。
許見轉動椅子,目光瞥見手機,微信置頂的頭像早就不知道點開多少回了,朋友圈的僅三天可見什么內容也沒有。
向滿星一上午沒空休息,困得不行,正糾結著是瞇一會兒,遠遠的就聽見一個小女孩喊。
“老師!老師!不好了。”
還沒看見人,只著焦急的聲音,向滿星心臟就已經開始突突跳,她也不太好,頭疼的很啊。
她按了按眉,頭道:“怎么了?這會兒不是在上課嗎?”
“老師,許一行肚子疼!”
一般到“肚子疼”這種事,向滿星都會斟酌一下。
是真的肚子疼,還是小屁孩上課上得閑得慌。
不這一趟她肯定也省不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和小女生一起往外走去。
推開門,便看到同學攙著許一行朝辦公室走來。
向滿星頭腦立馬清醒,瞌睡蟲都跑了。
知道這情況不容樂觀。
她連忙小跑去,看到這種景象,向滿星呼吸都緊了些。
此時許一行捂著肚子,渾身直冒冷汗。
費了點力氣抱起許一行,便往醫院去。
幸好市中心醫院就在不遠處。不過這小孩兒看著小還挺重,她也沒空多想,趕忙給許見打電話。
他接得很快,只是背景聲音很吵,像是在什么人的場合。
“什么事?”
許見沉沉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傳來。
“許一行病了,肚子疼。”
向滿星語氣急切:“我在送他去市中心醫院的路上,先找你了解一下,他有沒有往病史?有沒有什么藥物過敏?”
許見像是早已知曉會發生一樣,和旁邊的人說了句話,環境變得不那么嘈雜。
“你先別慌,別著急,我在中心醫院門口等你,放心他沒有藥物過敏。”
向滿星也沒多想,應了聲“好”,便掛了電話。
許見掛了電話和護士站的值班護士說了聲,就匆忙下去了。
在向滿星剛到門口時,便看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上前。
從做檢查到確診,許一行還吐了一會兒,最后成功掛上滴,向滿星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個小時。
但她也沒幫上什么忙,一路上都是許見在干。
剛才在門口她還以為是光天化日之下搶孩子,把她嚇了一跳,抬頭看到是許見,很是驚訝,沒想到當年的優秀同學如今是位醫生。
等她坐來歇息時,許一行不知是疼得沒力氣了,還是藥物開始起作用,上眼皮直打架,但總算是沒哼哼唧唧了。
“想睡就睡吧。”
向滿星說,“老師在這里陪著你。”
令思淵眼睛一閉,沉沉睡了去。
許見在和許一行爸爸打了電話后買了兩瓶水才回病床前。
只是許一行需要人看著,她不敢真睡,一直和意志力做抗爭,努力睜著眼睛刷手機。
剛才的一陣風風火火讓她早就累的不行了。
久而久之……
她小雞啄米地似的,手機什么時候滑落到椅子縫里也不知道。
昏昏沉沉,她腦袋再一次歪著栽去。
那股每次都讓她驚醒的失重感沒有傳來,臉頰被什么溫熱的東西拖住,抓走了她撕扯著大腦神經的疲乏感。
片刻后,向滿星猛然驚醒,眼前伸出來一瓶桃子味的脈動。
向滿星接過,看向坐在她身邊的人。
一直沒有好好看看他,穿著這身白大褂真是更帥了,制服誘惑啊。
“看什么呢?看多了,是要錢的。”
許見拿手在向滿星眼前晃了晃。
被拉回現實的向滿星尷尬的打開瓶蓋,猛喝一口,目光轉向掛水。
“沒有。”
許見看著臉上刷紅的向滿星,不再挑逗。
畢竟適可而止才能讓魚兒不自覺的上鉤。
“謝謝,向老師。”
話音一轉,向滿星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眼中是星河,掛著淡淡的微笑,即使頭發有些許凌亂,但也美得讓人心動。
“應該的,許醫生。”
向滿星問:“不知道你是在哪個診室啊?”
她還真是有點好奇。
“中醫科室。”
向滿星像表揚小朋友一樣伸出了大拇哥,真摯的夸贊道:“真厲害。”
“嗯。”
尷尬啊,向滿星目光轉向手機,這位話題終結者把她都逼到絕路了。她這個人民教師也不是教語文的啊,水平有限。
正準備開展新話題,向滿星發現許一行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她。
“一行,你睡醒啦?”
許一行沒說話,只是迷迷糊糊地點頭。
旁邊座椅上正翹著二郎腿的男人“嘖”了一聲:“誰叫你昨天晚上吃了四、五塊雪糕,跟你說了會肚子疼,這下長記性了吧。”
眼睛里許一行低著頭,扭捏著:“叔叔。”
向滿星目光移向說話的大人:“坐好了,你教育一行,你自己還坐姿不端呢。”
她又覺得這話不太對勁,又補充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二郎腿對脊椎不好,當然你想這么坐也行。”
話落,她臉上出現一抹紅暈,輕咳一聲,轉向許一行:“一行,叔叔說得對,不能一口氣吃那么多雪糕,晚上少吃涼的。”
許見默默放下了腿,直起了腰。
就在許一行剛換一瓶藥后,許見也因為電話回中醫科住院部。
向滿星終于吐出了心口的濁氣。
無聊的一大一小面面相覷,向滿星掏出手機,問,“要不要看會兒動畫片?”
許一行小眼睛轉了轉:“也行吧。”
“嗯,想看什么?”
許見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劃了半天屏幕,竟沒找出一部他沒看的動畫片。
向滿星嘀咕:“現在的小朋友還挺挑,我就鐘情于大耳朵胡圖圖一家。”
今天的落日很美。
等許見到病床前,恰好護士在為許一行拔針。
“許醫生下來啦,徐醫生兒子長這么大啦,許太太也很漂亮啊。”
話雖這么說,但護士八卦的雙眼真是掃射在三人身上。
聞言,向滿星立刻說道:“我不是父母……不是,我不是他媽媽,我是他班主任。”
此話一出,護士愣了一下,打趣道:“老師真是年輕又漂亮啊,學生遇到這么負責任的老師真是有福啊。”
向滿星尷尬一笑而過。
終于從病床上解脫的許一行忙跳到地上,活力四射。
許見也沒說么,一只手拎床邊的藥袋。時間剛剛好,他下班了。
走出大廳,向滿星想到明天辦公室里還有堆積如山的事等著她處理,疲憊感席卷而來,嘆了口氣。
“嘆什么氣啊,請向老師吃個飯?”
“啊?”
她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應該的。”
“哪有么應該的,是我應該感謝你。”
許一行的聲音不輕不重落在向滿星頭頂。
“不了,學校有規定不能私下和學生家長單獨吃飯。”
“那如果是高中同學的身份呢?也不可以嗎?”
等向滿星看著駕駛位上心情愉悅的男人時,她心中一陣懊悔,怎么就答應了呢?果然是抵擋不住美色啊。
可就在一個岔口向滿星看著車子拐進來理工大學家屬院,眼神充滿了疑惑。
“這是……”
“說好是高中同班同學之間的飯,與小學生無關。”
許見說著停在一家院子門口。
“好了,許一行下去吧,晚上我來接你。”
只見許一行屁顛屁顛的開門下去了。
車子再次行駛起來,目的地粵式菜館。